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 657 灯火满路

月上东山，宴席散去。

由于多喝了两杯，列席者皆醺醺然有醉意。阿莱格里命达尔尼昂将图兰泽送回住处，其他人则沿着洗玉河向北漫步而行。

时值秋末，夜风清冷如水，自闷热的宴会厅出来，众人精神陡然一振。然而凉风能压下翻腾的酒意，却无法将之彻底消解，脾气爽朗的布鲁克与小矮人霍埃尔走在最前面，大声唱着祝酒的歌谣，两人重重踏步，为自己打着节拍。也只有这时候，阿莱格里才会记起，老人可是来自能歌善舞的沙漠民族。

“迪奥斯那家伙，怎么没回来？”伊尔洛把玩着一柄雕花的短匕，随口问道。

“接到统帅部调令的时候，我们还在费伦曼城驻防，那里安全无虞，我就没让他同去中路军大营，”阿莱格里答道，“没想到战事突然爆发，光明教廷全线反攻，因涅迪尔火烧费伦曼，西路军被逼出城外，又遭到了托尔姆雇佣军的伏击，元气大伤……”

“他没事吧？”伊尔洛眉头一皱。对于迪奥斯的安危，他还是很在乎的。

“以他的实力，自然无事，但我军战士多有伤亡，”阿莱格里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据西线来报，统帅埃伯特率部后撤五十里，依托几座小城重新构筑了防线，并且将手中所有精骑交由迪奥斯指挥，不断袭扰敌军侧后，方才勉强稳住局面，在这种局面下，他肯定是脱不开身了。”

“统兵作战，才是他的宿命。”伊尔洛笑笑，旋即慨叹一声，似乎颇为感怀。浪迹世间的半精灵游侠，常常困惑于自己的命运，被逐出精灵部落之后，他便失去了心灵的归属。

“有柏姬的消息了吗？”阿莱格里轻声询问道。河谷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野蛮人少女，但至今为止。没有任何进展。

“据说，有人在‘悲伤要塞’的边缘地带，见到过一位乘坐黑色战车巡逻的少女，按照其描述。与柏姬有几分相像，”伊尔洛答道，“但问题是，我找到那个目击者的时候，他正在酒馆里发酒疯。嘴里胡话连篇，就没几句是靠谱的……我后来也在‘悲伤要塞’周边寻找过，但那里怨灵盘踞，瘴气弥漫，根本无法深入，最后只得作罢。”

“不要着急，慢慢来，”阿莱格里安慰了几句，转眼见他手中短匕形制奇特，便开口询问道。“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在罗曼自治领的时候，从一位冒险者手里买来的，”伊尔洛一脸肉痛，骂骂咧咧道，“那厮说这是一柄附魔匕首，能够对灵体造成杀伤，那个时候，我正欲前往‘悲伤要塞’，就用足足五十枚金币买了下来，没想到一点用处都没有。若非我身手灵敏，可就葬身于怨灵群的围攻了。”

“你不是修习了‘湮灵之刺’吗？还怕怨灵不成？”阿莱格里问道。

“大哥，你不会让我一箭箭射过去吧？”伊尔洛斜眼瞧他，“以我如今的实力。最多三五箭，可就力竭身亡了。”

“也是，不过按照你的性格，怎么会上当的？”阿莱格里伸手讨过短刀，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番，不由心中微讶。这是一柄华而不实的匕首。刀刃中部镂空，具备浓郁的精灵风格。若是仔细查探，能感受到晦涩的魔力波动，但他尝试了几种方法，也没能将其成功激活。

“难怪你会被骗，”阿莱格里将匕首还了回去，摇头道，“我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看这卖相，这岁月磨砺的痕迹，怎么也不像是假货啊……”伊尔洛百思不得其解，“这甚至有可能，是一万年前精灵帝国的遗物，只有那时候的工匠，才会痴迷于这种华而不实的镂空技艺，甚至连武器上也不例外。”

“因为他们没有敌人，所以不需要上阵杀敌吧，”阿莱格里笑道，“就算其他种族叛变，也只需以魔法高塔，远程镇压即可。”

两人边走边聊，兴致勃勃，完全疏忽了旁人。奥妮莎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侧，半天都没插上一句话，难免心中恼怒，见半精灵还想再说，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除了魔法塔之外，精灵的哨兵部队……”伊尔洛话说一半，瞬间醒悟过来，果断告辞道，“呃，我有些困，先回去休息了。”

“什么？”阿莱格里纳闷的望向他。

“不胜酒力啊。”半精灵扶着额头，一步一晃的走开，绕过树丛之后，立即一个加速跑，转眼就不见踪影。

阿莱格里左右环顾，才发现布鲁克等人也已走远，静谧的林间，只余下他与奥妮莎两人。

“我也回去休息了。”见他那副茫然的模样，少女气鼓鼓的说道，做势欲走。

“哎，哎，别走……”纵使阿莱格里是个傻子，此时也明白过来，赶忙拉住了她的手。

“我还以为，你要与伊尔洛秉烛夜谈呢。”奥妮莎话里行间，醋意盎然。

“老友重逢，一时没刹住，见谅见谅。”阿莱格里赔笑道。

“他是老友，我就不是咯？”奥妮莎发挥蛮不讲理的精神，乘胜追击。

“怎么可能，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位女性朋友，”阿莱格里强调道，“要是早知今日，当时，我就会对你多献些殷勤了。”

“那又如何？”奥妮莎横了他一眼，“难道我会把你这个菜鸟小法师，放在眼里吗？”

“说起来，我这次南征，还真的遇到了一位老友，”阿莱格里拍拍脑袋，想了起来，“骑士兰斯，你还记得不，他现在是塞维拉的城防军统领。”

奥妮莎一愣，久远的回忆扑面而来，让她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见她只是默默点头，却不言语，阿莱格里知道自己又犯傻了，讪笑着岔开了话题，“这些灯盏，都是你布置的吧？”

他们前方，河畔的树木上，固定着一盏盏雕花灯座，高低不同，错落有致。淡黄色的火光，在林间照耀出一条迤逦小道，直通向数百米之外的水阁。

…

PS：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