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旅行 第一百五十二章重整旗鼓

“其实这里还不止我们两个人”，站到草屋门口，紫茵忽然冲着燕枫说话。

燕枫“嗯”？了一声，有几分好奇的问道：“还有别人吗”？

紫茵笑道：“是啊，一共四个人。”

他忽然很好奇，以李天傲和紫茵的个性，他们虽然改变但按以前的性子来看应该没什么朋友。那这里面的人是谁？或许是他们真正的亲人。

“这两个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李天傲似乎知道了燕枫好奇的心理，率先接过话：“当初我们从落魂崖上跳下来，虽然并没有直接死去，不过也受了重伤。那个时候若是没有人医治的话，你今日也见不到我们”。

说到这里，燕枫就听懂了。

“是那个人将我们从阎王那里硬生生的拉了回来，只不过……”，说到这里，李天傲忽然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燕枫很是好奇，刚要开口问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却听到草屋之内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位可是带了什么客人来吗”？

声音很年轻，中气也很足，而且自己三人的谈话声并不是很大，他在房屋里能够听到自己三人的谈话说明也是一个武功不弱之辈。

“这就是救了他们两个人的人吗”？燕枫暗暗思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天傲刚刚为何会叹气！

“一位朋友”，李天傲简单明了的回答，即便里面是自己二人的救命恩人，他最基本的性子也无法改变。

而紫茵则显得要比李天傲礼貌多了，笑着回答：“很重要的朋友”，说完，她就拉着燕枫的衣角，推开们进去了。

听到‘朋友’那两个字的燕枫又是一笑，开心、激动的笑。虽然他们没有表示太多，但能够从他们口中说出‘朋友’两个字就已经证明了太多。

“哗”，草屋的门推开，出乎意料的居然像普通人家那样有着无聊的声音。

草屋的搭配很简易，不像大房子那样有很多的障碍与弯路。站在门口处，就能够看到另一端的东西。虽说在中间有一个草帘遮挡着，像是两个房间，不过也仅仅是‘像’而已，没有人会当作两个房间。

一进门，燕枫就看到在门的另一端站着一个身影。一声白色衣裳，跟自己的书生衣服还有些相像。背对着门，看不出他的容貌。

从外表看来他的气质倒是不一般，略微有些遗憾的是，他左手的袖子空空的，微风吹过就能浮起，原来他只有一只手臂。

这个人，就是救了李天傲和紫茵的人吗？

“他的情况怎么样了”？进了门之后，紫茵一向温馨甜蜜的笑容就有所收敛，居然变得有几分伤感起来。

那个独臂书生略微怂动一下肩膀，声音变得有些无奈，渐渐的转过头：“还是老样子，什么都不管”。

一听他们的谈话，燕枫这才意识到这个草屋里应该还有一个人。目光向着四周不断打量，想要找出那个人，不过了找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

而这个时候那个独臂书生也回过头，看到了李天傲和紫茵，更看到了跟着他们而来的燕枫。

三个人清楚得看到了他的神情先是愣了几分，紧接着就变得激动起来，有几分不敢相信的惊叹：“东海魔笛”？

听到这声呼喊，一直在打量着周围环境的燕枫也终于被吸引过来，看到了那不远处的那个独臂书生。同样的，在看到了那个人之后他也一样很惊讶。

好熟悉，那个书生好眼熟。

李天傲和紫茵都是一脸惊异的表情，不由自主的问出：“原来你们认识啊。”

紫茵更是笑道：“看来倒不用我们介绍了。”

在‘东海魔笛’这声呼唤响起之后，燕枫还感受到了另一道目光。那并不属于其他三个人，却依旧在这个房间之内。

他抛开了自己对那个独臂书生疑问的目光，顺着自己感受的方向看去。终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独臂书生身边的床上。

那是一个充满麻木却依旧很犀利的目光，那是一个浑身破烂不堪、骨瘦如柴的身子，因为身子太过瘦弱所以燕枫才没有注意到他。

在燕枫看到他之后，他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在他收回目光之前，燕枫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惊异。

何止那个人惊异，燕枫在看到他之后也是同样的惊异。那个独臂书生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他或许有些想不起来了。但是这个瘦弱的人，他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绝对不会忘记。

“陈，陈汀”？燕枫惊讶的叫着那个人的名字，有些生涩。陈汀这个人他只见过一面而已，当初也是因为恐惧他的到来萧若雨才自行离开自己。但其实，自己和他还真没有什么恩怨，他当时也只不过是在劝解自己帮助他而已。

床上的身子听到‘陈汀’两个字之后忽然颤抖几分，然后顷刻间又恢复正常。右手凌空举起来，燕枫仔细一看，在他的手中居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壶。他就拿着那个酒壶，放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他的动作松散、眼神慵懒，完全没有曾经的样子、更不想一个武功高手之辈。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李天傲个紫茵目光怪异得看着燕枫，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认识这么多人，自己二人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那两个家伙也一直没有告诉自己他们的名字，到现在也只是回避称呼的交谈。可是他看上去好像才初入江湖而已，难道真的应了一句话：傻人有傻福？

明白这个瘦弱颓废的人是陈汀，那另外一个人燕枫也就明白了，一定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蝙蝠公子！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只剩下一只手臂了。

“本来当初在我们重伤之际是他救了我们，不过在这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就轮到我们照顾他了”，紫茵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有些无奈的说话。

蝙蝠公子微微倾身，脸色有几分歉意的说道：“抱歉，我家公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天傲淡然说道：“没事，我们的命是你们救的，很这一点麻烦比起来不算什么。只不过我很好奇，他的呼吸还有走路的脚步看来，内力修为一定不弱，若是闯荡江湖也一定能混出一个名声，为何现在如此消沉？”

这个问题一直围绕在他和紫茵的心头，不过一是因为自己被他们救了不方便问；二也是因为蝙蝠公子对于这些有些刻意的回避，什么都没有说。如今燕枫居然认识他们，那就不同了。

蝙蝠公子沉默着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李天傲见他不回答也不着急，又说了一句：“他是受了什么打击吗”？

蝙蝠公子依旧没有回答，李天傲微微皱起眉头，没有问下去。反而是一旁的燕枫忽然开口：“是因为火先生吗”？

一听到这句话一直没有回答的蝙蝠公子猛地颤抖起来，目光仅仅的盯着燕枫，颤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可是他的反应却是最好的回答。

李天傲和紫茵也是极为惊讶，对于陈汀二人的身份他们早就很好奇，也知道他们不简单。如今听到燕枫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二人也跟魔教有关系。

看到蝙蝠公子的反应，燕枫不由得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他啊”。

说着，他就简单的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边。当然，并没有太过繁琐，只是说了自己知道火先生是魔教教主，还有自己刚从魔教逃出来的事情。至于萧若雨和水清霜三人的事情，他并没有提出来。

听着燕枫讲完这些，蝙蝠公子忍不住叹息：“是啊，火先生就是魔教教主。当初我们就知道这一点，知道他不是我们可以应对的，所以才要求助你帮助我们，只可惜……”，他没有说下去，但结果他们都了解，燕枫拒绝了帮助他们。

“那后来呢”？燕枫看了一眼毫无动作躺在床上喝酒的陈汀。这个屋子很小，刚刚那些话他一定听得到，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蝙蝠公子这一次没有再闭口不言，既然燕枫已经知道了这些，他就可以说出来了。而且他有种感觉，燕枫可以拯救自己那消沉的主人。

“当初在你拒绝帮助我们之后，我们只能去寻求别人的帮助。他与火先生是敌人，他必须要报仇。但单凭我们的力量想要对付火先生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抛开魔教的势力不算，我们两个面对面也不是火先生的对手，所以我们只能用计谋”。

“我们本来是想凭借之前在魔教中的关系来策动他们，从内部对火先生造成影响。只可惜……”，说着，蝙蝠公子忽然叹了口气，表情十分惆怅却还有几分悲愤：“本来他的师父护教大人在教中对每个人都很好，也很有威望。可是在他被害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为他出头，我们去找他们，他们也只是回避这个问题，连续找了两次都没有得到任何帮助”。

他看了看一旁依旧静静躺在床上的陈汀，仅剩得一只右臂紧紧握着，咬牙切齿的说道：“在主人最后一次不死心之下，我们又一次潜入魔教去找那些人。可是这一次他们不但不出手相助，更是透露了我们的信息，惹得我们被魔教围攻。根本不用火先生出手，那数百名弟子就足以将我们铲除。本来那些日子主人倒是找到了一些为他效忠的人，却是在这一战中全部战死。我也是拼了丢掉一只手臂的后果，才勉强救出主人。在那之后，他就完全绝望，成了这副样子”。

说完，他的脸上就是无限的叹息。他本是大有作为的青年，英俊、武功高强，可是在这一战中却丢失了手臂，以后也终究是一个残疾人而已。

陈汀深切的知道这一点，他不光是因为被挫折打败，更是愧疚。之前向他效忠的人包括蝙蝠公子在内，无一不是被他趁虚而入的结果，不得不向他效忠。

可是在那一次他们却并没有背叛他，誓死保护他。尤其是蝙蝠公子，他当时明明有安全离开的机会，却为了自己而失去一只手臂。

陈汀愧疚，是自己将他们送上了死亡之旅，他们却这样回报自己。他不想再让仅存的蝙蝠公子受到伤害，所以他只有放弃。

不去报仇、不去对抗魔教或许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是选择了这条路之后他的内心又无法平静，更加对不起师父，所以每日他只有用酒精麻醉自己，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情。

他想死，却不敢；他不怕死，却害怕痛！

燕枫默默的听完这些话，然后缓缓的走到床边，看着依旧慵懒躺在床上的陈汀。在看到这个颓废的年轻人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任务――让这个人重新燃起斗志。

蝙蝠公子见他走到主人旁边，下意识的要拦住他，不过却觉得肩膀一紧，回过头，李天傲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放心吧，他可以让那个人恢复原来的自己”。

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紫茵也深信。因为，就是燕枫让他们找回了原本最想要的生活。

蝙蝠公子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燕枫有这么大的信心，但是看他们坚定的样子。他也只有相信了。而且，在心底他也早就想让主人恢复精神，只不过一直没有几乎而已。

“火先生，就在江南”，燕枫看着陈汀，陈汀却没有看着他。一个声音打破寂寥，

燕枫看到陈汀的身子颤抖。对于火先生，他无论喝了多少酒麻痹自己的神经也无法忘怀。

颤抖之后，他又平静，只不过刚刚一直大口大口喝酒的动作却听下了。一只手臂遮住双眼，像是不想看到外面的光线，将自己完全封印在黑暗中。

“萧若雨，是我的爱人”，燕枫又平静的开口，陈汀的心亦是惊跳一下。萧若雨他知道，是前任教主的女儿，是自己小时候的伙伴。

只不过当时因为自己的师父与教主的关系最好，所以自己也总是欺负她，从小的关系就不好。

长大之后，虽然懂事了很多，但是小时候却产生的间隔并没有化解。当初她在见到自己之后立刻离开，这也是其中一个缘由。

“她现在在火先生手中”，燕枫又开口，陈汀一直没有理会他，他就像在自说自话。

“还有木天飞和水清霜，为了救我，也被火先生抓住了。我想，他们现在一定不好过”。

一旁的李天傲和紫茵三人不知道燕枫要怎么做，所以他们只有静静的看着。

这一次陈汀的身子又颤抖了，手臂像是紧紧的捂住眼睛，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一样。童年的伙伴，在他的手上；自己的恩师，被他所害……

“我要去救他们，就算是自不量力也要救、就算是死在那里也要救……”！燕枫的情绪激动起来，对他而言，这并不只是鼓励陈汀重新站起来的话语，更是他的心里话。

一只逃避没有说话的陈汀终于开口了，或许因为喝了太多酒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不可能救出她们，火先生是无法战胜的”。

他记得，自己三次潜入魔教，却连面都没见过他一次被击溃，这样一个敌人他认为根本不可能战胜。

燕枫只是笑笑：“在这个世上，我听说过只有两个人是无敌的、不可战胜”！

陈汀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燕枫能感觉到他的变化，然后继续说道：“其中一个就是我，东海魔笛”！

这句话刚说出来，陈汀猛地从床上站起来，一股凌厉的气势迸发而出，旁边三人都是心头一紧。原来，他这样子沉寂还有这种气势。

“但你并不是真正的东海魔笛，你只是他的弟子而已。”陈汀的双目狠狠的盯着燕枫，语气十分锋利。

看到这个样子，燕枫却笑了。他知道，陈汀并没有真正的丧失信心，他还有希望，不然他不可能会迸发这样的气势。

“虽然说出这句话对我师父很不尊敬，但我想他也很想看到我这副样子”，燕枫笑道：“记得有一句话，教出超越自己的弟子才是最好的师父”。

陈汀愣愣的看着燕枫，他忽然想起来，燕枫这句话与曾经教导过自己那个人的话不谋而合。

“汀儿，虽然你现在距离为师还差一些距离，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能够超越为师。能够教出一个超越我的弟子，为师就算是睡着了也一定会笑醒的”。

想着想着，他就默默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是那么有力脸上，现在却是因为不断的喝酒而颤抖着，丝毫没有以前的自己那副自信的模样。看到这样的自己，他忽然想哭，双手捂着脸抽泣，像是不敢承认现在的自己。

看到这个样子，一旁的李天傲三人都是心头一紧，知道成败再次一举。对于这个救命恩人，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想他从心振作起来。

“你会放弃吗”？燕枫若有若无的声音忽然传来。

陈汀没有回答，心中却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那个属于他师父的声音：“我的徒儿永远是最坚强的，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哭、不放弃。你要记住，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弃”。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很笨，练武总是掌握不到要领，吃了很多苦。记得有一次自己为了练习轻功而狠狠的摔倒在地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摔碎了。那一次，自己几乎是哭喊着说要放弃。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师父就静静的走到自己的身旁。本以为会是一顿呵斥，所看到一张慈祥的笑脸。然后就看到他伸出了自己有些皱纹的大手抚摸着自己脑袋，将自己的哭喊全部化解。

慈祥的脸庞吐露出两个字，就是那两个字，陈汀至今也不会忘、永远也不会忘！

“再来”！

不放弃、不放弃……陈汀好像懂了。你是最坚强的、最坚强的……像曾经那样，无论失败多少次、无论遇到了什么痛苦与困难，自己都要‘再来’！

想到这里，陈汀忽然抬起了头，注视着燕枫。脸上有几分泪痕，但他的目光却比原来变化了一些。

“我怎么可能会放弃，不为师父报仇，誓不为人”！

在燕枫的笑容之中，就听到“啪”的一阵脆响，他手中的酒壶就那么被他捏碎。碎片划破他的手，流出鲜红的血液，但他却像是全然不知。

因为，这是他重整旗鼓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