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 427 改行

雨犹未停，街上行人疏落。

油布伞下，两人并肩而行，男的英俊挺拔，女的英美绝伦，看上去恰似一对璧人，但面色却都有些不自然。

伊尔洛要将醉倒的阿莱格里搬回去，所以接待艾莉克斯的任务，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达尔尼昂肩上。若是搁在往日，他自然求之不得，但此时此刻，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氤氲，甚至连一句寒暄都挤不出来。

赌气？嫉妒？似乎还掺杂着一点点不好意思，总之酸酸涩涩，如同花叶初褪的野果，徒具其形，难得真味。

“咱们这是去哪？”艾莉克斯憋了半天，终于还是主动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闻听此言，达尔尼昂不由一愣，这才发现，原来两人一直在镇子中漫无目标的瞎逛。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反问道，“这个……你想去哪？”

“我第一次来这里，怎么知道要去哪？”艾莉克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个小弟一向敏锐机警，如今怎么变得木愣愣的，像个呆子一般。

“对了，大姐头，你突然到河谷来……是因为什么？”沉默一旦被打破，达尔尼昂的话也多了起来。这是他最关心的一点，所以立即询问道。

神色平静，心中忐忑的问。

“因为这个，”艾莉克斯取出那半截断刃，在他面前晃了一晃，不厌其烦的解释道，“我在安芬偶遇伊尔洛，发现他身上居然带着‘夜色’，就想与其做笔交易，拿回此物。但他狮子大开口，要价过高，所以我从办事处支取一部分酬金后，才又赶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达尔尼昂越听，面色越是缓和，他还以为艾莉克斯与伊尔洛。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才在没通知自己的情况下来到了河谷。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羞惭，下意识的垂下了头。

“现在东西到手了，我也该走了，”事情挑明，艾莉克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问道，“驿站在哪个方向？”

此时天色向晚，阴雨淅沥，达尔尼昂迟疑片刻，就劝阻道，“这场雨，一时半会也没有停息的可能，不如你在镇子里住下。等放晴之后再走不迟。”

“住在哪？我可不是魔法师，没法享受免费的服务。”艾莉克斯在办事处的大厅里折腾了一上午。墙壁上悬挂的那些公告看的滚瓜烂熟，对河谷内的相关规定，甚至要比达尔尼昂更熟悉。

“要不，住我那里？”达尔尼昂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他还不至于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想要。重新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不行吧，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艾莉克斯微微皱眉，委婉的拒绝道，“与我走的过近。别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总体来说，她这个借口还算说得过去。近几年来，她正是用这样一个个正当的理由，逐步疏远了与达尔尼昂之间的关系。比如以他已经成年为由，将其赶出了自己的住所，然后又用外出执行委托的机会，对其避而不见。

“管他呢，”达尔尼昂侧头望着她，有些冲动的答道，“反正‘夜色’已经到手，我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干脆我与你一起离开就是。”

“别，你继续留在这里，尽量与阿莱格里搞好关系，暂时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艾莉克斯打量了一眼周围，轻声吩咐道。

“是，”达尔尼昂下意识的应答，就像以前无条件执行她的一切命令，然而仔细体味了一番，他还是少见的追问，“可……为什么？”

“我们，总不可能干一辈子的杀手吧，”艾莉克斯驻足，神情中带着些许消沉，“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老的连刀都拿不动的时候，又该如何？”

“没想过。”达尔尼昂老实的摇了摇头，他入行的年头并不长，还没到厌倦的时候。再说了，除了做杀手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说起来，这也怪我，要不是耳熏目染，你也不可能走上这条路，”细雨淋漓，艾莉克斯的低叹声微不可闻，“我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教给你，让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大姐头……”达尔尼昂呆愣愣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过去的所有时间里，他从未在艾莉克斯身上，看到过如此低落的模样。

“你和我不一样，也和很多杀手不一样，”艾莉克斯伸出手来，费劲的拍着他的肩膀，“我们是带着仇恨入行的，有着支撑自己不断杀戮的执念，甚至甘愿为此万劫不复……可你，还有回头，过上另外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达尔尼昂注视着从伞缘滑落的雨丝，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事情，而今，难道艾莉克斯要将两人最后的牵系，也彻底斩断么？

“杀手的出路并不多，除了极少数幸运儿，能像佐拉那样留在组织内，大多数都死在了无尽的任务之中，”艾莉克斯再度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即使脱离组织，投靠那些王侯公爵，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雇主，继续成为他们手里操控的利刃而已……”

“是。”达尔尼昂点点头，杀手界中，能得善终者，不过十之一二。

“但你陷得还不深，而且眼下就有个好机会……”艾莉克斯凝视着他，缓缓道，“根据我的观察，阿莱格里他们，似乎对你颇为器重……不若从此以后，你就以魔法学徒‘阿多斯’的身份继续生活，让杀手达尔尼昂在世间彻底消失，如何？”

“组织那边，应该不会答应吧？”达尔尼昂被她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狼毒花”对叛逃者的态度，可是冷酷至极。

“组织那边，我来处理，”艾莉克斯似乎打定了主意，双眉一挑道，“至于河谷这边，阿莱格里连那个劫匪头子都能容纳，即使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想来也不会有多么过激的反应。”

“那……你呢？”达尔尼昂并不排斥换一种生活方式，可他有一个，绝不会妥协的前提条件。

ps：（2000字，昨天半夜才回来，所以放了只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