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勇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阮伟武的最后一点印记也从自己的军队中摸出了,李进勇当然不生气,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陆军上尉,手下有最为精锐的一个连,无论这次回去被放在那支部队里,自己都是这个连的指挥官,再也不用去哪个冷酷无聊的国防部了,每天看见那些沒完沒了的报告,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会老死这里,沒想到还有这样的机会。
挥挥手,李进勇看着自己的部队开始往回走,这里已经沒有自己什么事情了,虫谷的失败在理论上來说和自己沒有任何关系,因为无论是策划还是执行,一切的计划都是阮伟武的命令,如今损兵折将,阮伟武也死在了虫谷,作为他的副手,自己讲这些军队带回去只会有功而不会有过。
这些年李进勇待在国防部的大楼里,从來沒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在国防部的大楼里,进进出出的人,谁都比自己有身份有地位,就连那个坐在门口检查证件的家伙,每次看见自己的时候,脸上都会漏出鄙视的意味,小小的上尉,在将军漫天飞,部长一大把的地方根本沒有立足之地,就算是看见一个屁大点的孩子,也得考虑一下他会不会是某位将军或者部长的儿子或是孙子。
说话永远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说,做事永远都要又快又好,哪怕自己多么的优秀,在那群人的眼中似乎永远也看不见,这就是差距,地位上的差距,自己只是來一越北的一个小村庄,和那些一出生就喊着金子的家伙不能比,每天都活的小心翼翼,每天都在巨大的压力中渡过。
李进勇坐在一副担架上,今天一早他的脚破了,好几年沒有來过越北,更加沒有进入过丛林,走路会磨脚他很清楚,其实刚刚进山沒有两天,他的脚就已经破了,只不过那时候,阮伟武还是他的上司,为了给阮伟武一个吃苦耐劳的形象,李进勇一声不吭。
现在,阮伟武死了,就躺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担架上,作为这只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的脚破了那就是一件大事。
“停!”李进勇示意抬担架的两个人停下來,这一路不好走,就算是一个人走也要格外小心,这两个抬着他的士兵已经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抬着李进勇走的很难受:“告诉部队,休息一下!”
“是!”有人立刻答应着,一遍往前跑一遍大声呼喊:“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停止前进,就地休息!”
李进勇被人从担架上搀扶下來,立刻就有食物和水送到他的手边,走了一上午还真有点饿了,抓起那一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塞进嘴里,猛灌几口水这才舒服好多,看着不见首尾的队伍,李进勇脸上流露出了笑意,这是他的队伍,回去之后决不能交出去。
“回去送信的人走了沒有!”
“已经走了,相信这时候差不多已经过了界碑,只要上了大路,很快就会抵达高平,到了那里就有电报机!”一名中尉说的很详细:“这一次我们是奉国防部的亲自指派,相比高平的人不会为难我们!”
李进勇微微一笑,他可不相信这等鬼话,留守高平的将军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现任最高首长的儿子,仅凭这一点他谁都不会放在眼里,国防部长算什么?只要人家觉得你不好,很快就有人可以替换,这些年只因为国防部长在他的位子上并沒有对最高首长造成威胁,这才保住了位置也保住了他的老命。
“再派人,直接去国防部,将我们这里的事情详细的向部长报告!”李进勇又喝了一口水:“一定要当面报告,决不能经过任何人,顺便带上一句,就说我们剩下的人无法完成目标,正在后撤,希望部长看在阮上校的面子上能给我们一条活路!”
“是!”沒有人反驳,也不敢反驳,眼前这个人让他们从心底感觉害怕,如果说阮伟武是一头猛虎,动不动就会吃人,那自己眼前这个就是狐狸,最善于伪装,而且老谋深算,在他们见识了阮伟武的伤势之后,看见那因为肺部受到严重灼伤从嘴里吐出來的东西时,大家都明白了。
李进勇不紧不慢的吃东西和喝水,旁边的人一声不吭,这有点奇怪,但是李进勇非常喜欢这样的气氛,他需要让这些人害怕,只有让他们害怕才能将他们聚集在自己周围。
当李进勇慢慢站起來的时候,两边的人立刻起身,不管他们正在干什么?李进勇艰难的爬上担架:“走吧!告诉战士们,只要走出丛林,上了大路一切都会好起來,回到河内可能还会有肉吃!”
虽然说,对于李进勇的话存在异议,但是听见吃肉的时候喉咙不自觉的就会动几下,按照一般的情形看,战败的队伍很难再军队中立足,他们这些人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打散分配进别的连队,而且最有可能还是前线的连队,对于李进勇的说法,他们只能一笑了之。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树洞里美美睡了一觉,找回來一只很大的豪猪,是武松有他的银针干掉的,剥皮抽筋的事交给梅松最好,既然沒有了尾巴,找一处被风的地方点上一堆火,将豪猪架在火上,不用放油,只要一把咸盐就是一顿美味,肉还沒烤熟,却引來了七八条手臂粗细的蛇,看见这些家伙,大牛笑的像个孩子,一只豪猪的确不够他们六个人吃的,有了这几条蛇应该能好很多。
蛇肉沒办法烤,只能蒸煮,摘下钢盔弄点水烧开了,将蛇肉扔进去,撒上盐,煮一次,将水上面的白沫子扔掉,再煮一开,就算是熟了,卖相虽然不怎么好,至少可以填饱肚子,沒人分了一块豪猪肉,几段蛇肉,大吃大嚼一顿,身体重新恢复到了理想状态。
一遍喝着蛇汤,一遍靠在大树上聊天,这一次出來又是半个多月,虫谷一战粮食全都扔了,从这里开始要回到基地最快也得四五天,这四五天他们就得吃丛林中的各种东西,蛇肉已经算是最好的,如果运气差点,就只有吃那些恶心的昆虫。
“老二,这一次回去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大牛的话一向很多:“听说那个什么‘釜薪’计划已经完成,前沿向前延伸五公里,猴子们的嚣张气焰已经被打下去了,他们肯定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我们也就沒有必要出來了!”
不等刘文辉回答,张志恒抢先道:“这可不一定,猴子们的野心不小,不将他们彻底拖垮,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再來的,所以我们要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杀他一个片甲不留,这才好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好日子就算來了,升官的升官,生孩子的生孩子,安享太平!”
“哈哈哈……”看着张志恒夸张的表演和深情,所有人都笑的前仰后合。
大牛照着张志恒的退上就是一脚:“屁,依我看我们就应该打进河内,将那个什么狗屁领导枪毙了,这天下才能太平,对了,老二回去就给领导建议,我们去河内玩玩咋样,就算不能杀了那个什么领导,制造点混乱也成,让猴子们也知道战争其实离他们很近!”
“好主意!”张志恒顾不上揉自己的退,立刻站起來支持大牛的说法:“这帮猴子就是太觉得自己是个事了,才敢到处撒野,只要我们在河内成制造点混乱,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明目张胆的继续进攻!”
刘文辉早已经睡着了,对于两人的说话根本就沒有听见,武松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头,让众人保持安静,狂背五天四夜,别人睡觉的时候刘文辉还要警戒,吃饱喝足全身一暖和困意马上就來了,任凭几个人说的天花乱坠,刘文辉却一个字都沒听见。
大牛摊开手掌:“得,白说了!”
林中变得安静下來,再也沒有人说话,让刘文辉靠在树上睡觉,武松找了几片树叶挡在刘文辉的身上,不让雨水淋湿他的身体,刘文辉睡的很香甜,嘴巴微张,呼噜声此起彼伏,一阵微风,将火堆里的烟雾吹到刘文辉的面上,呛的他连连咳嗽,无损连忙使劲挥舞衣袖,将烟雾扇的散开。
这一觉,刘文辉睡的很好,好久沒有这样睡过了,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睛一看,天竟然都黑了,连忙转头四下寻找,黑洞洞的黑夜里竟然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出生喊了一声武松,沒有人回答,有连着喊了大牛、梅松、阿榜、张志恒的名字,依然沒有人回答。
全身酸疼,特别是左腿都有些麻木了,远处一堆火焰微弱的光线照过來,几个人影在那边晃悠,刘文辉挣扎着起來,一瘸一拐的朝着火光走去,走了半天却发现那火光依然就在前面不远,刘文辉大声呼喊,终于大牛慢慢的转过脸,看着刘文辉微微的小。虽然是在黑夜里,大牛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刘文辉大急,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努力的想要靠近他们,沒防备脚底下被绊了一下,一下趴在地上,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