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心记 第三十三章 胡不归

湖心别墅。

沈天离的面色犹如粉墙一般煞白，千斤鼎一般沉重。客厅里站满了保卫组和特别调查组的警员，每个人都似成了屋里的摆设，僵凝且尴尬。

几个警员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

“况部长……”他似乎已不敢正视况裁，他原先想说“谁能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但沈天离却并不是习惯逃脱责任的人，所以只是含糊的叫了他一声，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深沉的叹着气。

所有的警员都明白，丘灵不仅向来正直侠义，是本市警方的最佳助手，同时又可算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她的叛离，心中最难过愤恨的应是沈天离，谁也不知如何开解。

究竟是怎样的条件，使得她的人格变了质？

又或者世间的一切诱惑，不能改变人的本性，只不过能让人露出本性？

沈天离犹自混乱，即使是可以看透人心的工具，丘灵这样的人，要来又有何用？更费解的是，为了达到目的，她竟能在小艇上做手脚，让自己险些命丧黄泉。

“况部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做？”Rainble意识到不能再沉默下去，鼓足勇气向况裁问道。

况裁抬起头，竟笑了一笑：“等，只有等。”

他笑得是这么理所当然，就和顺利完成了任务一般。

满场皆发出诧异的声音。

他走到沈天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丘灵回来。”

别墅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丘灵在满屋子人的惊诧之下走了进来，而沈天离由于愤懑，早已忘了去想丘灵如何能自行过湖。丘灵并不理会沈天离能射出火来的眼神，直走到况裁面前，叫了一声：“况部长。”声音异常沉稳。

况裁将双手掐在她肩上，兴奋的摇着她，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了？”

“已顺利将成品送至混沌高级成员手中，三天之内必然运至总部。”丘灵定然道。

“没有任何人怀疑？”

“因为没有任何人生还，唯一生还者已神志不清。”

“你何以去了这么久，让人提心吊胆。”

“抱歉，我太后怕，需要静静。”

“吓死人！”

况裁像一只皮袋般瘫软在沙发上，形象全无，但神情却极其轻松。

但忽然又整个人跳起来，精神饱满道：“好，做得好！我宣布本次任务圆满完成！”

在场的人皆交换着怪异的眼神，况裁难道疯了？

“不，还漏掉一个人。”丘灵冷冷道。

况裁看着她，即而点了点头，恢复沉默。

丘灵拿起况裁办公桌上的手枪把玩一阵，瞬间上膛转身，将枪口直指方威。

再座人员又是一楞。

唯一不迷惑的，或说最迷惑不解的人是方威。他的确因为聂丹薇而背叛了大家。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况裁听到混沌得手后会兴高采烈，他更不明白，丘灵不是同自己一国的吗？

他四肢颤栗，站立不稳。对于年近半百的警员而言，几十年出生入死换来的名誉毁于一旦，没有比这更为痛苦的事。

丘灵面无表情，像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高级警员。为国家做事。没关系，我知道。因为你爱上了那个人，所以你不得做，不然她就有生命危险。方主任，您不觉得发生在您身上的一切太过老套么。”

方威的手机从手中脱落，看来他原先正在给谁发着信息。

“很漂亮的领带夹，她送给你的？”丘灵闭起眼，许久才睁开，她续道：“我也见过一条，在混沌的时候。”

众人被丘灵一番话搅得思绪混乱，但面无人色的方威显然已经明白了全部。

“既聪明又美艳的女孩，我见过她。”丘灵顿了顿，“在贝尔·林的臂弯里。”

丘灵将视线略为偏转，不忍去看失魂落魄的方威，更不想看沈天离。

方威双脚一软，沈天离连忙扶住了他：“方组长，怎么回事？”

况裁开口道：“黄局长那里怎么说？”

“他说，他回来前到此为止。”丘灵在他耳边轻声道，“老警员，名誉比职位更重。”

况裁道：“况且他已受到了惩罚。”

丘灵点了点头：“他会痛苦很一阵子。”

况裁叹道：“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唉。”

“谢谢老天我们不知道，幸亏不知道。”丘灵带着语关笑道。

他们的对白压低着声音，显然多此一举，因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方威身上，除了沈天离。

“好了，现在，”况裁和蔼道：“我们负责善后，你可在楼上好好睡一觉。”

丘灵：“好。”

“你的催眠术很棒。”况裁饱有深意道：“想办法，让自己忘记一些事，会轻松得多。”

丘灵：“哦！”

“这算什么！”沈天离问。凭他的才智，至少已明白了大概，但依旧云里雾里。

丘灵给了他一记叫他下地狱的眼神，转身上楼。

深夜，况裁经过客房，隐约听见啜泣声。

他停了一停，恍若不闻走了开去。

想到从丘灵眼睛里看见过的记忆，况裁不由自主的一记冷颤，不知是由于恶心还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