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道 第297章 何为意境

经过十二年的化凡，林森已然彻底的成了凡人。现在的他，面容略显苍老，虽然身子依然挺拔，但看起来，与忙碌了一生的凡人无异。

只不过有一点，他与凡人不同，那便是他的眼睛，如一汪清水，没有任何杂色，隐隐有一丝精芒，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不凡的感觉。

这后五年，林森没有打坐过一次，没有修炼，但却依然会不时地凝望榉树。如今的他，若是想，榉树外散出的生机之气完全能被他吸收，融为自身的生机。

出了店铺，一阵凉风袭来，带着秋之萧瑟，使得林森不由得把领子紧了紧，关上了门，慢慢地朝远处走去。

这时，对面唐家铁具铺一个颇为壮士的小伙子，他手里拎着大铁锤，见林森走出铺子，于是微微笑道：“林叔，又去喝茶了？”

林森转身，微微一笑道：“虎子，给我拿壶酒来。”

小伙子应了一声，把手里的大铁锤放在一旁，匆匆走进铺子。唐岳夫妇在这些年虽然没有再做铁匠生意了，但杂粮酒却没少酿造，他们在铺子里挖了一个酒窖，里面储存着许多美酒，据唐岳说，他闲来无事，就酿起酒来打发时间。

没过多久，小伙子便提着一壶酒跑了过来，微微道：“林叔，你上了年纪，这酒少喝点。”

林森含笑点点头，接过酒壶，转身慢慢拿离开，望着林森略显蹒跚的背影，虎子有些感叹，这五年，当年的怪叔叔已经老了很多，此人正是当年姚家杂货铺的独子。]林森一路慢慢地走着，少许，终于来到街口的一间客栈内，刚一进门，客栈的店小二一个肩膀上搭着毛巾，颇为机灵的小伙子，叫道：“林叔来了，快请坐。”

林森进了客栈，摘下帽子，笑道：“位子可给我留着？”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林叔，您就放心吧，掌柜的可都吩咐了，靠东窗第三位，永远给您留的。”说罢，他快步向前，领着林森，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毛巾在上面一扫，弯下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森坐在凳上静静等候，时间不长，店小二便端上一壶茶，以及一些瓜子之类的小吃上来。

林森自顾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一口，感受着茶水在口中久久不散的甘甜，就这样坐在这里，看着陆续进出的客人，在他看来却是一种享受，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三年。

渐渐地，客栈内客人越来越多，四周的桌子几乎都坐满了。

这时，在店门口走来一个穿着灰色棉袍的老头，头发乱糟糟的，一脸淤青，在他胸口的衣襟上，还印着几个大大的脚印。

他一进来，店小二眉头一皱，呵斥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走开！”说着，他正要上前推去。

那老头眼睛一瞪，说道：“你推！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倒在地上不起来了，看你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林森在看到老头的一瞬间，双目蓦然一闪，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十二年前，说是能让自己达到化神期的老者。

此时，客栈的柜台上，一个中年胖子立刻眉头一皱，他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一翻口袋，摸出一股铜板，扔给老头后，说道：“给你钱了，快走吧，真晦气！”

老头拿着铜钱，用牙咬了一口，咧嘴对着店小二笑道：“看到了么，还是你们老板识趣，你就是做小二的命。”说着，老者把手中的铜钱一扔，落在小二手中，得意说道：“一壶茶水。”

随后目光一扫，落在林森的身上，走过过去，他倒不是认出了林森，而是此时的客栈内，只有林森的桌子，就一个人。

那店小二一愣，看了看手中的铜钱，又看了看掌管，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改怎么办了。他见过叫花子，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叫花子，即便是掌柜的，也不由得脸上抽搐了一下，他脸色一狠，就要上前把这老头揪出去。但就在这时，林森一抬手，说道：“算了。”

中年胖子立刻一愣，犹豫少许，狠狠瞪了老者一眼，转身走回了柜台。

那老头嘿嘿一笑，看着林森，说道：“你......”刚说了一个字，他忽然一愣，直直盯着林森，不时地揉了揉眼睛，这才脸上露出惊异之色，古怪的叫道：“是你！”

林森微微一笑，说道：“前辈，十二年来，别来无恙。”

老头脸上古怪之色更浓，盯着林森许久，目中忽然闪烁一丝精芒，其神色露出震惊，说道：“你......你竟化身成凡人了！”

此言一出，坐在旁边的茶座中立刻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哈哈大笑，他们目光望向老者，其中一人不禁调侃道：“老头，听你这么一说，他以前是神仙咯？”

“哈哈哈......”惹得旁边的客人无不捧腹大笑，笑声过后，他们也没再理睬老头，依然接着他们刚才的话题闲聊着。

老者倒也没有与他们争执，拿起茶壶为自己倒满一杯，喝下后又道：“老夫生平所见化凡修士无数，但能在十二年内做到真正化凡的，你是第一个！”

林森也不说话，心境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微微一笑，自顾喝茶。

老者直勾勾地望着林森，眼中露出赞赏，说道：“要真正做到化凡，并非皮肉相似，而是神似，小伙子，若是你能在化凡的过程中，感悟出属于你的意境，我能保证，你能在百年内化神。”

林森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何为意境？”

老头刚要说话，忽然眼睛一转，笑道：“人老了，肚子容易饿，人一饿，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林森深深地望了老头一眼，笑道：“前辈慢慢想，晚辈已喝完茶，告辞！”说着，林森拿着酒壶，起身离开了客栈。

那老头一怔，随即双目一闪，忽然道：“小伙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林森拎着酒壶，慢吞吞地走在街道上，踩着脚下的落叶，回到店铺。

他前脚刚刚迈进，老头那猥琐的声音变传了进来：“嗯，不错，原来这十二年，你就在此化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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