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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仙侠玄幻 > 家族修仙:开局成为镇族法器 >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阳谋(2)

山稽之上阴云涌动,仿佛有无数阴鬼孕育其中,那一尊幽冥仙殿立在云端,时不时有一缕缕遁光从中上下,往各处而去。

暗黑无光的冥殿之中,杨锐仪满面阴郁,一言不发,眼前的女子一身漆黑衣袍,同样不敢出声。

“戚览堰…在找死不成!”

哪怕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仍然觉得难以理解。

‘阴司与落霞都是高高在上的,底下是观化与杨氏,如同两个庞然大物脚底的蚂蚁,表面风光,都知道自己在自家的人物眼里其实什么也不是,更害怕对方背后的势力…本该和和气气,热热闹闹地把事情办完…’

在杨锐仪看来,他与戚览堰虽然常有较量,可总体上是默契的,如同两个贵公子蹴鞠,有输有赢,可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你来我往蹴完。

到了散场之际,这球是他杨锐仪带来的,自然是该他带回家去…

可戚览堰如今的举动,简直像莫名其妙恼羞成怒,把自家的王公贵族亲戚找来了,到了临散场之际,还非要把这球踢回去,狠狠地撞在他杨锐仪鼻梁上!

杨锐仪固然有底牌,也不怕那灵宝修士……可让他觉得满心疑惑:

‘何必呢?’

他也知道戚览堰针对明阳,此人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正是因为他要针对明阳,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了,对着他杨家折腾个什么劲?难不成还能把这球抢走?

“折腾来折腾去,这戚览堰竟如同较出了真火,还真要分个高低上下!”

听了他恼怒的话语,杨阗幽低声道:

“兴许是…广蝉…”

杨锐仪霎时沉默了。

广蝉之事他完全没有预料,也从来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一时间也忘了在对方视角里自己也是踢着踢着给对方来了一巴掌,浑然没有道理!

他冷冷地叹了口气,暗暗有预感,口中道:

“那他是什么意思?”

杨阗幽显得很镇定,答道:

“既然他有这底牌,却用在小小的白邺之上,显然不是动真火!”

这句话揭云见月,一下让这位大将军冷静下来,微微眯眼:

“他的目标还在明阳。”

杨阗幽沉沉点头,道:

“王子琊固然厉害,可他们特地派了『归土』来,显然是有所针对的,戚览堰提前把这人派出来,恐怕是一种暗示…”

“无论是不是狐假虎威,他的确有能力让我等短时间内无功而返。”

杨锐仪本也并不笨,起了身,踱了两步,抬眉道:

“不错。”

杨阗幽迟疑点头,柔声道:

“他是不敢站在大势对立面的,可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不能决定结果,却可以决定过程,更何况…我们最后一定能取得山稽、玄妙,可除此之外呢?”

杨锐仪久久不语,紧紧闭起双目,面上好像是有忌惮,道:

“不错,他这手段很高明。”

杨阗幽黯然低头,道:

“可他忘了,李周巍不是常人,纵使当下看不出,过了一阵也能瞧出来的,太伤情面,恐怕不妥,更何况,君上哪里…”

杨锐仪的目光却冷了,摇头道:

“该考虑的恐怕是…大人们。”

杨阗幽瞳孔立刻放大,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错…我们至今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任凭王子琊在白邺之中肆意妄为,恐怕大人、幽冥也是默认的,不偏不倚…’

她当年与大人亲口对话过,这明阳的事情,可大有人在意:

‘不止落霞不喜欢魏帝,幽冥底下亦不喜欢魏帝,甚至狐属、元府…对李乾元亦无好感!更何况戚览堰能做出这种事情,必然迎合了北边某位大人的喜好。’

这让她心底大寒,骤然抬眉,见着杨锐仪艰难地抬了抬手,紧闭双目:

“让邻谷兰映上来。”

……

水面之上色彩沉沉,一片片一缕缕的光芒正不断远去,大阵的色彩黯淡,李曦明收了神通,深深地喘了口气,头晕眼花的症状方才大有缓解。

‘实在勉强了些。’

拓跋赐与公孙碑都不是易与之辈,一个是大梁帝裔,一个拿着灵宝的晞气修士,任何一人拿出来,本该都够稳稳压制他,甚至有重伤的风险。

这场大战背靠大阵,【分神异体】的神效派了大用处,硬是让他在两人的合围之下撑下来,又有两件灵宝先后配合,李绛迁骤然出手,打伤公孙碑,这才平安地撑到如今。

‘倘若哪里差了一筹,我倒还好,绛迁估计要受伤了…’

他急匆匆地起身,腾身去看李周巍,这魏王正立在明光璀璨的天门之上,有些遗憾地收了神通。

李周巍负着伤一路赶来,气势汹汹,救下庭州,本有几分杀意,只可惜拓跋赐两人反应太快,李周巍又要顾忌湖上一伤一小,并未深追。

‘这公孙碑伤得不轻,短时间是折腾不起来了…’

当然,李周巍来得突然,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获,一扫袖子,身旁的天门轰然而动,便见诸光褪却,显出一瓶来。

此瓶长颈,色如青玉,华丽璀璨,盘旋着一股又一股的晞炁,哪怕被他捏在手里,仍然在不断挣扎,试图逃脱而去。

正是公孙碑的【代夜瓶】!

这灵器虽然没有用上什么极为了不得的灵物,可花纹璀璨,灵机不俗,看得出来花了许多心思炼制,在灵器之中也不算差了。

‘只可惜是『晞炁』,相较于自家使用,更大的意义是让公孙碑丢失此物…等有了机会,可以带出此物,找哪一方换『离火』、『全丹』回来!’

他正将之镇住,正撞上李曦明的目光,昭景真人看上去忧心忡忡,问道:

“伤势如何?”

李周巍知晓他指的是自己面上的贯穿之伤,自个用指一蘸,仍能望见金灿灿的血,一时面色微沉,答道:

“重倒是不重…”

“虹霞?”

“是。”

李周巍还是头一次中了紫府级别、通玄亲传的霞光,感受尤深,见着绛袍青年也驾火过来,便答道:

“很有些神异,内含戊光,伤口沉重晦涩,极难修复!”

李周巍的【帝岐光】撞了对方的霞光,色彩飞散,很快崩解,那道霞光有近五成的力量都砸在了他身上,受了【元峨】化解二成,华阳王钺等小神妙去了半成,最后只够了二成半。

故而这伤势不算重,小却深,麻烦的是有一股戊光干扰,难以恢复。

他的法躯本该比常人更难恢复些,可有了『君蹈危』与【明彰日月】,反而要快上一筹,即便如此,这伤势短时间内还是没有减轻的征兆。

于是简短地将白邺的事情提了,道:

“汀兰与司徒霍去救山稽了,我见湖上有难,折返回来…”

白邺之事却听得李曦明面色微变,道:

“通玄?落霞来人了?岂有这样的道理…听你的描述,这人往白邺一站,南北还要不要打了?杨氏…要有多头疼?”

李周巍神色凝重,道:

“远不止如此…这人不知道修了术法还是持了什么神通,身上仿佛披着厚纱,看不清他神通修为,直到动用了一道『归土』神通,方才认出他道统…”

李曦明叹道:

“我早知有问题——他们是在北岸守着你!如若你不曾去白邺,如今应还在白江斗法…你若是不在,白邺一破,汀兰能不能保全不晓得,可诸释修若是转来白江,你不曾脱身,雪上加霜,又是一场劫难!”

李曦明的推断并不算错,极有可能这本就是北方的安排,却让李周巍更加怀疑起来,心中骤然一沉:

‘杨锐仪唤我过去的时间算得上巧妙,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是早知如此?’

他仅仅迟疑了一瞬,心中已有了答案:

‘不对…白邺的情况,指不准杨锐仪亲至都不好搞定,如若他知道白邺的布局,就应该叫汀兰、司徒霍弃山回守,驰援白江也好、山稽也罢,必能减少损伤——而不是让我白白去一趟!’

‘那道人是从洞天中下来的,便是领了旨意,恐怕谁也算不到…’

他思虑沉声摇头,道:

“这事情有蹊跷,恐怕…杨氏也是有意外的。”

“当下…如何自处?”

李曦明问了这一声,面上犹豫起来:

“拓跋赐两人是退走了,可刘都护还在白江,若是叫他们走了…恐怕他那处反而危险了。”

魏王短暂一沉默,李绛迁却开口了,声音幽幽:

“晚辈看来,绝不宜动作…既然杨锐藻带着镇国灵宝【毂州鼎】在刘白身边,那他就不可能被轻易拿下,否则这两人也不会过江追击…如今白邺已丢,轻易过江,反而中了计谋!”

李周巍眯眼点头:

“对岸至少有三位紫府中期,虽然公孙碑已经为我所伤,可还有大欲道与从白邺过来的遮卢——甚至那道人,如今杨氏失算,湖上便要以自身安危为第一。”

“更何况…”

他叹了口气,还未细说,却发觉太虚震动,一片黑云,已有一道乌碧光飞来,在湖上显化为一女子!

正是邻谷兰映!

她面色略白,紧急停在了湖上,目光却落在李绛迁面孔上,神色一呆,可紧急的局势叫她来不及多问,立刻抬起头来,道:

“见过魏王…兰映领命令前来…请魏王固守庭州待援!”

李周巍神色凝重,并未答她,而是第一时间低声道:

“镗刀如何?!”

邻谷兰映一窒,答道:

“还在坚守…白邺丢失,遮卢等人立刻去了白江,刘都护得了命令,提前与杨锐藻撤向镗刀,如今与过岭峰的师徒一同守山。”

“听闻攻势不凶,还能撑一撑。”

李周巍皱了皱眉,道:

“既然如此,镗刀已经孤悬北方,拓跋赐等人就在对岸,连带着遮卢等人,甚至那道人…随时有可能再度越过江来?”

邻谷兰映顿时一震,低了低眉,轻声道:

“那道人是灵宝道统的,不可能过江,大将军已经派了陈胤与汀兰两位道友前来…大将军说…请魏王放心…随后还有援手!”

她深深一礼,便急匆匆往南传令去了,李周巍捕捉到了关键的消息,那金眸一眯,低声道:

“西蜀还不曾出手,还请叔公守着西屏山。”

李曦明只好点头,李周巍这才转过身去,看向自己的次子,道:

“刘都护亦是一国砥柱,不能坐视他被围,你就在北岸看着,如果镗刀被破,他有往南突围的意思,最好能接应他。”

李绛迁明白他的意思暗指远观千里的查幽,行礼答道:

“父亲放心!”

这魏王便身化流光消失,李曦明满面忧虑地去了,李绛迁则拿了离光,一路向北,心中琢磨起来:

‘既然着我看着北岸,恐怕不止一个意思…太叔公多柔善,是怕倘若北方真动了杀机,他不能狠辣不动摇?’

……

天顶上的神通早已褪却,洞府中却仍然一片寂静,灯火不断跳跃着,唯有男子踱步的声音,放在主位上的一卷地图涂满痕迹,显得杂乱无章。

‘在望月湖…竟然在望月湖斗法…’

按他的记忆,第二世白海之役可没有发生改变,大欲围攻镗刀,戚览堰则以拓跋赐、是楼营阁、公孙碑攻白邺,众摩诃守山稽…莫说庭州,连庭州对岸的白乡都没有多少大战!

李遂宁在主位上停下,心中微凉:

“戚览堰…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

在天上神通波动的那一瞬,李遂宁心中就已经大为震动——白海之役固然发生在修武十八年…可那是在七月,如今不过四月而已!

‘戚览堰突然提早了战争…大宋…极有可能准备不及…’

这也打乱了李遂宁的安排!

他的目光不断在满是笔墨痕迹的图纸上划过,却越发迷茫,骤然抬起头来,发觉那墨衣金袍的男子已经立在身前。

“王上…”

李遂宁一眼就望见他面容上那一道深刻的七彩痕迹,心中一震,正要多说,却见着李周巍摆了摆手,神色凝重地盯着舆图看。

仅仅过去了两息时间,便听着他低沉的声音:

“洞天中来人了,故而你不曾料到。”

李遂宁心中大震,仿佛浑身上下的血都冲到了脑海里,骤然抬头,浓烈的心惊与寒意瞬间爬满眸子,唇齿一张,骇道:

“姚贯夷?!”

李周巍骤然抬头,盯着他看了一眼,缓缓摇头。

李遂宁只觉得浑身的血重新倒流,手脚一阵阵发热,听着李周巍简练地陈述道:

“我受命前去白邺…不曾守住…拓跋赐、是楼营阁、公孙碑…围白江,刘白拖住一人,公孙与拓跋南下,我紧急赶回…方才打退…”

李遂宁听得心中大寒,复又听了李周巍对那道人的描述,虽然觉得迷茫,却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抓住核心的一点,急切道:

“一定是有真君道统下命令了,兴许是对广蝉之事的不满,戚览堰狐假虎威…所有安排都已经打乱,甚至南下的时间…亦有问题!”

李周巍并不意外,他早就从杨锐仪的反应中看出许多东西——南北之战本质上是克制的,可戚览堰这一手,绝对把杨家也算计进去了!

李遂宁意思与他相近,抬头低声道:

“晚辈虽然不知北方如今的安排如何…可…可南北本是互相忌惮,戚览堰如今的举动,绝对是极为危险的!”

他低眉,语气急骤:

“对他自己危险,对杨氏来说也危险!”

李周巍微微闭目沉思,突然问道:

“戚览堰已经完全超脱控制,你不必苦想他,你且告诉我,阴司的底牌是什么?”

李周巍前去荒野,杨锐仪便提过他自己的计划,并且一副苦于后方压力的模样,可李周巍并不信他,这位阴司大将军——绝对有自己的底牌!

李遂宁斟酌一瞬,咬牙道:

“万昱剑门剑仙、兑金大真人——凌袂。”

李周巍骤然抬眉。

大真人!

‘他…过参紫了!’

霎时间,李周巍心中一片明晰。

‘难怪!’

最⊥新⊥小⊥说⊥在⊥⊥⊥首⊥发!

杨锐仪原本是怎么安排的?

让刘白镇守白江护住望月湖,而司徒霍守住白邺一带,李周巍与杨锐仪两人齐攻山稽!

倘若这布局仅仅如此,那完全是在饮鸩止渴,刘白与司徒霍两人不但压力巨大,随时有陨落的可能,也根本撑不了多久…可如若剑门有一位执着【大雪绝锋】的兑金大真人走出,这局势就完全不同了!

如若没有这样一位洞天之中出来的真人,让这样一位四神通剑修与李周巍、杨锐仪连手,山稽哪怕是仙金玄铁打的也要被挫成粉末!一口气便能杀到玄妙!

‘而此时的玄妙,不过戚览堰一人而已!’

到时候不要说白江、白邺,哪怕整个江淮一地全都丢了都完全不重要,将山稽这个深入腹地的钉子拔出、一口气拿下桥头堡玄妙,整个江南东部的力量就可以拧成一块,江淮唾手可得!

李周巍抬了抬眉,突然道:

“戚览堰知道么?”

李遂宁沉声道:

“他座前有一弟子,名曰梵亢,亦是天素所钟!”

这魏王踱了一步,喃喃道:

“梵…亢……”

金眸中渐渐冰冷:

“所以…戚览堰提前先发制人,是为了不退出江淮,那道人则是他的底气——某位大人的确不希望事情如此快地颠覆。”

“那如今戚览堰要做什么?将白邺、镗刀这两把刀拔出,将力量攥起来,保住山稽,和大宋多耗两年?”

他的话语让李遂宁沉默一瞬,抬起眉来,道:

“北边的事情难猜…可如今…恐怕只有固守…”

“不对。”

李遂宁抬起头来,发觉这位魏王眼中金色一片,光彩浓厚,冷冷地道:

“没有必要,戚览堰没有必要折腾,他的心思从来不再南北之争上,他算计我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了解他。”

“保住山稽,早一年迟一年,重要么?让大局有这样大的变动,会不会得罪阴司?会不会干扰了哪位大人的布局?”

“那道人兴许是来给他兜底的,但戚览堰绝不会犯蠢,过程是什么样的不重要,可最终的结果重要——他甚至不会守山稽,甚至不会去守玄妙。”

“多耗两年并无意义,白海乃至于江淮…迟早会丢,丢了就丢了,为什么杨锐仪令我固守此地待援?戚览堰的目标是我、是明阳。”

“只要我在庭州,他便会带人来白江,甚至来庭州,临走之前,终归是要压制我,重创我,挫伤我的气象。”

他抬起头,冷冰冰地道:

“命我守在此地,受此镇压,带着一众人等迎接戚览堰等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好,打得伏尸百万、神通重创也罢,终归是会拖住他们。”

“杨锐仪便可以从容拿下山稽与玄妙,乃至于鲸吞万里整个江淮——其他人的生死不重要,而我李周巍又没人敢杀,又有何妨?”

李遂宁对局势的了解极高,一瞬间便反应过来,立刻抬眉,咬牙切齿道:

“两边合到一起去了!”

他心中的雷霆滚了两滚,抬起头来,正要开口,魏王却止住了他,眼中的笑意冰冷:

“无妨,明白即可,不难对付。”

……

山中阴云密布,四境暗沉,戚览堰驾风而归,大殿前收了神妙,把手拢在袖子里,这才迈步往殿内走。

他目光炯炯,志得意满。

两侧的灯光随着法风波动,随着这真人向前,两边的修士满面喜意,传来一声声恭贺声:

“恭喜大人!”

“白邺已克!”

“镗刀受围!”

迈步入堂,便见梵亢急匆匆上来,谄道:

“师尊明睿!李周巍已在庭州现身!”

“庭州好。”

戚览堰面色带笑:

“修武不照。”

他应答归应答,脚步没有一丝停顿,迈步入了后殿,霎时间寂静下来,那长须道人已经立在殿中,含笑看他,戚览堰知道大功告成,道:

“麻烦王师叔了!”

于是端起壶来,意气风发,落坐在桌边,为王子琊满了杯,这才为自己满上,笑道:

“杨氏也要低头了!”

王子琊扫了他一眼,笑容淡了,伸出手来,将他藏在袖口的手拎住,便见掌心一片漆黑,脉络如蜘网,片片暗沉。

王子琊抚了白须,骤然一惊,皱眉道:

“出手了?”

戚览堰这才收了神色,答道:

“夺回白邺…不容有失,自然是该我亲自去拦他,早早把他拖住,才能让白邺的事情顺利…只是把他逼得急了,打出了真火,不得不用了玄鼓之雷,方才压住。”

戚览堰笑了笑,缓和道:

“他也不好受。”

王子琊显得很不理解,摇头道:

“我寿元无多,下山便下山了,也没什么不舍得的,可仰峰…你年纪轻轻,大有前途,又是通玄的凡间道统,何必学那些红尘修士,亲蹈其中?一没有好处,二要沾因果…满身麻烦,到时谁愿意在明阳大局中保你?”

“再者,他日明阳当真成了,你也好,观榭也罢,恐成飞灰。”

戚览堰低头不与他对视,王子琊只好住口,思虑了一阵,目光有了变化,道:

“你当下还要如何?”

戚览堰暗暗观察这师叔的脸色,笑道:

“如今只剩下个大元光隐山,却也是瓮中捉鳖,大欲道围住此山,我等则南下白江,动摇宋疆!”

王子琊摇头,显得有些黯淡,问道:

“随后呢?”

他抚了抚白须,似乎并不支持戚览堰的看法,而是道:

“见好就收罢…我替你出手,已经够杨家喝一壶了,你还要得寸进尺?”

“太危险了!你不是李周巍,不曾有明阳加身,你背后有谁?他能杀广蝉而逍遥自在,你敢杀哪怕一个杨家人么。”

“李周巍作为明阳要害,迟早要死的,他浑然不怕,他谁都敢杀,他的性命早就压在赌注上了,你还有未来可言,可现在…你是在用性命陪他们在赌桌上落子!”

“李周巍杀广蝉固然坏了规矩,我如今下山却不光光是来以牙还牙的,真把阴司打出真火来了,你也好,我也罢,不够人家吹一口气的!”

他已是费了心思劝诫,戚览堰却双眼明亮,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道:

“正是这个道理,我戚览堰被推到此处,勉强兼顾着诸家的利益,阴司一定要收回故地,只要我还要这条性命,明明白白是要低头认输的,无非输得早些晚些,这就是天下大势。”

他的笑容显得阴郁,继续道:

“我本是想压制明阳的,可不曾想到杨氏的立场如此干脆,既然如此,不如我也干脆些。”

“白海一定会丢,江淮的主动权一定会让出来,这是南边的底线,可我能决定杨氏索取江淮要付出多少代价!攻克之后能得到多少地盘!”

“只要我愿意,哪怕玄妙也丢了,我还有能占据镗刀、白邺、称水,多些腾挪的空间,多拖一年便有多一年的好处,时间拖得越久,未来明阳在中原积累力量的时间便越短,七相的准备就越充足…他杨锐仪就越头疼!”

戚览堰顿了顿:

“对卫师叔影响也越小。”

王子琊始终难以理解他要和大宋死磕的想法,直到听见这句话,心中的沉郁便浓厚起来了,道:

“你…你这是…难怪!”

戚览堰笑起来:

“这是阳谋,我明摆着告诉杨锐仪,江淮我不敢不让,可我一定要挫败明阳!一定要让这偌大的淮东之失李周巍得不到半点攻克之功,一定要他重创修养十年、甚至二十年,让整个江淮乃至于齐鲁后续的征战他寸功不能得!”

“只要师叔替我看着东边,他李周巍在白江我打白江,在白邺我攻白邺,在庭州…我顶着全天下的目光都要去一趟!羞辱迫害、杀他血裔、损他气象!”

王子琊目光动容,他摇摇头,缓了自己难以置信的心情,低声道:

“你啊你…太固执了…太看重这个大势了!你…可想过玄楼,难道真的在乎这个么?”

戚览堰却不理会他,极为冷静,淡淡地道:

“最关键的是,做决定的本质上不是他,幽冥对凡间的关注远甚于山中,杨氏必定倾向于简简单单收复江淮,而非迎头同我打一场大决战…这不是杨锐仪一个人的事。”

“这事情,两方都乐意看。”

“此事过后,我会退出红尘,会求着入山,既然王师叔肯来我这里,将来就一定有大人愿意接纳我,我便从此消失,谁也寻不到我。”

“他已经紫府中期,不是明阳暗弱之时,这一记重拳就要打在这个时候,让他上不能连广蝉之绩,下不能合中原之功,却从此找不到我,哪怕他随后成了大真人,到了魏郡,要登真成道,明阳也会记得未报此殇!”

王子琊呆呆地望着他:

“如若你不能功成身退呢?”

戚览堰目光带笑,却溢满了冷酷:

“我知道师叔在暗示什么,他们要脸,我不要,我也不怕得罪那群欲要明阳归位的大人——大不了一死!我陨落了,他李周巍难道还能找来幽冥向我复仇!”

王子琊面色大变: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戚览堰笑起来:

“师叔知道我手里有天素子,便知道我为了什么,我六岁入山,十年不能得气,便被赶下山来,满天大雪,我父亲已死,叔父觉我浪费十年,不能成器,是师祖与卫师叔收留我。”

“后来师祖身死,唯独遗憾不能成道,紧握师叔手,说…【挽阴制阳,唯玄楼尔!】那时仍然满天大雪,这是观化三代心愿!”

戚览堰目光冰冷,笑道:

“他不在乎,我却不能!”

“乘金三玄阙,无势不尊王,登阶须有命,莫学作秦唐——堂堂武関,尚且有如此感叹,师叔也不必劝了!”

王子琊再次默然,眼底的神情凝重了,突然觉得眼前之人与自己印象之中截然不同,突然怀疑起来,神色动摇:

‘灵宝洞天,享用无穷道统、用罢贵奢资粮…却终年无金,屡屡受挫…我被寄予厚望…却也沦落到道轨委出的地步,一个个后辈,无论天资,恐怕连这戚览堰这样的果决都做不到!’

‘难道真如姚贯夷所言【洞天之中无英雄气】么!’

他一阵失神,却听扑通一声,眼前这人已经跪倒在地,对他行了大礼,王子琊悚然,连忙起身避过:

“你这是做什么!”

戚览堰牢牢地盯着他的双眼,道:

“师叔之恩,仰峰没齿难忘,可师叔今天能来此,至少说明晚辈做得不完全错…如若看在父亲的份上,对晚辈有一丝成全…还请告知…大人命令!”

王子琊一阵默然,竟然不知如何答他,良久吐了口气,道:

“魏王斩了广蝉,我亦要除一人方算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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