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氏天乙之商汤伐夏 第二十六章 万人开山

履癸站在瞿山上，看着中间塌陷断裂而出现的山谷，然后向北眺望依旧宁静的黄河，再向南看着远处已经干涸的洛水，若有所思。

泰山祭天的队伍终于回到了斟鄩。

不管天下大不大变，泰山祭天之后，依旧没有下雨，每日都是万里无云的天空。田野里的野草都开始枯黄了，树木的叶子都打着卷，毫无生气的垂着。

几天之后，履癸发现城内又有了新的童谣：

“群犬吠，夏日霜，

泰山走石立，伊洛竭。天下将大变！”

履癸最恨最后一句，天下将大变。

“天象和天下真的有关系吗？

伊洛竭！这已经是第二次大旱了，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伊洛干涸一次！

百姓就绝收一次！不能让妖党总拿这个做借口，如果伊洛有了水，谣言自然就消失了。”

白薇的父亲在洛水干涸龟裂的河床上，继续用木耒向下挖，挖了很久，泥土里终于渗出水来，等半天也就能接到一木桶水，挑到地里，只能让谷子不死掉，但是谷子是无法绣穗，结出粮食的。

没有了洛水不用说灌溉，就连人们喝的水都成了问题，人们只好把土井，继续向下挖深了了一丈，井壁四周才慢慢渗出水来。

白薇的父亲正在田边发呆，这时候来了两个当兵的，拿出一个木板上面写着，大王要征徭役，每家一名壮丁。

“引黄河到洛水！真的吗？我愿意去！”白薇的父亲跟着越来越多的人到了瞿山。

只见瞿山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中间形成了一个驼峰的凹陷，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们，人们都用竹筐王山下搬着石头。

“大王要开山引黄河！”白薇的父亲也惊呆了。山如果能开，那还叫山吗？

但是大王有令，数万民夫都在这里，还有上万的士兵在维持秩序。履癸几乎是举全国之力来进行开山。

问题是如何开山？

任何大山虽然看起来都是巍峨坚硬，看起来坚不可摧。但是所有的大山除了泰山那样的都不可能是整块大石头。

履癸看到瞿山崩塌，就想到了。

瞿山如果能够崩塌，说明瞿山上碎石为主。人力完全可以逐渐把瞿山的石头一块一块搬走。

履癸这次开山并没有在朝堂和群臣商议，而是直接征来民夫就开始干了起来。

白薇的远远的见到山顶有一个伞盖，下面坐着一个人。

天子履癸亲自督工，很多人从来没见过履癸，有履癸在人们也都使出全身力气，大家也都知道，这次不是修什么宫殿，如果打开瞿山之后，引来黄河之水，从此就不用担心洛水没有水了。

大石头怎么办，人力是无法对付这么大的石头，木棍根本也撬不动。

履癸发明了一种办法，那就用一块大石头去砸另一块大石头。

在大石头周围用树干搭起来高高的架子，然后用绳子绑起来大石头，上面拴上数百条绳子，然后绳子绕过木架子最高处的一根木梁，所有人一起用力，把大石头拉了起来。然后所有人听指挥，一起松手。大石头如雷霆落下，砸到地上的大石头发出地震一样的惊天动地的响声。

再顽固的大石头，被这么几次之后，都被砸裂成了几块。

工程进展神速，一个月时间，山谷中的碎石就被清理了干净，清理出来的碎石，用来加固洛水和黄河之间的饮水渠。

但是接下来，工程进展就很慢了，几个月时间人们才能重新砸开新的一层山石。

履癸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所以尽管天下发生了许多事，履癸依旧在一心一意的开挖瞿山。

这一天，似乎和往日一样，白薇的父亲依旧在瞿山砸石头，他的双手早已冒出了无数的血泡，然后血泡凝结然后变成厚厚的茧子。

白薇的父亲由于身体强壮，思维敏捷，所以被选为砸石头的一个首领。

这次碰到一块巨大的时候，又大又厚，他率领大家用石头砸了几次都是毫无效果。下面那块大石头都被砸出了无数个坑，但是石头就是不裂。

这次他们动用了所有最强壮的人，所有人喊着号子，一块小山一样的巨石被吊了起来。

支架粗壮的木梁吱吱呀呀作响，似乎已经无法承受这个巨石的重量。

“放！”白薇的父亲大喝一声。

轰的一声，大石头落了下来。然后咔嚓一声，巨响出来。这次终于不是闷闷的声音，下面的大石头裂了。

“砸开砸开了！“人们欢呼雀跃着。

但是随着石头开裂的声音，人们似乎又听到了以前的狗叫之声。

“大家快跑！山上的石头开裂了！”人们抬头一看，山上已经有碎石开始滚落下来。

人们都朝远处跑去，一时间几万人拥挤踩踏，山上碎石滚滚而落。履癸就在山顶上，看到如此景象也是心惊。履癸后退了几丈，山坡的碎石一层累积一层，最后变成汹涌的石头的波浪追赶着下面惊慌的如蚂蚁一样密集的民夫。

但是人们真的就如蚂蚁一样，转眼石头的波浪开始吞没了下面的蚂蚁，白薇的父亲指挥大家快跑，一看石头如山洪一样滚下来。

也赶紧跑了起来，但是人群太过拥挤，根本跑不动。

最后大石头飞了过了，白薇的父亲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他遥望了一下斟鄩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家，也有他唯一的希望自己跟随伊挚先生的女儿白薇。

这个高大的汉子，眼里最后流出泪来，然后滚滚石头滚来，自己感觉浑身一热，从此天地玄黄，人间再无此人。

白薇在斟鄩这天就心绪不宁，总是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斟鄩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瞿山传来的声音，接着就都收到了瞿山传来的消息。

白薇第一次趴在伊挚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恨大王，是他害死了我父亲！”白薇捶打着伊挚的胸膛，伊挚一言不发，任由怀里这个小姑娘发泄着自己的悲伤和愤怒！

瞿山又塌了，这次一下子淹没了几千人，自古以来，除了大禹治水的时候，洪水淹没了大地，似乎从来没有一次死过这么多人。

即使多年的战争，从来没有。

几乎到处都在举哀，哀鸿遍野。凄惨之状，无以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