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 119 酒入愁肠不嫌多

阿莱格里步履沉重，就像是踏上决死的疆场般向艾西娅的寝宫走去，缭绕身周的和煦春风都无法排解他的心情。

身兼“感情军事”和“知心哥哥”两大要职的伊尔洛满脸自信的走在一边，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你那点朦胧的情愫，是人都能看出来，自然点好不好？”

阿莱格里僵硬地点点头，心里默思着伊尔洛的三大锦囊妙策，心中安定了不少。

可是，一看到艾西娅的那一刻，阿莱格里就知道伊尔洛的狗屁方法肯定是用不上了。

“谢谢你为斯诺顿帝国所做的一切，阿莱格里。”往日有些羞涩的艾西娅显得落落大方，微笑着向阿莱格里行了一礼。

阿莱格里与伊尔洛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纳闷，这可不像平时的艾西娅啊，与伊尔洛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阿莱格里心思一动，狠狠瞪了艾西娅身旁笑眯眯的阿芙拉一眼。小姑娘吐了吐舌头，躲到艾西娅身后去了。

“进来坐吧。”艾西娅伸手邀请道，率先走了进去。

“阿芙拉，这是怎么了？”阿莱格里一把拉过这个学生，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逼问道。

“别怪我，老师，要怪就怪他。”阿芙拉指着旁边的半精灵，伊尔洛一愕，满脸无辜的耸耸肩。

“老师，这个家伙告诉艾西娅姐姐，国王要立她为王妃了，”阿芙拉凑过来小声说，“昨天晚上她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最后还是决定要对你敬而远之了，怕她的表哥不高兴。”

“这个……”伊尔洛挠挠头，“天有不测风云啊。”

阿莱格里定定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就像是喝了很多很多酒，却没有醉，你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旁的一切变化，风起和云动，哭泣和大笑，一切都显得更加清晰。可是凝注目光过去，却如隔着一层磨砂的玻璃，越来越模糊。

“其实我更喜欢柏姬姐姐。”阿芙拉拉了拉阿莱格里的衣角。

“柏姬是谁？”伊尔洛笑问道，想要调节一下气氛，“阿莱格里你又花心了？”

“进去了，”阿莱格里拉着阿芙拉走进宫殿去，强笑着反驳道，“我花你啊？”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知情的伊尔洛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阿莱格里和艾西娅，都带着那种客气而疏离的微笑，谈论着一些家常话，一起回想以前共同经历的那些趣事，分别讲述离别以来的变化的情况，气氛越来越融洽，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久别重逢，喜笑颜开。

只有伊尔洛深深地叹着气，分明感觉到两人间的有一道无形的隔阂越来越深刻。

“对了，迪奥斯怎么没跟你来啊？”艾西娅微笑着问。

“他去军中和一些弟兄告别了，”阿莱格里笑道，“我们和他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你要一起来吗？”

“不了，我中午约了费妮小姐。”艾西娅推辞道。

“时间眼看就要到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阿莱格里转身拉了一下伊尔洛，告辞道。

“那好吧。有空常联系，多带阿芙拉到我这里来玩，我很喜欢她。”艾西娅摸了摸阿芙拉的头。

“好，”阿莱格里点头站起身来，“我的魔法塔离这里也不远，你也可以来逛逛啊。”

“恩。”和阿莱格里一样，艾西娅客气的答应下来，应下这绝不可能去赴的约。

阿莱格里左手拉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的伊尔洛，右手扯着阿芙拉，像是逃跑一样，迈出了这座宫殿的大门，向王宫外走去。

艾西娅怔怔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脸上的微笑完全失去了温度，莫名其妙的坠下泪来。

******

“你什么时候约的迪奥斯吃午饭，我怎么不知道？”刚出王宫大门，伊尔洛就好奇道。

“没约。”阿莱格里随口道。

“那你怎么骗她说要去吃午饭？”伊尔洛讶道。

阿莱格里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行不行？”

“行，行，”伊尔洛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讨好道，“我们可以现在约。”

他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带路，三人步行向不远处的军队休整营地走去。

“老师，这位叔叔长得倒是很帅，为什么气质这么猥琐呢？”阿芙拉扯着阿莱格里的魔法袍跟在后面，好奇地问道。

“他天生的。”阿莱格里授业解惑。

“擦，这有点过分吧？”看着连连点头的小姑娘，伊尔洛低声抗议道，“太不给我面子了。”

“过分么？”阿莱格里蛮不讲理地追问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样子，“真的过分么？”

“不过分，不过分。”伊尔洛又软了下来。

“叔叔，你好猥琐啊。”阿芙拉认真道。

“小丫头你懂什么，”伊尔洛把阿芙拉抱了起来，小声道，“要是惹恼了你这个老师，他能把整个诺曼城都给炸了，我这是为了世界和平做出伟大的牺牲你懂不懂？”

“为了世界和平就可以不要脸吗？”阿芙拉睁大了碧蓝色的眼睛，看着伊尔洛。

“这叫忍辱负重，”伊尔洛一脸正经，“你见过你老师这个样子吗？”

“这倒没有，”阿芙拉努力回想着，“他好像一向都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就像整个世界都不重要似的，想和恶魔玩就去开门把他们引进来了。”

“恶魔军团还真是他引进来的？”伊尔洛啧啧舌，暗中又把阿莱格里的危险度提高了几分。

“恩，来了好多狗，好多羊，还有一条笨笨的大龙，两个头，一直趴在老师肩膀上，一摇头两个头就会碰到一起，很好玩。”阿芙拉指手画脚的描述。

“总之，”伊尔洛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神情茫然的阿莱格里，小声道，“最近千万别招惹他。”

******

军营旁是一条窄窄的街道，上了年纪的大树手牵着手躬下了腰，营造出一种幽深的气氛。

拐角处的小酒馆并不繁忙，本来作为酒馆主力的冒险者和地痞流氓，自然不会也不敢寻到这种地方来，酒馆的生意全靠军营里的军官和士兵照拂。

像这种不是休假日的时候，就冷清的很了。

靠窗的位置，木板和酒桶隔出来一张桌子，阿芙拉摸摸圆溜溜的小肚子，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迪奥斯和伊尔洛一脸苦笑地看着旁边大口痛饮的阿莱格里，小声商议道，

“一会要是他再耍酒疯裸奔，你就捂住阿芙拉的眼睛，我来制服他。”伊尔洛低声道。

“还是你来捂眼睛吧，你动作快，”迪奥斯补充，“我力气比你大，我来压住他。”

“你们怎么不喝了？”阿莱格里举起手中的麦酒，斜了他们一眼。

“喝，喝。”两人连连点头，拿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醉眼惺忪的阿莱格里满意地点点头，一口喝干了杯中残酒，高声叫道，“老板，上酒！”

这样的小酒馆很是常见，巨大的橡木桶里是清香醉人的麦酒，老板用大大的酒杯注满上给客人，附送简单的吃食。

可是阿芙拉已经吃饱了，阿莱格里还是余兴未尽的样子，让伊尔洛和迪奥斯不由苦笑。

老板将几大杯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先生，还需要其他什么吗？”

“其他的？”阿莱格里忽挠挠头，思索道，“再给我来十个烤串。”

“烤串是什么？”老板求助地望向伊尔洛和迪奥斯，两人也纳闷地摇了摇头。

“没有？”阿莱格里失望道，“那面筋呢？扎啤呢？金针菇呢？”

随着他一叠声的追问，老板连连摇头，几人面面相觑地看着阿莱格里。

“什么都没有，你还开什么店啊？”阿莱格里怒哼一声，端起眼前麦酒就就灌了一大口。

迪奥斯摆摆手示意老板离开，伊尔洛小声道，“阿莱格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难受。”

“什么都没有，”阿莱格里拨浪鼓一样摇头，哈哈笑道，“来，喝一个。”

两个人无奈，只能陪着他继续喝了下去。

木桌上的空酒杯越来越多，伊尔洛和迪奥斯脸上也有了一丝醺然的酡红，说话间也开始结巴起来。

“你，你……带钱了吗？”迪奥斯问伊尔洛。

“带，带了，你……忘了？”伊尔洛拍拍胸口嘿嘿笑道，“我……昨晚给，阿，阿莱格里想的锦囊妙策，他，他给我的报酬。”

“还，锦……囊妙策呢……”迪奥斯啐了一口，看了一眼阿莱格里的脸色，低声道，“快，快住口……别，别提这件事了。”

阿莱格里举起杯子，又吆喝起来，两人只好一起举杯，再次灌了下去。

迪奥斯喝的最快，放下杯子就看到阿芙拉居然也抱着一个大酒杯小口小口地舔，忙伸手去抢，没想到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

“阿芙拉，你……你别喝！”他挣扎起来，匆忙道。

阿芙拉哼了一声，还没答话，阿莱格里已经又开始吆喝着干杯上酒起来。

断断续续，已经是下午三四点时分，木桌上摆不下的空酒杯散落在地上，迪奥斯感觉自己的头颅简直就要炸开了，一只巨龙正在里面咆哮。

瞥了一眼伊尔洛，半精灵更加不堪，头上倒扣着一个甜甜圈，正拿着叉子在空酒杯上敲打演奏他最爱的《月光蔷薇》。阿芙拉在一边蹦跳着想去抢下来他头上的甜甜圈。

阿莱格里却显得非常正常，怔忪在那里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忽然把酒一口吞下，摇晃着起身往外走去。

“干什么去？”迪奥斯有点焦急，这家伙不会想火烧诺曼城吧。

“吃完烤串了，”阿莱格里扶着酒桶，茫然地眨眨眼，“吃完烤串，现在当然要去唱K了啊。”

（双更，其实艾西娅是个悲剧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