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女人 第一百零九章那年、那月、那些事（六）

燕子决定一定要改变自己，不能总是这样软弱下去，以后的日子里燕子开始默默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因为太多年的心理阴影很难再段时间内恢复。放下放下迷蒙，放下心理恐惧，放下精神上胆怯，放下所有的放不下，如同重来一次。燕子一直在心里给鼓励，可是有的遇到事情的时候，恐惧还是占了上风。

燕子不知道是自己命不好才会经常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有人故意而为，好像每走一步都布满了荆棘，一步一个坎，一边一个坑，稍不注意就会跌进万丈深渊一样。燕子的心理阴影无法排除，但是燕子知道要想走出阴霾必须靠自己，她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拼一把，不计后果地拼一次，也是让自己的将来不再像现在这样处处碰壁，磕的头破血流还要仰着谄媚的笑脸迎合着害自己的人，她不要，坚决不要，对，就从今天开始，拼一次改变自己！决心已定心里却没有了恐惧，而是轻松和坦然。

想明白了，燕子和宿舍的同学说着笑着去食堂吃饭了，当然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发现她的心理变化，尽管心里变化没有一点隐藏，都写在了脸上。

燕子几个人刚走进食堂就看见已经有人在排队了。来这里已经一年多了，食堂还是燕子他们刚刚来到这里时的老样子，没有一点改变。四周的墙壁经过一年多的冬夏交替已经脱落，窗框上的油漆也因阳光的暴晒而斑驳，被大风震碎的玻璃七零八落残缺不堪，乍一看就像地震后的重灾区。很简陋的四条桌子，南北并列两条，东西并列两条，两两相对。桌面是两条二三十公分宽的木板拼成的，钉在几根打进地里的木桩上面，桌子两边是同样方法钉上的30公分宽的木板做凳子。每个桌子上面两个大口罐头瓶，是放筷子用的。

燕子进来以后，饭口已经有几个人排队了，燕子自然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最后的那个人是梁姓的男知识青年，叫梁志刚，自从燕子在设计室下来以后，好多知识青年都很同情燕子，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燕子是因为什么下来的。其实他们都很喜欢燕子，虽然燕子长的连一般人都不算，可以直接用“丑”来形容，如果不是因为个子太小，扔到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到的那种。可是大哥哥大姐姐就是喜欢，他们说燕子很真实、很干净，他们像对待自家小妹那样的喜欢。他们觉得燕子虽然颜值太过普通，但是长的小巧玲珑的，宽宽的额头就像电影《红岩》里小萝卜头一样，抠喽的眼睛总像是有话要说或者是有一种胆怯在里面，只有脸上那深深酒窝还有那么一点点耐看的。但是燕子是那么聪明好学，他们都知道燕子每天坚持写东西，至于写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们心里是肯定的，就是燕子绝对是有思想、有想法、有追求的女孩。所以这才是他们都喜欢燕子的原因，也喜欢和燕子聊天，因为他们和燕子聊天不但能找到共同话题，还能天南地北、古今中外、海阔天空、天马行空地聊，这些都是知识青年喜欢聊的话题。和其他同学聊都是家长里短，知识青年不喜欢聊家常。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燕子能和他们聊得来。

本来这些知识青年是不喜欢和这些小朋友聊天的，他们觉得这些小朋友太小，又是农村孩子能懂什么？在他们心里是看不起这些农村孩子的，所以打心眼里就不想和小朋友说话，也不屑和他们说话。是燕子做了板报员以后，他们才觉得农村孩子也非另类，然后才一点点地开始接近小朋友，和小朋友说说话。大约半年以后，知识青年从真正地和他们打成一片，有了无拘无束。

现在梁志刚就在吃饭的队伍最后，燕子自然站在他的身后，双手环抱与胸前，漫无目的地瞟着四处。梁志刚大约27.8岁了吧，一张帅气的脸，剑眉大眼阔唇，183的男模身材和身高，每天早晨坚持长跑和单双杠锻炼，所以有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的体魄，那个时候有这两样运动器械的就算是先进单位了。所以他是制砖车间乃至砖瓦厂女生的标杆。而燕子是他们心目中的丑小鸭，站在这样一个优质的男人身后都是对梁哥的玷污。燕子的同学刘丹丹就是其中一个，她觊觎梁志刚不算一天两天了，大家都知道，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至于梁志刚自己知道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大家都愿观其详。她看见燕子在梁志刚立刻身后，气冲冲过来一步跨过燕子，站到了燕子和梁志刚中间：

“梁哥，你来了？”说着笑嘻嘻地眯起一对凤眼，拉了一下梁志刚的衣袖。刘丹丹长的很好看，有点像三十年代的影星王丹凤，樱桃小嘴，丹凤眼，柳叶弯眉，眼角向上勾着很是让人心动，不要说男生，就是女生都羡慕的要命，如果只看脸还真的可以和明星媲美呢。她比燕子高出半个头，她的出现燕子的丑样子如果说让人作呕是夸张，那么燕子和刘丹丹就是现在版的《巴黎圣母院》里的美与丑。刘丹丹自感优越地笑着看向梁志刚，也难怪，刘丹丹的这一笑实在让人难以把控，太媚了，再加上有燕子这个丑小鸭做陪衬，那美的就不要不要的了，燕子都有点晕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平时的笑不是这样的好吗？燕子抱着双肩打了一个寒噤走出了食堂。

梁志刚以为是燕子在说话，回头看着燕子，可能是感觉到说话的人不是燕子，就把目光转向刘丹丹：“你在和我说话吗？”

刘丹丹娇滴滴地眨着眼睛：“是啊，梁哥。你咋不理人呢。”说完瞪了燕子一眼，就好像梁志刚不和她说话全都怪燕子一样。

“刘丹丹，你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了？”梁志刚随便问了一句，眼睛却看向燕子的方向。

“小麻雀，你干什么去？”身后传了梁志刚不急不火的声音。因为燕子和知识青年聊天的时候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知识青年们都叫她“小麻雀”。

“小麻雀？”燕子同学一脸懵，他们怎么不知道燕子还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绰号？他们为什么不知道，因为“小麻雀”只有和知识青年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人叫，今天梁志刚脱口而出，他失言了。因为只有知识青年才知道这个绰号，也是他们赏给燕子的，自然只有他们知道了，今天好了，全厂都知道她叫“小麻雀”了。不管了，知道就知道吧，一个外号而已。她不计较的，也许这就是大家喜欢她的原因吧。她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也不计较得失。

“小麻雀”名字的由来，因为砖瓦厂百米开外的南北西三面都是水稻田地，每到入秋的时候，麻雀就会成群结队地等在稻田地边的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虽然很吵，但是很好听。所麻雀一起飞起来的时候会有“嗡”地一声产生共鸣，然后黑压压地铺天盖地，遮天蔽日地投下大片阴影，很气势，很壮观。毫不夸张地说因为这些麻雀会影响水稻的产量，所以领导每年秋天都会派专人拿着破盆，铜锣一边走在池埂上一边敲驱散麻雀。

燕子没有回头：“回宿舍。”扔下三个字离开了食堂。

梁志刚对着大家耸了一下肩摊开双手一幅与我无关的样子离开食堂。

“梁哥咋了？他从来不会生气的，菲儿说什么了吗？”

“不知道啊，没听见菲儿说话啊。”

“梁哥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刘丹丹，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刘丹丹丈二和尚的表情：“我也没说什么啊？”她莫名其妙地环视大家，一脸的不解。所有人的脸都看向门口。燕子回了了看着大家异样的眼神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又扯了扯衣服：“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劲吗？”

“哦，没有没有，就是梁哥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然后就走了。”

“生气？没看出来生气啊，我刚才来看见他回去还说话了呢，也不像生气啊。”燕子说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晕。

燕子又重新走到队伍最后，她知道自己应该重新排队。前面的是一个从其他生产队调来的女知识青年：“菲儿，在我前面吧。”说着让她的出位置。

“不用，玲姐。也不差这一会儿。”燕子没有动，仍然站在最后。

“你刚才干嘛去了？要不现在你已经打上饭了。”刘丹丹端着打来的饭菜坐下。

燕子扬了扬手中的饭票：“我回去取饭票了。”燕子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十分厌恶刘丹丹的惺惺作态，所以不想和刘丹丹走那么近。

所有人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因为一个梁志刚就让大家误会燕子。但是只有刘丹丹知道梁志刚为什么走，为什么生气，梁志刚在连队里的威信高于连长，不仅仅是长得帅，还因为他爱说爱笑，而且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的本地的农村小朋友。

燕子打了饭菜回头发现先吃饭的虽然已经离开，但是桌子还没有收拾，燕子把饭菜放在凳子上，想把桌子上用过的碗摞在一起腾出一个地方，这时候刘丹丹又说话了：

“菲儿，你把饭菜放在凳子上，别人怎么坐？”

“没人坐啊？那更好啊，正好我以后就不用等了，有位置了。”燕子端起饭菜痞痞地直接用嘴吃了一口饭，然后把自己的饭菜放在桌上，从罐头瓶里拿了仅剩下的一双筷子吃起来。一口饭刚送到嘴里就看见对面刘丹丹笑着站起来：

“梁哥来了，上这坐吧。”刘丹丹的笑的确很美，但是燕子就是不喜欢，不算嫉妒，就是觉得她的笑里好像有什么目的性，燕子说不出来，她喜欢和燕子说话完全是因为燕子和知识青年走的近。其实不是燕子喜欢接近知识青年，是知识青年喜欢燕子。在这一点上燕子心里明白，她心里还有自卑感作祟呢，怎么可能会巴结知识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