超凡：从恶魔开始 第七章 伸出手

费伦，东三区。

司佩鲁在一片破旧的公寓中游荡，终于找到了一间位于地下的暗室。

这里虽然布满了灰尘，不过所有的桌椅依旧完好，看上去并没有受到流浪者们的荼毒。

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司佩鲁从怀中摸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放置于面前的桌上，用右手握住镜子的边缘。

忽然，他手掌上的血肉动了起来。

仿佛皮肤下有无数蠕动的虫子在爬行一般，他整只右手，包括右胳膊的小臂，都开始像波浪一样翻滚着。

这不该是出现在人类身上的现象，那些血肉蠕动着，仿佛某种拥有自我意识的活物，像是湿.软的洞穴蛞蝓，又像是生活在海底的软体动物。

下一刻，所有的血肉都开始向镜子聚集过去，仿佛被食物吸引的小虫，慢慢附着其上。

屋子中充满了湿滑.粘稠的声音，那是血肉在扭动的时候，互相接触牵拉出的血液和体液的声音。

吸收血肉之后，镜子变得更大了，变得犹如女士的立式梳妆镜那么大，接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开始发生作用，镜子慢慢悬浮而起，飘在空中，直立于司佩鲁的面前。

一点灵性的光芒出现，忽的又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红色，片刻之后镜子中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她皮肤白皙，在昏暗的背景中格外显眼，丰隆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形成惊人的对比，再往下则是浑圆的臀部和紧绷笔直的双腿，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看得血脉喷张。

虽然此时低垂着眼帘，脸上也毫无表情，但是那张仿佛玉琢的面容，依然散发着惊人的美。

“菲欧娜老师。”司佩鲁尊敬地行礼。

“好的，我的学生，”菲欧娜柔声道，“看上去，你已经过了‘寄主’这个阶段，现在已经跨入了中位阶，晋升为‘血肉改造者’了，对吗？”

“是的，”司佩鲁的眼中闪烁着光，那不是倒映着的镜子的光，而是从他眼底发出的，充满自信和欲望的光，“正是您的引导和帮助，才让我顺利满足了仪式的条件。”

“嗯，‘用物理手段，全程见证一个生命体的融化’，虽然我之前还担心，以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或许无法满足仪式的条件，很可能在仪式的中途就因为无法忍受而放弃，但是，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司佩鲁激动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再次俯身行礼。

“好了，红衣女神已经给出了新的指引，我想，是时候去让那枚被放弃的棋子发挥作用了。”

“那枚棋子……您是说，安妮？”

“是的，那个绝好的‘魔女’胚子，她应该被关在秩序教堂的地下监牢，对吗？”

“我该如何行动？”司佩鲁主动问道。

“去说服她，不，去告诉她事情的真相，点燃她心中的火焰，让痛苦和绝望吞噬她，经历过内心的煎熬和无尽的挣扎之后，她会做出选择的。”

“她会选择我们吗？”

“她的选择，只有我们。”

“明白了，”司佩鲁点点头，“但是我该如何将她救出来，如果只是进入地下的监牢探视我还可以想想办法，但是我绝无可能将她从监牢中救出来。”

“当然，那可是秩序教会的总教堂，整座教堂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都被一道永不停息的仪式阵包裹着，那是秩序领域位阶一，“执法者”的力量，是仅次于神灵的力量。”

“与之相比，我们只是蝼蚁，蝼蚁又如何能对抗神灵的力量？”

“那我该如何去做，请老师给予指引。”司佩鲁恭敬道。

“无需害怕，我的好学生，即使是位阶一的力量，也有局限性，那个永不停息的仪式阵，虽然覆盖着整个教堂的范围，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足以分摊到每一寸土地上面。”

“相比之下，他们只会着重监测教堂内部一些比较重要的区域，如果是前方的草地和那个象征性的监牢，应该不会得到多少重视，你进去的阻力，也会小很多。”

“你需要做的，就是说服安妮，并在那里留下你们两个人的血液，当厄运与堕落结合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比如最简单的，就是火焰灼烧。”

“火焰灼烧？”

“对，你应该知道，秩序教会的审判者总教堂，与格里芬东一区的军备处是相连的，通过地下的一条通道，连接了两个地方的监牢，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一点。”

“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整个事情最困难的部分，就在你身上，你需要接近安妮，让她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血液，只有这样，带有她疯狂和绝望的血液，才能成为点燃火焰的媒介。”

“我明白了。”

“那就去吧，我的学生，我会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是的，菲欧娜老师。”

司佩鲁说完，沉默了片刻，试探着问道：

“菲欧娜老师，您……又晋升了吗？”

“是的，现在的我，是位阶五的尖叫女士。”

······

第二天。

司佩鲁通过血肉改造者的能力，暂时维持住了自己的面容变化，并在左侧脸颊制造了一处腐烂的创伤，借此顺利地通过了护卫的检查。

一直走进地下监牢区，他还能清晰地记得护卫看到他面容时的那份厌弃，就像当时在约克的监狱一样，所有人都用那种目光看他，仿佛只要接近他，就会染上厄运。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了，甚至还有些想笑，这是在他得到力量之后心态发生的转变。

直到现在他才认识到，原来拥有力量是这样一件痛快的事情，这不是将对方的压迫和嘲讽返回去那样简单的反击手段，而是一种更高进阶的优越感。

在他心里，那些低位阶的护卫已经不值一提，就像拥有锋利牙齿和爪子的雄狮，不会关注地上的蚂蚁一样。

司佩鲁嘴角微微勾起，向监牢的深处走去，很快，他就看到了整层监牢中唯一的“犯人”。

“嗨，很久不见。”司佩鲁来到牢房前，看向正靠在铁栏杆上出神的安妮，又看看后面墙上涂满的各种透露着疯狂的线条，“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安妮听出了司佩鲁的声音，但是长时间的独处让她的思维也变得停滞，她呆呆地看着司佩鲁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面容，被对方脸颊上腐烂的创伤吓住了。

“这个啊，”司佩鲁注意到了安妮的目光，用手在脸上揉搓了片刻，那道腐烂的创伤随之消失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你是司佩鲁？”安妮的目光中透露出惊讶和恐惧，就像深林中的小鹿听到了猎人的声音。

“是我，看来你还记得我，别急着叫喊，我知道你想叫护卫过来，我没有恶意。”

“可你是那件事里最有嫌疑的人，我无法相信你，”安妮愣了愣，“你居然能走进来，秩序教会的护卫难道没有发现你吗？”

“这就是超凡的力量。”

司佩鲁微微一笑，将手伸出来。

在二人的注视下，那只手掌上的血肉忽然开始扭动起来，如同一只活着的烂泥怪物，只不过是通体的血红色。

在血红色的扭动之间，隐约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和肌腱。

安妮慢慢吞了口口水，悄悄向后挪动着身体。

“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给你展示了。”

“你也是超凡者？”

“如你所见。”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计划的？”安妮眼中的目光开始闪动起来，似乎是回想起来当时的愤怒和绝望，“你们欺骗了六皇子，所以他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蠢女人！”

司佩鲁突然大喊。

声音在整个监牢中回荡，如同一个看不见影子的幽魂。

安妮愣住了，她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看着司佩鲁的脸。

“你现在还在相信那个家伙吗？”司佩鲁恶狠狠地说，“你还在幻想着他来救你吗？还是说你在幻想他能排除一切困难，以格里芬皇子的身份娶你，放弃作为皇子的一切荣华富贵，跟你离开这里，去偏僻的地方生活？”

“别做梦了，蠢女人，也许六皇子正在某个别墅中休息，在他身边是浑身赤裸的女人，他们笑着互相亲吻，慢慢地拥抱，然后在床上翻滚，放纵着自己的欲望。”

“你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吗？亲吻的声音，缠绵的呻吟，痛快吗？你觉得他此时在想些什么？会想到曾经有一个女孩儿也那样迷恋他吗？他还记得那个女孩儿叫作安妮吗？”

“不会的，他那样的人，除了自己，谁都不会去关心，他表面的关心，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你。”

“只有我才是来救你的！”

司佩鲁的话打破了安妮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打破了她心中最后的希望。

安妮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划过已经有些瘦削的脸庞，停在小巧的下巴上，慢慢落地，溅出晶莹的泪花。

“可是，你是魔女的……”

“是的，我也是六皇子的棋子，也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可是在那个时候，只有魔女对我伸出援手。”

“其实所谓的魔女，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是普通人对她的偏见罢了，就如同现在这样，在所有人都放弃你的时候，在你沉入深水快要淹死的时候，只有魔女关心你的安全，想要救你，只有魔女对你伸出手……”

“你会选择接受吗？”

司佩鲁对安妮伸出手。

“如果你愿意，就握住她，她会给你力量，让你变得强大，让所有人都必须仰望你，臣服于你的脚下，你也可以利用这个力量去复仇，让那些曾经给予你痛苦的人，感受更绝望的痛苦。”

安妮沉默着，长久地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伸出手，在司佩鲁的手上握紧，如同溺水之人，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