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 > 武侠 > 风起无名草 > 第二十六章 前缘唯余泪

风起无名草 第二十六章 前缘唯余泪

作者:龙星名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5-02-11 00:34:51 来源:平板电子书

其时,剌尔丹正在去往宋地的路上。原来,是因为那兰悦对剌尔丹说想念姐姐,想回家探望,而剌尔丹也正好有事要办,便带了那兰悦又往江南而来。

那兰悦离开的时候,曾给那兰欢留了一封信,她不知那兰欢收到了没有。她实在想念姐姐,催了几次剌尔丹,剌尔丹才同意。

随着宋地的接近,那兰悦的心里,也逐渐晃动起一个熟悉的影子来,一个她从来没有忘记过的人。

那次在大同附近,她曾经遇到过一个商队,当时看到里边有个送货的人长的很像霍兴安,但是立即被卫兵挡住了,没有看清。其实当时霍兴安为了假扮商队,头上裹了白毛巾,又穿了宽大的袍子,所以那兰悦没有认出,再加之剌尔丹告诉他,是一个北边的商队带了些山货来,她也就没将那人和霍兴安联系在一起。之后打了起来,剌尔丹说有山匪,拥她在怀,她更是无暇细辨。待霍兴安和苏槐庭撤退的时候,她才敢掀帘看一眼。

那兰悦的心里,虽然对霍兴安失望已极,但她渐渐的,也原谅了他。当她初为人妇后,对男女之事有了体验,想到霍兴安的所为,觉得可能是缘于他年少淘气,又值新婚燕尔初尝情味,才要去青楼寻欢的。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霍兴安为什么那么快就忘了她,每每想到这点,她都会闭目伤心一会儿。而剌尔丹也总是对她说,男人嘛,大都风流成性,就是妻妾成群的,也常在外面沾花惹草,普天之下,再难找到像他这样对那兰悦一心一意的人。见剌尔丹确实不再纳妾,别无旁爱,那兰悦也暗自庆幸,庆幸上天对自己不薄,虽然失去了霍兴安,却得到了一个专宠自己的夫君。她的心疾慢慢的愈合了,身体也就慢慢的好了。

那日,芊儿扬鞭走后,霍兴安在雨中默默的返回了建康。

他找了另一家客栈住下。雨一直在下,直到入夜也不见停,他的心也像那天气一样阴沉晦暗,檐外的雨声使他的情绪低落。

他回想着芊儿离去时的言辞,觉得芊儿一定是误解了自己,但他对于自己内心的决定,也不确知。

他取出那幅画,反复的观摩,悦儿为自己画像的情景好像在昨天一样。他心道,悦儿的画工真是好,画的如此细致用心,他轻叹着,卷上了画轴。

在屋里闷了两日后,待到第三天放晴,霍兴安学着芊儿的办法,去衙门里找当差的问明了剌尔丹府邸的所在。找到后,他在那府宅的附近寻了家茶馆,白天便在楼上喝茶,借以不时的观察府里的情况。

这样等了几天,那府里果然有了动静。一日下午,霍兴安发现府门外忽然停了多乘车马,很多人进进出出,他估计应该是剌尔丹到了建康。白天人杂,他决定当晚潜入府里打探个清楚。

捱到晚间,天一黑,他便来到府宅的后院,翻墙跳了进去。

他沿着墙根,在暗处边走边观察,一想到悦儿即将出现,他的心就跳的快起来。他在心里说:悦儿,你在这里吗?你现在是怎样的了呢?你能感觉到我在找你吗?

他摸到一间有灯光的房间,听见里边有说话的声音。他贴耳到窗上,听见里边有人道:小王爷今天一到建康,就亲自去采买,买了那么多小孩子衣服,还有长命锁、辟邪玉、虎头帽什么的。另一个人道:看来,小王爷将会得一个儿子了。

霍兴安心头大震,一时间滋味难言。他离开窗子,倚到墙上,心中一片萧索凄清。他想,他们所说的是悦儿吗?难道悦儿已经有了身孕?他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仍要见她吗?

他怔了半晌,还是决定去看她一眼。他继续向前寻找,找到一间屋子。里面烛光晃动,人影可辨。

他正要附耳细听,只见门一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他赶忙藏到柱子后面。那男子回头道:我去了就回。紧接着,里面一个女子的声音跟到门前说:你去吧,一会儿沏了乌龙茶,等你回来。

霍兴安听到女子的声音,心中既惊喜又紧张,那声音正是悦儿的声音。他等那男子走出院子后,定了定神,来到门前,将门轻轻推开一扇。

门页无声,里面的人竟没有反应。霍兴安向里一看,看见那兰悦坐在床前,正仔细的绣着一个团扇。“悦儿!”霍兴安不自禁的叫出来。那兰悦抬头,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霍兴安,手一颤,团扇掉在了地上。“公子?”那兰悦惊讶不已。霍兴安赶忙掩上门。

那兰悦站起身,嘴唇轻颤,说不出话来。霍兴安凝望着她,她样子没变,但盘了头,比以前端庄了许多。这一霎那,仿佛时光停顿了一样。

霍兴安抑制住心中的激动,道:“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那兰悦怔怔的看着他,泪水在眼中滚动。

霍兴安的目光落到她微微鼓起的肚子上,又回到她的脸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重复着这句话。

那兰悦的眼泪滑落下来。“公子……”

“你看到的不是真的。”

“什,什么?”

“你看到的不是真的,那次,在那个青楼里。”霍兴安最着急解释的就是这个,所以先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那兰悦哭了起来,“公子……”

“悦儿,你别哭。”霍兴安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那兰悦的泪水却流的更多了。

“是他在陷害我!”

那兰悦哽咽道:“他,他是谁?”

霍兴安气愤的哼了一声。

那兰悦反应过来,垂下眼道:“是他?”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霍兴安警惕的闪到门边。

那兰悦摇头:“是府里的。”

霍兴安觉得心里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但这一时,却又难以逐一的说清。

而霍兴安的话好像一个巨雷击在了那兰悦的心里,她心里犹如被忽然刮开的窗,暴雨狂光都倾泻肆虐进来。

“悦儿,你要相信我!”霍兴安道。

那兰悦抿了一下唇边的泪水:“我相信你。”

霍兴安想了想道:“这里不方便,我们找一个地方说话的好。”

那兰悦望了一眼窗户:“明天,明天晌午他要去知府大人那里喝酒,我,我就推说身体不舒服……”

“好!”霍兴安迅速接道,“明天我在南边不远的雅意居等你。”

那兰悦点头。

霍兴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兰悦,拨门离去。

那兰悦呆坐到床边,感觉一颗心正慢慢的被巨浪卷入深渊里,想到经历的一切,她禁不住一个冷颤。她在心里说:公子,你一直在找我么?泪水,又不停的淌了下来。

霍兴安并没有离开府邸。看到那兰悦流泪的样子,他心里的恨意化为了杀机。他藏身到屋外院角的树丛里,拔出短剑,准备在那剌尔丹回来时结果了他。

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他看见刚才出门的男子进了院门,走向那兰悦的屋子。他握紧了剑柄,这蓄势的一剑,将带着他所有的仇恨和屈辱,当心穿过。

院墙上传来了一声猫叫,像是婴儿的啼哭一般。这一时,霍兴安的脚滞住了,眼看着剌尔丹走到了门前,他缓缓的松了手。那声忽然响起的猫叫,使他想到了那兰悦腹中的孩子,想到了剌尔丹为那孩子所买的衣服。他犹豫了起来:那孩子是悦儿的骨肉,也是这个恶人的骨肉,若是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爹,悦儿会不会难过呢?他将短剑慢慢的收入鞘里,心里百感交集。他默然的看着天,对自己说,还是等明天和悦儿见了面再说吧。

进了屋后,剌尔丹整理了一下衣袍,见那兰悦既没有备茶,也没有说话,觉得有些奇怪。他走过去,发现那兰悦肿着眼睛,好像刚刚哭过。他坐到她旁边,温存的握住她的手:“悦儿,你怎么了?好像忽然不高兴了?”

那兰悦被他握住了手,嘴一颤,像是有什么话和他说。剌尔丹摸了摸她的肚子:“看来是我的儿子又闹了你?这个小祖宗,将来定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大汗大英雄。”

提到肚里的孩子,那兰悦的心平静了一些。“我没来得及沏茶。”

“不用了,我也不渴,你别劳累了就好。”剌尔丹安抚她,“什么都没有我的悦儿重要,你不想做,就不做,只要别不高兴就好。这些日子一路疲顿,也该好好歇息一下了,养养身体。你想吃什么,尽管说,这里离你的家乡也近了,应该有你爱吃的东西,你想到的,我就去买给你。”

那兰悦看着眼前的剌尔丹,对自己仍然殷殷体贴的剌尔丹,说不清的滋味涌了上来。她摇摇头:“府里什么都有,不用劳烦了。”

“不劳烦。”剌尔丹一笑,亲了她的额角一下:“歇息吧,不早了。”

那兰悦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心里一片混沌,那些翻滚的波涛暂时退到了远处,却依然起伏不止。

次日,霍兴安早早的到了那个茶馆,在楼上不安的等着那兰悦。一直等到了午后,才见那兰悦从府门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人。

不多时,那兰悦慢慢的走上楼来。她看了看,走到了霍兴安的桌前,默默的坐到他的对面。

霍兴安招呼了茶水,并看了看楼梯处。那兰悦道:“我让他们在楼下等着了。”

霍兴安点头,看着她:“悦儿……”

“公子……”

此时,他们彼此都有很多话想说。

沉默了一会儿,那兰悦嘴角似有轻轻的叹息。“你在莫老庄,还好吗?”

霍兴安见她提到莫老庄,摇头道:“我不在莫老庄。”

那兰悦惊讶道:“你不在莫老庄?”

霍兴安知她的意思,道:“我并没有和岚姐姐成婚。”

那兰悦的表情黯然下去:“那岚姐姐……”

“岚姐姐……”霍兴安想告诉她莫岚出家的事情,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反正我没有回莫老庄。”于是霍兴安将青城五老扣住他,之后莫岚放走他,他来建康寻找那兰悦却被梁上鼠骗到沁芳阁,之后有高手制住他并有粉头轻薄他的事,一一告诉了那兰悦。

“公子,我错怪你了。”那兰悦流下了眼泪。

霍兴安恨声道:“我抓到了梁上鼠,那梁上鼠说是剌尔丹给了他钱,让他将我带去沁芳阁的。”他咬牙低声道,“当时那个高手也一定是剌尔丹派来的,他差点杀了我。”他按住茶碗,“幸亏我逃了出去。对了,”他看着那兰悦,“那个会点穴的高手叫左铁指,你听说过吗?”

那兰悦点点头:“他是左将军。”她伤心的看着霍兴安,“公子……”她流泪不止。

“悦儿,你别哭。”

来送茶水的老板见那兰悦泪水涟涟,诧异的多看了一眼。霍兴安瞪着他道:“走开!”老板赶忙躬身退开。见他要下楼,霍兴安一皱眉,又向他招手道:“你来。”老板又立即小跑过来。

霍兴安将一块银子悄悄塞到他手里,小声道:“别多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是,是。”老板会意,“小人明白。”他诚惶诚恐的退去了。

“悦儿……”霍兴安回看那兰悦。

那兰悦再也忍不住,低头以袖掩面的抽泣起来。

霍兴安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是轻轻叫着她的名字。他多想抱住她单薄柔弱的双肩,但他知道,现在,虽然和她近在咫尺,却已是再难企及。

那兰悦哭了一会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道:“公子,悦儿,对不起你,我……”

霍兴安长叹一声:“不是你的错……事已至此……”他的眼睛也湿了。

“你会杀了剌尔丹吗?”

“要杀他,我昨晚便可以动手了。”

“那你……”

霍兴安的目光轻轻移开:“你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了他。”

“我,”那兰悦想说什么,但是她摇了摇头,咽泪道,“悦儿不明白,上天为何对悦儿如此……”

见那兰悦这么伤心,霍兴安心里有些后悔,他想,我是不是不该出现,也不该告诉他发生的一切?但他又想,我怎么能让奸人得意、恶人痛快呢?那个剌尔丹,我早晚会杀了他!他深深的叹息着。

那兰悦道:“公子会恨悦儿吗?”

“我怎么会恨你呢……”霍兴安摇头,“我说了,不是你的错。”

“是悦儿的错……”那兰悦垂着带泪的眼睫道,“我答应公子的事,也无法做到了……”

默然半晌,霍兴安道:“那次逃出去后,阴差阳错的,我又回到了北边,幸运的是,我查到了我爹,还有我娘被人害死的真相。”

那兰悦一惊,抬起了目光:“公子查到了?”

霍兴安点头:“我冤枉了你爹,要说声抱歉。”

“这不怨你……我爹九泉下如有知,也会替公子欣慰的。”

“你可知道那害死我爹娘的人是谁?”霍兴安凑近她,“你在蒙古,一定听说过蒙古国师勃术巴。”

“是,是勃术巴吗?”

“不错!”霍兴安眼中迸出火星来,“他本是金国的护旗武士,他害死我爹,又想霸占我娘,我娘不从,被他一掌拍死。”他切齿道,“他还害死了很多人……后来,他叛变金国投靠了蒙古,当了国师。”

那兰悦的眼角又不由地淌下了泪水:“公子的爹娘……的仇,一定会报的,公子不要难过。”

霍兴安叹气道:“你不知道,勃术巴练了邪功,现在功夫很高,又有很多高手保护,我根本无法近身。”

“我只在剌尔丹回蒙古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他来拜见剌尔丹。我听说,蒙古的大汗很重用他。”那兰悦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霍兴安道,“勃术巴现在就在宋地。”

“在哪儿?”霍兴安知道勃术巴带人去过巫山大会。

那兰悦拭干眼泪,道:“这次回来,原本是我想回来看看,但剌尔丹也正好带了大汗的口信,要带给勃术巴。昨天听府里的人说,他在江陵府那边。”

霍兴安心道,勃术巴就是在这府里,我也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你要回家见你姐姐吗?”

那兰悦已经改变了心意,她轻轻摇头道:“我会写封信,让姐姐到建康来相见。”她看着霍兴安,神情忽然坚定起来,“悦儿如果有机会接近勃术巴的话,一定帮助公子。”

霍兴安心里叹息:你又能怎么帮呢。“现在天下,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他看着桌上的茶碗,忽然心里一动,他眉头轻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不知道这个办法可不可行,但还是说给了那兰悦听。

他的办法是:当剌尔丹见到勃术巴的时候,让剌尔丹请勃术巴来喝酒,席间那兰悦不停的给勃术巴敬酒,将他灌醉,然后早已潜藏在旁的自己便可以趁机杀了勃术巴。霍兴安认为,那勃术巴功夫虽高,喝酒的本事可不见得高。他说了忽然想到的办法,那兰悦立即点头。

霍兴安道:“只怕那勃术巴酒量大。”

“总要试一试。”那兰悦道,“我这就催剌尔丹去江陵府,公子可一路跟着。”

“你不等你姐姐了吗?”

“待再回来也不迟。”

见那兰悦答应帮助自己,霍兴安心里浮现出希望:“悦儿,这件事很危险……”

“悦儿愿意冒这个危险。如果能帮公子报了仇,也是帮悦儿解脱了一些罪孽。”

罪孽?霍兴安心道,悦儿这个词用的太过严重了,罪孽……这个词何尝不是对自己而言的呢……如果自己不去袍客山庄将悦儿掳了来,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悦儿……”他禁不住感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公子放心,”那兰悦怜惜的看着他,“公子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勃术巴的仇,一定会报的……”

楼外,开始点点落起了雨。

那兰悦转看雨中的楼台,眉目间忧愁隐隐:“公子,我要去了……”

霍兴安点头,他望着那兰悦,她的眼中似乎又有泪珠在转动。“我会去找你的。”他说。

“嗯。”

那兰悦离去了,霍兴安看着她纤弱的身影,默默道:悦儿,我多希望一切能回到昨日……他心中的昨日,是那个山花烂漫的季节,是天目山幽谷中明媚而温柔的倒影……

他叫来老板:“有酒吗?”

“有!有!”老板躬身向前。

“尽管拿来!”

当日,霍兴安在雅意居喝的大醉,醉到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记得自己几拳下去将桌子砸的四散碎落,酒碗也打了一地。待他醒来时,却是在自己落脚的客栈的床上。

他问客栈的店助,店助说是一个脚夫用板车给他推了来。霍兴安很奇怪,谁能知道自己住在此处呢?

次日一早,他去到那个茶馆,问老板怎么回事。老板说当时他好像喝的不痛快,砸了桌子,吓跑了客人,老板怕他胡闹,便扶他到楼下,他扔了一锭银子后,自己晃晃悠悠的走向街边,之后老板便再不知道了。

霍兴安仍是奇怪,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醉后的事。他想,可能自己雇了一辆车,自己又忘了吧。

他想到和那兰悦的约定,于是开始注意那府里的动向。

而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妥。这个计划如此简单,简单的让人觉得可以很容易的成功,也简单的让人怀疑。不管怎样,他对自己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没想到当天上午,剌尔丹就带着人马启程向西而去了。

霍兴安于是买了一匹马,远远的跟着他们。

出了城,走了不到一里远,霍兴安看见路边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的草地上坐着一个女子,女子前面摆着一些瓜果,像是在卖东西。

他走近一看,却是芊儿。霍兴安惊喜不已,连忙跳下马来,向芊儿奔去,叫着她的名字。

芊儿冷冷的看着他。霍兴安喜的直搓掌:“芊儿,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在这里卖桃子吗?”他看见她面前摆着很多桃子。

芊儿道:“我只看到有只猴子张牙舞爪的过来想吃桃子。”

霍兴安一笑:“芊儿,你,不生气了?”

芊儿哼了一声道:“要是生气,就不会帮你赶走索命的鬼了!”

“什么?什么鬼?”霍兴安不解其意。

“你到车里自己看吧。”

霍兴安疑惑的走到车边,掀帘向里一看,只见两个男子被捆了手脚,嘴里塞了布,挤坐在车里。他仔细一看,其中一个却是那次在沁芳阁差点杀了他的左铁指。他心里再次惊喜不已,心道,原来芊儿去帮我抓来了此人。

他回身向芊儿道:“芊儿,你是怎么抓到这个人的?”他想此人功夫不弱,芊儿一定费了不少劲。

“要不是我赶到,你又不明不白的死了。”芊儿道,“这两个人一直在盯梢你。”

霍兴安心里感激:“多亏你了!”

“你真是行尸走肉!这两个人,跟着你很长时间了,你却不知道。”

“我真的没感觉到。”

“你当然没有感觉,只念着你的悦儿。”芊儿眼睛一眨,“还敢大摇大摆的到那王爷府旁边,人家的眼皮底下去喝茶。”

“我……”霍兴安想,芊儿说的对,我是有点大意了。

原来,那剌尔丹得知那兰悦去私会了一个人,便猜到了大概。他也不问那兰悦,只是派人悄悄的跟踪霍兴安,欲偷偷下手除掉他。那兰悦回去后,总是郁郁欲泪的样子,当晚便推说身体不舒服,不愿和剌尔丹一起睡,剌尔丹猜她可能知道了以前的事,但他装作一无所知,反而对那兰悦更体贴了。他想,只要除掉了霍兴安,日子久了,那兰悦便会安于荣华富贵,再有了孩子,慢慢的,她也不会再嗔怪自己了。正好那兰悦提议让他先去见勃术巴,他心里也急于带着那兰悦离开建康,于是便交代给左铁指,让他带上另一个好手,务必要除掉霍兴安。第二天,他便急急的带着那兰悦动了身。

剌尔丹没想到的是,两个派去行刺霍兴安的人却被芊儿制住。

芊儿告诉霍兴安,这两个人下半夜跳进霍兴安的客栈里,准备动手,被跟随的她击退了,而一早,这两个人又跟上了霍兴安,是樵老儿用卖瓜做掩护,她突然袭击才制住了他们。

霍兴安赞叹芊儿的机智,道:“我一点没发觉呢。”

“那时你在买马。”

霍兴安道:“你抓住的这两个人里,其中一个正是在沁芳阁里点了我的穴差点杀了我的那个。”

“那你还不杀了他!”

霍兴安点头:“这个恶人,我是要杀了他。”

芊儿斜他一眼:“那你杀一个给我看看。”

霍兴安摸到短剑,胸口起伏起来,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杀掉那个左铁指。

“算了……”芊儿慢慢道,“我已经断了他们的脚筋了。”

霍兴安松开了手:“恶有恶报,这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芊儿脸上显是有不屑之意。

霍兴安道:“我明白,你留着这两个人,是留着让我问他们我想问的事。”他坐到芊儿对面,“不过,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好计划,可以杀了勃术巴!”

芊儿惊讶的看着他,等他说。

“我见到了悦儿,悦儿答应帮我。”

“帮你杀了勃术巴?”

“勃术巴在江陵府,剌尔丹现在去江陵府就是为了见勃术巴。到时候,悦儿会让剌尔丹请勃术巴喝酒,然后,悦儿会想法灌醉他,到时候我就可以趁机杀了他。”

芊儿用鼻子哼了一下。

“怎么?这办法难道不成?”

“达到勃术巴那样的功力,是可以把酒逼出身体的,很难灌醉,要是你的悦儿一再敬酒,他会觉出不对劲。说不定,会怀疑她。”

“这,我没有想到……”

“而你的悦儿一定会为了你,一再敬酒,最后被勃术巴发现,逼问你的悦儿,你的悦儿又绝不肯说,不是麻烦了吗?”

“有那小王爷剌尔丹在,勃术巴不敢这么做吧?”

芊儿沉思了一会儿,道:“其实,可以试一下。”

“你不是说……”

“酒是不会把勃术巴怎么样,但是毒酒就不一样了。”

“啊,是的!”霍兴安心中一亮,“对,”他兴奋的看着芊儿,“在酒里先下好毒,勃术巴绝对想不到剌尔丹会请他喝毒酒,不会有防备。”他又皱起了眉,“可是,这毒到哪里去弄呢?”

“这个自然有。”不知什么时候樵老儿到了身后。

“樵伯。”霍兴安回过头来。

樵老儿一笑,取出怀里的一个小瓶。霍兴安想起了在汴京时,也曾见他拿出过这个小瓶。“那太好了。”想到成功有望,大仇有报,他眼中满是喜悦。

见他喜形于色,芊儿将一个桃子递给他,霍兴安抓过就吃。

“果然像……”芊儿的“猴”字没有出口。

樵老儿捻须道:“不过,这仍然是一个险招,一定要极小心才是。”

霍兴安点头。

“这两个人怎么办?”樵老儿问。

“当然是杀掉。”芊儿道。

霍兴安一愣:“你不是说算了吗?”

“刚才我们的话,谁知他们听没听到。”

霍兴安心道,刚才真应该离远一点说。

趁路上没有行人,樵老儿和霍兴安将两人拖下车,拖到了树林里。

霍兴安对左铁指说:“你还认得我吧?你作恶作到头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那左铁指嘴里被塞的满满,哪还有话能说?只是拼命点头。霍兴安也不想听他说,转身便走。他猜芊儿会给他们几刀,只是不想见到那个情景而已。

霍兴安在车边,等了一会儿,才见芊儿回来。

他轻声问:“你,杀了他们?”

芊儿道:“活菩萨在此,我哪敢杀呀?”

“那,你不是怕他们去告诉剌尔丹吗?”

“他们当然是会去告诉剌尔丹,就是走不了路,也会驾车去的。”

“那……”

“所以我让樵伯割掉了他们的舌头。”芊儿上了车。

霍兴安心中一凛。他上了马,跟在车边,道:“那我替他们说一声:谢芊儿不杀之恩。”

芊儿哼了一声。

霍兴安对车前的樵老儿道:“我们得快点赶路了,否则追不上了。”

樵老儿道:“这个不急。江陵府有拜月教的分座,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我们的眼线。”

“哦。”霍兴安点头。

在路上,霍兴安问樵老儿:“你们是从圣手门回来了吗?”

樵老儿笑道:“我们根本没有离开建康。”

原来那日,本来芊儿一气之下是准备驾车去圣手门的,但丢下霍兴安跑了一会儿后,她又将车停了下来。她对樵老儿道:“蠢猪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樵老儿问她原因。

芊儿对樵老儿道:“那个剌尔丹应该已经知道了那兰悦是黑袍客的女儿,此次来江南,不会不防,肯定会带上一些好手。而一旦他落入了剌尔丹之手,剌尔丹是绝对不会留着他的。”

樵老儿觉得有道理。

于是芊儿将车转头,打马返回,但她心里仍然气恼,不肯接回霍兴安,便绕了弯,向建康的东门去了。

至于找到霍兴安,樵老儿告诉他说,那很容易,因为知道他会到那府宅的外面去打探。

霍兴安向车轿里看了几眼,心想,要不是芊儿担心我,还回来保护我,我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她对我的好,看来一辈子都报答不完了。他又想到,芊儿在建康,却不见我,一定是她心里生气,而现在,要去江陵府找悦儿,她会不会更生气了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