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 > 历史 > 北门老枪 > 第19章:黄兴忠大婚

北门老枪 第19章:黄兴忠大婚

作者:北风2024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11 00:35:28 来源:平板电子书

2

过年就是过关,在这个时间点上,对于富人来说,那是张牙舞爪摆谱,什么新鲜吃什么,什么好玩玩什么,对于穷人来说,希望时间能够快点过去,他们就象新鲜的鱼,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熬,听得见皮和肉被烤焦炸裂,在代表着喜庆的鞭炮声中,恨不得立刻跳入深渊中,几家欢乐几家愁,沈丘蹲在破门坎那儿,“呜呜”哭起来,儿子不见了,他还有什么脸过这个年?九姑娘虽说在史家,虽不远,可是不能回家,左手舍不得,右手也舍不得,可是现在两手空空如也,他哀哀怨怨,就象个妇人,泪流满面,哭声极细,象从石头缝中呜咽而出的水,缠绵得没完没了,想想他那些因为想儿子出人头地,而被他无情卖掉的女儿,心如刀绞,捶胸顿足:“我不是不疼你们,而是……孩子们,我不活了,我没脸再活着了!”这些孩子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本指望儿子能够念书,识字,光耀门楣,想不到这个狼生的东西,居然不思进取,给他闯下塌天大祸,哭着哭着,也没人理他,他竟然就那样睡着,他的女人也没去唤醒他,而是把脏兮兮的,到处露棉花的破袄,盖在他头上。

泪水同样噙满眼眶,她麻木地机械动着,别人家的炊烟,早已通过高高的烟囱,散在高空中,他们家东一个西一个靠在门上,墙上,西坠的太阳怜悯地照在身上,哆嗦着,绝望着,严重的营养不良,侵袭着她们原本健康的身体,天要不了多会儿就会黑了,孤寂漫长难挨的夜,就会来临,有几个已经止不住咳嗽。

九姑娘一言不发站在西墙跟,史凤扬看着她,一眼愤怒,“你叫什么?”她身上穿的是小桂花的旧衣服,史春铃、史响铃的不穿旧衣服,到处都是,连个补丁都没打,因为不再时髦,或是颜色不再鲜艳,就东一件西一件丢得到处都是。

沈九并不理他,而是要等他们全家吃完饭,才能进屋收拾碗筷,只不过史凤扬吃饭太快,这会儿正用牙签剔牙,出来消食。

“我们能说说话吗?”

“不能,二少爷,这是规矩!”

“谁定的?你当了真,你看小桂花就比你活络多了,别这样好吗?苦了自己,晾了别人!我爸这件事,做得有些过,我代他向你道歉,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说服我爸,让你回去!”

“二哥,你和一个下人废什么话?”在饭桌上不敢动身的史春铃,在板凳上东摇西晃。

“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别把界线划得那么清楚,只不过是出生的环境不同,际遇不同!”

“说什么混帐话呢?我看是读书把你脑子读坏了,你跟老子扯这些?如果没有高低贵践之分,你在教书,有一大部分人在啃地皮,越啃越瘦,身上无肉,你不种五谷,却食六味,这能说没有分别吗?”由于心情不好,话就说得格外难听。

沈九躲进下人屋里。

望着她的背影,史凤扬摇摇头。

可怜的1915年,在冷冷的风中,更加萧瑟,虽说这最后几天,没有让人从那种苍茫中看到任何希望。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把烟袋吸得“叭嗒叭嗒”响的史健久走出来,“九姑娘,九姑娘,收拾碗筷!”

“哎!”沈九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出来。

“明天,史氏百货公司就要开业了,你和我一起去一下,明天有不少社会名流贤达要到场,你去应酬一下,也长长见识。”

“明天我还有事,约了人,恐怕没有空!”

“其他的事,你给我推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还想在那里,给你瞅门婚事!”

“爸,这事不烦劳你操心,我自己能解决!”

“你解决个屁,张雨烟那个野丫头,别想进我家门,我告诉你,就冲张一山德行,我也不能让他闺女进我家门,除非我和黄鹤松一样:出什么意外,否则别想!我也替你打听过了,钟玉秀你就别想了,她已经准备嫁给省督军儿子了!姓什么,我都打听清楚了,姓柳!这可是钟镇长亲口对我说的!督军是个什么官,你晓得吧?那就快够着天了,死了这条心吧!”

“爸,我就不明白:你为何要是事替我们做主?你问过我们吗?”

“不用问,我是你们的老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书本本上那些东西,在现实生活中是没有用的,你老子这一辈子,就是听信了你老爹的话,敢为人先,什么都可以没有,不能没有钱,钱是人的血脉,没有钱,人就不能活,你懂吗?”

“我不懂!也不想懂!”

“混帐东西!”史健久见儿子不理他,直接进了史亮他们住的偏院,抬眼看见沈九愣在那儿,“刷碗去,没你什么事!”

史春铃出来,“抓紧刷,我有条裤子要洗,别象上一次似的洗不干净,花斑流漓,你让我怎么穿到人前去?你还能不能做一点事?”

“如果你觉得我洗不好,就自己洗,我就这手艺!”

“爸,你听她说的叫什么话?都是二哥惯的!两天不打,上房揭瓦,爸,你得教训教训她!”

“三姐,我看就算了,你跟一个下人叫个什么真?忙去吧。”

“哎!”沈九冲响铃点一下头。感激看了史响铃一眼,史家孩子咋这么不同?

过年也就象过山车,在人为制造的惊喜中,惊心动魄一阵子,一切如常,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把日时从指缝漏掉,生活就象一叶轻舟,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荡一下,半分惊喜半分惬意,甚至还有半分颤栗,从顶峰飘逸一样,重回平常,生活的琐碎要承载,生活的沉重要扛起,忙不择路,心无择从,许多无奈,象细屑渗透进我们的生活。

春天虽然来了,冰雪倘未消融,就在这样春浅无痕的日子时,正月初九日,一顶花轿在吹吹打打中,抬着陈梅梅,从小东门,在众众目睽睽之下,任人指指戳戳,带着几多无奈几多希冀,在懵懂羞色中,被抬进黄家大院。马上的黄兴忠木木呆呆,被人从马上连叫加拽扯下来,在进入黄家大院之前,鼓、号、唢呐,象暴风骤雨,对着他吹,一条宽宽的红布带,硬生生被人塞在手里,然而,是陈梅梅跳火盆,他不知道往哪儿走,幸亏有经验丰富的白金枝引领。

他扯着布带在头里,陈梅梅顶着盖头,被人扶着跟走。

七言八语,被唢呐声淹没其中。

“新娘子的脚好大呀!”

“新娘子好胖哟,搂不过来,哈哈……”淫荡地嘲笑。

“新娘子粗壮!”

“新娘子……”

这些不和谐的声音,象风灌进他的耳朵里。

“走呀,走呀,往里走!”有人催促着他。

客厅中挤满了男女老幼,一张张笑脸乐开了花。

黄兴忠心生愤怒,但又不好发作,到了客厅,他被人叫停,陈梅梅被人推搡着和他站一起,他吸吸鼻子,能闻见陈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听得见她一起一伏的喘气声,是她的香,还是扑上去的胭脂香或是雪花膏的香,有槐花的清香,不知怎地,古乐停了,人语窃窃,不知是谁,清清嗓子,在那里高喊:“跪----,一拜天地!”他腿有些僵硬,本不想跪,“跪下吧你!”被人在腿弯里踩了一脚,众人哈哈大笑,刚跪下,被人按了头,磕一下,“这就对了嘛!”听声音,八成是他舅舅家老表,这家伙油滑得很,“继续继续!”还是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二拜嘛!”听声音,八成是他舅舅家老表,这家伙油滑得很,“继续继续!”还是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二拜高堂!”黄兴忠向上瞅了一眼,看见母亲那张微红并满含笑容的脸,在她的旁边,有父亲牌位,有人举着父亲的遗象,和母亲并排,心就猛然酸一下,正在犹豫时候,腿弯又被那家伙踹上一脚,“我说你就不能灵动一些?”黄兴忠趔趄一下,撞陈梅梅身上,众人大笑,有人扶住陈梅梅,“哟,好沉呀,是不是娘俩个?”“表弟,不是我批评你,不用这么猴急猴急的,呆会儿拜完天地,她就是你的地,要怎么耕,还不由着你?深一犁,浅一犁,谁敢说个‘不’字?注意啊,床可是木头做,别摇散架子了!”说着,他拧开手中水杯,把茶吸咂有声,“你就别开玩笑了,办正事!”“这是正事!”“二拜高堂!”他们跪下,听见了陈梅梅殷殷的哭泣声,“夫妻对拜!”两个人都吸取了教训,“咚!”头撞一起了,“哎哟哟……”黄兴忠抚着头,新娘子也一样,众人“哈哈……”笑喷了,大珠小珠落玉盘,“表弟,我说你倒是悠着点!”然后,拍拍黄兴忠的肩,“礼成----!”众人一哄而散。

“可以抱着她,去洞房了!下面该干什么事知道不?”不知谁说一句。

这本是戏语,黄兴忠偏就当了真,一下子愣是没抱起新娘,众人大笑。

“你真笨!”陈梅梅拧他一脚。

白金枝把红绸子塞在他手中,“牵着她去吧!”

头顶盖头的陈梅梅,被黄兴忠带进屋子里,然后,白金枝和许多人簇拥着进来,把陈安坐在一把镂空雕花木椅上,然后转身,点上两支红红的粗壮如胳膊的蜡烛,“你出去吧?招呼客人!”

黄兴忠走出洞房,在长长的走廊里,进退无趣,到处都是人,胡吃海喝浪笑,那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声声相叠相错,直往云霄中钻。

夜深了,客散了,春风初渡,风尖尖厉厉的芽子,往地面上钻,往人心中钻,这一天的噪音还在余音绕梁,有些微醉的黄兴忠,慢慢走进来,呓语般,“别再傻傻地枯枯坐着了,你自---自便!好累呀,好困呀!”黄兴忠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办,蜡烛火苗扑扑,陈梅梅这时要小解,憋了太长时间,碍于俗礼,愣是不吃不喝不动,几个小时下来,屁股坐疼,腰坐弯了,耐心坐完了,见屋子里没人,“哎,你起来,把我盖头揭了!”

“不就一层布嘛,又不重,自己揭,我不想动!”

“嘿!还有这事,你是真不懂,还是……?”陈梅梅急了。

“盖头又不是我给你盖上的,干嘛要我给你揭?你这人真烦,我累了一天了,告诉你,我没有功夫伺候你!”

“你!你就是个混蛋!”

“哟呵,敢骂我?胆子不小哎!”黄兴忠从沙发上,往下滑动,“欠收拾,是不是?难怪常听人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说得不错!这是我家,我是一家之主,晓得不?”他走过去,抱着臂膀,来回走动!“原来你是个大脚女人!”

“你装什么装?你不早知道了?揭盖头!”

“不揭!你能怎地?”

“你到底揭是不揭?”

“除非你有说法!”

“什么说法?”

“跪下来,求我!”

“你做梦!”

“嘴硬是不是?”难道说这是道紧箍咒?

“我要小解,我难受!”

“你不会顶着盖头去?”

“黄兴忠!”

“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乳臭未干,屁事不懂,就想当老爷?”

隔壁屋大客厅里,两支红红蜡烛,在燃烧,滋滋声不绝于耳,庄惠英早让黄安关了大门,回了下人间,她在灯光下,跪在蒲团上,磕了四个头之后,在纸盆中烧着红纸:“黄家列祖列宗在上,我庄惠英秉承祖上旨意,给我儿黄兴忠娶了妻,恳请祖先庇佑,让多灾多难的黄家家业兴旺,多子多福,老爷啊,你和黄家列祖列宗在一起吧?我替兴忠和陈梅梅替你磕头谢罪,不是他们不想替你复仇,而是时间太过苍促,还未腾出手来为你报仇,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会倾其所有,带着他们,找到凶手,一定亲自手刃了他,不管他是谁,林梅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但我一定想方设法,替你找到她,替你问个究竟,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够遂了我这个夙愿……”

当庄惠英一脚踏进门坎时,见陈梅梅头上还顶着盖头,就大步流星走过去,照准黄兴忠头上就是两下:“你这个混帐东西,还不快替她揭了她的盖头,你想困死她?”

黄兴忠被打懵了:“为什么?”

“只有你有这个资格,先拿下,你想气死我?”庄惠英竖起了耳光,又要扇下去。

黄兴忠一把扯下,陈梅梅梨花带雨。

“闺女,对不住!”

“没事,妈,我先不和你讲了,我攒坏了!”提溜个衣服襟,就叮咚跑出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人家闺女从昨天到现在,粒米不沾嘴,滴水不打牙!你对得起人家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她也没告诉我呀?”

“你盖头不揭,她只能坐着!”

过了一会儿,陈梅梅神清气爽走进来:“妈,谢谢你,我憋坏了!”

“都怪你!”

“妈,你就别责怪他了,他不懂!我要吃点东西!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