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 177冥狱

紫罗兰之塔。

阿莱格里摆摆手，示意伊尔洛也坐下来。

“伊芙萝拉，那你的建议是什么？”阿莱格里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精灵少女。

“我已经召集了一支精锐的突袭小队，都是高阶以上的战士或者弓箭手，”精灵少女兴奋道，“我们立即进入迷雾沼泽，趁着邪灵之王力量尚未恢复，直接突袭他的老巢，利用‘湮灵之刺’重创它，至少能拖延它几年的时间。”

“这就是你的计划？”阿莱格里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犹豫。

“你还在担心什么？”伊芙萝拉解释道，“湮灵之刺是奥古斯尔先祖结合‘清泉议会’的力量研究出来的超强武技，专门用来对付强大的精神体。加上邪灵之王立足未稳，一定能够对它造成重大的打击。”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阿莱格里摇摇头，凝视着伊芙萝拉，“你知道不知道伊尔洛现在只是一名高阶游侠？”

“知道，怎么了？”他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伊芙萝拉有些纳闷。

“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使能够发出一记‘湮灵之刺’，也会受到强烈的反噬，”阿莱格里沉声道，“至少也是终生没法晋级上位，严重一点甚至可能危及生命。这你应该不知道吧，否则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伊芙萝拉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良久才道，“其实……我……知道。”

“你知道？”阿莱格里站起身来，断然道，“那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会拒绝你的合作提议了吧？”

“你拒绝？你为什么拒绝？”伊芙萝拉看着他，提起声音道，“你知不知道邪灵之王是怎么样恐怖的存在？艾达希尔的毁灭就是由他主导的！如果等到他恢复了实力，凶残的食人魔倾巢而出，你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生灵为之丧生吗？”

“我知道，”阿莱格里点点头，表情不变，“但我还是拒绝！”

“为什么？”伊芙萝拉大声问道。

“因为我不认识他们，而伊尔洛是我的朋友。”阿莱格里表情冷硬。

“你――”伊芙萝拉气急，转头凝视着伊尔洛，“难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伊尔洛挠挠头，有些犹豫。

“作为黛西大人的后代，你应该更知道这些吧，”伊芙萝拉看着伊尔洛，缓缓道，“纵使背负着恐怖的诅咒，可是她却依旧将‘虚无视界’一代代的传承了下来，你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我知道。”伊尔洛微微垂下了头。

“奥古斯尔先祖之所以将湮灵之刺传授给你，难道不是想让你阻止这群邪神逃出封印，再次危害世间吗？”伊芙萝拉继续道。

“是的。”伊尔洛微微点点头，张张嘴想说什么。

“那你去，还是不去？”精灵少女一字一顿的问道，紧紧盯着半精灵。

“我……”伊尔洛抬起头，微微闭上了眼睛，踌躇道。

“他不去，”阿莱格里站起身来，打断了他的话，“我是他的团长，我不会同意他参加什么所谓的突袭小队。”

“上一次正是你们愚蠢的行为，才导致绿塔下的封印遭到了巨大的破坏，但那是因为你们不知情，我也不想说什么，”伊芙罗拉看着阿莱格里，愤怒道，“可这次，阿莱格里，算我看错你了！”

她狠狠一跺脚。转身欲走，就听到阿莱格里冷冷道，“不是你去送死，你当然无所谓，可伊尔洛将要付出的却是惨重的代价。”

伊芙萝拉骤然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一字一句道，“我是这个突袭小队的首领，自然会冲在最前面。如果有必要，付出生命也会保护伊尔洛释放湮灵之刺。”

她再度转过身去，扔下最后一句，“即使你们不去，我也会前去突袭邪灵之王。而你们，就懦弱的等着邪神的再度降临吧！”

高塔之内，一阵静寂。

“她不是骗我的吧？”终于，阿莱格里出声问道。

“不太像，”伊尔洛犹豫着摇摇头，“你忘了上次在精灵故土她的所作所为了？她这个人极富正义感，做事非常果断，而且……”

“而且很理想主义。”阿莱格里搜索着回忆低叹道，精灵故土中伊芙萝拉从出场到质问奥古斯尔，以及抛下“生命之种”，那种决绝的态度至今让他印象深刻。走出精灵故土后，没有了那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阿莱格里见到的都是她清纯的表象和对于魔法的痴迷，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

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露台上，看着龙鹰已经成为天空中的一抹淡影，逐渐融化在夕阳的光彩中，低声道，“伊尔洛，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懦弱？”

“嗯。”伊尔洛走到他身旁，不断抚摸着“猎魂”骨弓，脸上浮现着一抹淡淡的愧疚，缓缓道，“不过还是谢谢你，阿莱格里。”

阿莱格里摇摇头，脸上显出苦涩，“看来，我们又要少一个朋友了。”

伊尔洛轻轻揉揉僵硬的脸，不再说话。

暮色逐渐弥漫了起来，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露台上，看着佣兵们结束训练回到营地，牛羊群被牧人们赶回围栏，东方淡淡的月色清辉抛洒下来，温柔地抚摸着大地群山。

阿莱格里叹了口气。

“那个位面后来被叫做‘冥狱’，”伊尔洛忽然低声讲述，在浅淡的月光下就像是呓语一般，“‘冥狱’是一片极为特殊的空间，广阔而荒芜，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负能量，只有这些强大的精神体游弋其中，依靠吞噬同类过活。等到‘清泉议会’沟通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其中精神体的数量已经降到了个位数，可是每一个都强大异常，几乎是永生不死……”

阿莱格里站在一旁，静静的倾听。

“‘邪灵之王’是最早与‘清泉议会’交流的精神体，它对于灵魂力量的掌控令精灵魔法师们叹为观止，尊称它为‘灵魂之神’。导致艾达希尔毁灭的魔法试验就是在他的诱导下开始进行的，实验失败之后，它受到了强烈的反噬，实力大为受损，‘清泉议会’才得以将它镇压到封印之下。据说，‘邪灵之王’能够汲取灵魂的力量，能够在精神层面发动大范围的攻击，甚至控制其他生灵的思想，如果假以时日，迷雾沼泽中的食人魔部落一定会全部落在它的手中……”

“你对于其他邪神，又了解多少？”阿莱格里插话道。

“很多，但是其中多少真实多少是推测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奥古斯尔大人最了解的就是‘邪灵之王’，信息也相对准确，”伊尔洛深吸了一口气，“我更担心的是，‘邪灵之王’恢复力量之后，会破除‘绿塔’下的封印，将其他几个被封印在下面的强大邪神放出来。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唉……”伊尔洛喃喃自语，忽然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你觉得，伊芙萝拉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阿莱格里插话问了一句。

“她同时修习的神术和武技，可能已经达到了上位的实力，”伊尔洛低声道，“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即使加上她所说的突袭小队，也不可能有什么胜利的机会。‘邪灵之王’几乎免疫所有的物理攻击，没有湮灵之刺这样的特殊武技，根本没法对‘邪灵之王’造成很大的威胁。”

“听起来还真是令人绝望啊……”阿莱格里喃喃道，转身看着西方的黑夜。

夜色中塔顶重新陷入沉默。

良久，已经有了一丝凉意，阿莱格里忽然听到身旁的伊尔洛小声道，

“阿莱格里？”

“嗯？”阿莱格里侧侧头。

“这个……我想……”伊尔洛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犹豫道，“我想去……那个……”

“你想去送死？”阿莱格里哼了一声。

“也不能这样说吧，还是有机会不死的，”伊尔洛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低声解释道，“我的母亲虽然一直瞒着我，但还是把‘虚无视界’教导给我了。后来到了精灵故土，奥古斯尔大人虽然控制我，但离开时却将大量的信息留在了我的灵魂中，特别是关于冥狱邪神和湮灵之刺这方面的内容，更是介绍的详详细细……”

他顿了顿，续道，“同样是奥古斯尔大人的后代，你看伊芙萝拉，再看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成样子。可是奥古斯尔大人将‘湮灵之刺’传给了我，这说明他还是相信我的，他肯定希望我能够阻止邪神们――”

“你别说了。”阿莱格里忽然摆了摆手，厉声打断了他。

他转过身来，看着伊尔洛，表情冷硬道，“你这就是犯贱对不对？”

“算……是吧……”伊尔洛有些愕然的看着他，支吾着回到。他几乎从来没看到嘻嘻哈哈的阿莱格里露出过这种表情。

“既然你要犯贱――”阿莱格里声音冷厉的说完这句话，忽然古怪的眨了眨眼，硬装出来的冷硬表情瞬间就融化了，在伊尔洛呆滞的目光中，嬉皮笑脸的揽上了他的肩膀，

“那就一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