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 > 历史 > 北门老枪 > 第29章 富人的三门穷亲戚

北门老枪 第29章 富人的三门穷亲戚

作者:北风2024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11 00:35:28 来源:平板电子书

“你这样做,不是还要往里倒贴?你究竟是聪明了,还是糊涂了?一辈子精明刁钻的黄兴忠,怎么做下这等吃亏的事体?”

“麻雀能嗑几粒粮食?我黄兴忠不在乎这仨瓜俩枣子,只要他孙德行好意思,这些我还就舍了!”

没熬上三天,这孙德行头大了,思前想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个清楚、想个透,厚着一张老脸去找黄兴忠,说些感激的话,要求回家,并答应补上欠下的粮食,“补不补另说,看来你是真的想回家了!那你就回吧!”,“我对不住你,我……”孙德行折了,“没事的,回吧,只要你需要,再来!”黄兴忠拍拍他的肩,“黄家大院不缺粮食,缺的是人心!”

“你……你这人不厚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要从你妈那儿论,你该叫我一声‘二表舅’是不是?你这叫为富不仁嘞!二斗三斗的,都不够你在老胡家食堂喝顿小酒的!你这么大财主,心咋跟芥菜粒一样?你就不能大度一些?我也是有脸皮的人,说不定哪天你还用得我嘞?”

“是吗?怎么用你?你是种得了地还是赶得了车?能酿得了酒还是打得了土匪,黄家是养了不少人,但从不养闲人。”

“你看看你的桌腿子烂了一条腿,不还是用断砖碎瓦垫上的吗?没有他桌子就摇晃不是?”

“呵呵!观察得挺仔细,关键你是不是断砖碎瓦?要不滚回去?留你纯粹糟蹋粮食!”

“也是噢!”

孙德行脸上无光,寂寞烧心,他想他的女人大丫了,那女人虽蠢,看不清人情子午,但却让近四十岁的他儿女满堂,家里虽乱糟槽的,但那里是他的金銮殿,他活得有尊严,无论是女人还是孩子,都唯他命是从,日月虽恓惶如筛,但一大家子在煎熬,苦中有甜,不管它的含糖量多少,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家的怀念。刀刮皮肉一样生疼。

雪下了三天,终于停了,阳光明丽,软软地没力,风不大,寒气透骨,走出门高户大的黄家,孙德行几乎是小跑,雪在厚实的老棉鞋下,咕哧咕哧响,枝枝桠桠都是刺目的冻雪,走得急,不住踉跄栽倒,没人追,他自己吓唬自己。

看着孙德行消失在甸子窝里,他扭头走回家,陈梅梅在洗衣服,虽用的水刚从井里打上来,用手拭着不冷,但她的一双手依然象红虾。

“你不洗那个不行啊!”他心疼她。

“我不洗你洗?衣服肮脏了,怎么穿得出去?那是你黄兴忠的脸面!”

“他们都大了,你让他们自己洗!”

“你拉倒吧,一个个都是少爷小姐,这等粗活失了他们的身份!”

“你就这命!这事平时不都是陈妈在干吗?你就不能消停一下?”

“亏你说得出口!这些都是你从苏、杭带来的细软料子,你舍得让粗手粗脚的陈妈洗?要是洗坏了怎么办?”

黄兴忠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胸腔中有一种酸,酸到骨头上,有一种涩,涩到经脉中,但更多是甜,全身每一个实的、空的罅隙中,都弥漫着这种体味的甜。

去年冬天,他以为这只是开始,以后会以此为起点,一场场大雪会接踵而来,所以他在天气稍微晴朗,路面稍稍好一些,就赶紧处理积压,购进急需的原料,然而,那个冬天斜了,没有按照常规走,这场下了三天的大雪,既是这一年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雪,盘点下来,这一年,比前一年强,直到腊月二十六、七,最后一支穿过黄花甸子的驼队才从这儿消失。

他为什么无端端想起去年的事?眼皮跳得厉害,因为这个孙德行那个表哥叫单无霸,是西城最大的土匪,难道说家里要出事?这种臆想一直气若游丝,在他心中飘,让他六神不安,想起去年折腾孙德行的快意恩仇,心一阵紧一阵,这种感觉很不好,孙人物小,但他可以在土匪窝里,自由穿行,日子混不去时,孙会舍下这张老脸,去找土匪借粮,有单无霸罩着,谁还就拿他没办法,虽说有借无还,每一次还都不空着手,虽说是仨瓜俩枣,勉强混个肚子圆,谁让孙和单从老一辈都是桑树上挂着棒,多少沾着点亲。但有些事缠手,要甩甩不开,就象一双手插进和着的面里,我对孙德行是不是太刻苛了?这事都过去一年了,怎么这时候涌上心来?他跺跺脚,努力从去年的阴影中走出来。

雪依旧沸沸扬扬,看起来下得正酣,他不紧不慢走着,心中五味杂陈,眼见着就要到了烧刀红酒店,突觉得身后有熟悉的人气飘过来,还未等他转脸:“黄大老板,这都隆冬了,眼见着这‘年’也走到跟前,你怎么还在焦原镇上晃悠,不打算回去了?我们焦原镇什么东西绊住了你?让你留恋往返?”“怎可能?哟,是镇长大人,你这是……?”他转过身,和沈向东差点儿撞个满怀,沈向东不自觉往后退几步:“还不是刘麻子那孽障,自从去年秋收时节剿匪以来,就一屁股坐在焦原镇不走啦,整日胡吃海喝,说实话,我是被他折腾得够呛,这些杂牌军,比匪还匪,我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你不会向县长大人参他一本?”黄兴忠拍拍身上雪花,哈出的热气,真扑沈向东的脸,并友好地拍拍镇长的肩。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要说县长白俊青,我和他还是有些交情的,可这杂碎隶属韩德勤部编外,屡次因为军纪涣散,而受到韩的斥责,索性不管不顾,没粮没饷,你说国民党怎么有这样的部队?这不,说是为了感谢我的盛情款待,非要在烧刀红请我!”

“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这种人,什么时候请过客?他请客,我出钱!”沈向东哭笑不得。

“如果真是这样,仁兄你也不必客气,择日不如撞日,为了狐狸皮的事,我正在烧刀红请巩德仁,你们也就……”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不就多双筷子的事嘛!走吧!”

“老黄,我没法活人了!巩德仁恐怕是口上不在乎,心里不定怎么忌恨我呢,我剿的可是他的胞弟巩德明!”

“各人洗脸各人光,一个娘生九等,再说,剿匪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定夺的事,你不剿行吗?”两个人信步走进去。

“哟,是两位老爷,请——”店小二陈忠诚吆喝着,里面人还真不少。

“有清静点位置嘛?”

“有,有有,三楼左上第四个门!”

两人坐下,喝些茶,谈些漫无边际的话,黄兴忠看了沈向东一眼,“沈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有个会使枪女孩子没嫁是不是?我们做亲家怎么样?”这话有点儿一玩二笑的意思。

“我就知道你不是盏省油的灯,吃你一顿酒,我得把女儿给卖下,你怎么冷不丁想起这事?”沈向东哆嗦一下,小女沈西凤是他的心头肉,这孩子聪明伶俐,虽不知书达礼,他当小子养“她还太小,我还没疼够呢,早先有人提过这档子事!都让我给回了!”

“回得好!十八岁,不小了,你是怕嫁给我家天佑受罪?告诉你,没那事!”

“为什么不是天祥?”

“可以告诉你:天祥是心有所属,西凉城苏东海县长家有个苏茜云,八字虽说还没一撇,也就八九不离十了,我家天佑可在龙泽县白县长身边当差,怎么样?”

“真的假的?”

“你当我逗你玩?”

正说话的功夫,巩德仁戴着貂皮帽子,一抱拳走上来:“沈镇长,黄兄早到了?”

2

“也只一会儿功夫,你请坐!”黄兴忠一贯友好挥挥手。

沈向东和巩德仁本来就熟,刚要站起来,“沈镇长自己人,不用客气!”把沈向东按在上座座位上,“别动,刚好!你年龄最长,理应如此。”自己拉把椅子坐下,“黄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干嘛不去我家里说?”

“你家里人是不少,说话不方便!再说,我们兄弟好久没聚了,借此机会小酌一下,马上要过年,过了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说不定得二三月呢,也末可知。沈镇长和刘麻子刘团长约好了,我刚好就把他们请过来了!”

“我这是托了你的福!”

“沈镇长,听说龙泽城外有了日本人,不知真假?”

“日本株式会社的,帮云龙矿务局修铁路,不足为滤!”

“无利不起早,这日本人还是要提防一下,他们都是狼子野心,自从甲午海战以来,他们一直蠢蠢欲动,大清国都让他们打没了!”

“我可听说他们都背着枪!”

“是有这档子事,但他们是被当地穷鬼偷怕了!”

“三位吃点什么?”陈忠诚走进来。

“稍等一下,还有刘……”

“不用等了,我来了!哟,黄大老板,还没回呢!你是不是要把焦原所有钱赚完了才走?”

“没有,没有,刘团长,你咋这会儿才来?”

“穷忙,穷忙!黄老板,过年好!”刘新军一抱拳。

“谢谢,刘司令,坐过来!”

“哪那能!我这不是坐家欺人嘛!不成不成!”刘新军在焦原镇名声不太好,但凭借枪杆子,势力风生水起,有的是拉拢他的人,沈向东虽比狐狸还狡猾,但地头蛇压不住强龙,白俊青从骨子里瞧不上他,所以当初沈谈及剿匪一事,白雷厉风行给予支持,本想吓唬吓唬巩德明,让他收敛些,镇上财政吃紧,少祸害些,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剿了巩部,反而将刘新军打得屁滚尿流,自此树敌于匪,为了防止土匪报复,只得任由此痞象螃蟹一样横行,你别说:镇子上自从有此孽障盘据,土匪就不敢到镇子上了,只是心中才十分后悔没有听从儿子沈军的忠告:武装还是自己的好,但养武每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有了自己武装,土匪会仔细掂量掂量这其中的分量。

“虽在贵宝地上,但我是客,你是主!”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刘新军硕大的屁股,堆满了椅子,把椅子压得吱吱响,他的秃头,在电灯光下锃明瓦亮,“巩老板也在?”

巩德仁对这个主,不屑一顾,但黄兴忠等人在,也只得应一声。

“巩老板对我刘某人不待见,也是有理由的,毕竟那厮是你一母同胞兄弟,沈镇长也在这,如果他不给沈镇长难为活干,老百姓也不会隔三差五向县上告状,白县长何至于如此,再说,我也就是虚张声势,要真象剿共那样,你兄弟未必是对手,这一点你明白吗?只要他不与政府公开作对,政府不会真的剿他,我们真正的对手是共党,红匪一天不除,上头是一天不安!共党猛于虎呀!他们就象瘟役,只要给他们留下针缝的空隙,他们就会象洪水一样泛滥!退一万步说:你兄弟也是属鸡的,土里刨食的命,剪子梁屁股大点地方,纵不能联,横不能合,弹丸之地,南来北往的也都是些穷苦人,能有什么出息?苍蝇头上能有几滴血?乡里乡亲的,这不是把回家的路断了吗?终成不了气候!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将来百年之后,进得了祖坟吗?要不你跟他说:接受我的改编,我保证:……”

“刘团长,你多心了,一娘生九等,各安天命,我没享他的福,自然也不必受那个罪!他是他,我是我。我的话他永远听不进去,我的脸没那么大!只是那些人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我们这儿都有谁是那些人?”

“远远不止!这我哪儿说得清呀?我要知道谁是,还不直接抓了去,这样我也不用屁颠屁颠跑来焦原镇一方贵地混饭吃!这种出力不讨好的饭,吃着辛苦,每一口都难以下咽!”

沈向东脸色刷地难看起来。

“都坐,巩老板,能否弄到狐狸皮?”黄兴忠知道这些人心中都有疙瘩,一时半会儿解不开,直奔主题。岔开话题,彼此不尴尬。

“多的是!咱土木镇上就有,沈记皮货行就有!”

“我说的是带色的,红色的!白色的,全行!”

“不一定有,剪子梁上就有,可那一带是土匪辖地,危险,猎户也不敢去,恐怕这时节也不一定有,那东西都杵在洞里,损皮也许会有!”

“孔对穿的皮子有吗?”

“奇货可居,就是有,比黄金还贵!”

“贵我倒不怕,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北门河有这样猎户!”酒菜已经端上来。

“有,北风、北震声父子,除了他们有可能有这样的质地皮子,恐怕别人手里,想都别想!”

“呀,雪下大了!”沈向东扭头向窗外,窗户已经被大雪盖实,扑簌簌已经分不清点了。

黄兴忠和巩德仁走出烧刀红,街上积雪差不多有一寸厚,因雪的纷繁凌乱,看不见什么,出门有些冷:“你能确定北家有?”

“不能!黄老爷,你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季?除非揭不开锅,否则没人打猎!再说,他家就算有再多狐狸皮,也都叫日本人弄去了!”

“北家通日本人?还是日本人给的价格高?”

“那倒不是!”巩德明摆摆手:“我是又做人又做鬼,这事一时我还和你说不清,这么简单说:北震声也老大不小了,北家和我关系一直不错,托我说个媒!”

“这是好事呀!”

“你别打断我!是好事,可挨个一年半载,本说要娶了这女孩子,没成想:他的准岳母,一病不起,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