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心记 第十四章 巧妙整合（下）

保卫组成员的脸上顿时有了神采，惊的是不曾预料丘灵初次见面便为他们挡招，喜的是向来口齿伶俐的沈天离竟也有被人怼得百口莫辩的一天。

“那么丘小姐认为呢？”沈天离沉声问道。

丘灵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林源温和道：“林大哥，请你不妨告诉大家，关于这些盘踞在本市的犯罪集团，你是从哪里获得的资料？花了多长时间？”

林源一时不全明白这位临时新上级的用意，但依然对此发挥机会感到十分兴奋：“这些信息是我靠不同渠道收集而来的，有报纸，新闻，网络，还有在和刑事组的同事聊天的时候，甚至在地铁上常听陌生人闲谈，坊间传说这种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嘛......我认为作为一个警员，应该对威胁公众利益的信息有特别的敏感度。”

丘灵表示赞叹的点了点头：“钱钟书先生说：格物致知。概是如此了。”

在座并非人人听得懂，却也皆知是一句夸奖。

林源得意却佯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况裁“嗯”了一声，敲响了锣边儿：“如果每个警员都能下意识的做到这一点，那就接近精英警队的水品了。”

沈天离咳嗽了一声，道：“诸位一定已经从上次的会议文件中领略到游艇设施的完善，集体下午我们集体来一次设施运用演习。”他转向丘灵，又道，“丘小姐既然在本次行动中另有任务在身，不知有无空闲参加演习？”

“如果你不多此一问，我还真没空。”丘灵瞥了他一眼，又环视着会议桌道，“我一直以来习惯单独行动，但通过和大家相处，我有信心，我们能成为最佳拍档。有诸位陪同，我很放心。”

方威等人见丘灵同样身为主持者之一，竟没有用“带领大家完成任务”这类语言，而是有意无意的强调他们之间的平等关系，这使得他们之间完全没用隔阂。

“作为一个刚加入的人，我无法保证接下来作出的每一个安排都百分百正确，而在座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能力，所以无论是谁，一旦发现任何环节有不妥或疑问，请第一时间向我或况先生提出。”会议室不约而同面面相觑，而保卫组的反应明显更为幸灾乐祸，因为他们意识到丘灵唯独刻意冷落了沈天离。

有为作家曾说过，社会体制永远只有两个层次：有事情的人追逐事情，没有事情的人追逐有事情的人。看来不假。

丘灵与沈天离对上了一个同样狡黠的笑眼，转瞬即逝。

丘灵站起身：“沈主任，我想借用多媒体。”

沈天离启动了投影设配，投影屏缓缓下滑，他将丘灵带来的USB插入电脑，其中只有若干张模糊的照片。

丘灵将照片放映成全屏模式：“这五张照片上的人物，皆是在本市频繁活动的混沌组织成员，他们外表普通，或许曾经就和你们插身而过，但很难让人记住他们。特别是第五张，这是本市的混沌分部首领贝尔·林，希望所有人记住他的样子，以便随时防范。”

然而，那五张照片皆非混沌人员，尤其是第五张贝尔·林的样子，是用软件拼制而成，世界上或许根本没有同照片上形象符合的人。

沈天离诧异的盯着她：“你是否带错照片了？”

“什么？”

“这个人不是贝尔·林。”沈天离莫名的看着丘灵。

丘灵表现出合理的惊诧道：“不可能，这是可靠情报。”

沈天离不知所以，诚然道：“但他确实不是贝尔·林，我前天晚上刚和真正的贝尔·林交涉。”

丘灵神色迷蒙，随即轻快的向沈玉驰使了以个眼色，问道：“沈主任竟造访过混沌基地？”

“就在前天早上我收到混沌的恐吓信，”沈天离道，“于是当天夜里我在指定的地点见到了混沌的人员，并和他们去了本市混沌所在地，他们的首领自称贝尔·林，且其貌不扬，但确实不是照片上的人。”

丘灵摆手决断道：“不可能。这些情报的来源极其可靠。”

“包括另外四个人，我在混沌并没有见到过他们。”

“没有可能。”

沈天离气结，抬高音量定声问道：“你肯定没错？”

“没错！”“没错！”保卫组同时传出两个人的反对声。

丘灵几乎在同时将眼神转向了他们，并将锐利的目光收起。

她心中大喜，竟有这般沉不住气的人。

一时间那两个人自知反应过激，神情各有所异，其中一人接道：“我相信幻影小姐的情报绝对准确，并且她这几年来向警方提供的情报每次都是可靠的！”

的确，每次悬案警方几乎都是通过由丘灵留下的第一手资料进行侦破，他的辩驳似乎情有可原，接话的速度也属条件反射的范畴。这同时也为另外一个人太急于设套却掉入圈套的人打了圆场。

丘灵心中安定了些，因为目标已无误的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她拔出了USB，坦然道：“既然沈主任亲自到过混沌，眼见为实自然比我可靠，大家还需以沈主任提供的信息为准。至于我，需要再去向信息提供者核实。”

沈天离打开了自己的文件夹，将一张描绘细致的游艇结构平面图放映出来：“让我们先来分配每个人负责防守的位置。特别调查组负责这里，因为这里有某些精密的游艇自卫设施，”沈天离用红外线指着船舱，“还有这里，三倍范围的雷达监视系统，Rainble，你负责巡视特别调查组的情况，汇报给我。”

“Yes,sir!”Rainble扮着粤语剧集中的警员爽朗道。

沈天离接着道：“丘小姐和我负责轮流勘测，必要时，随时启用鱼雷舱中隐藏的高速追踪艇。至于保卫组，黄龙，蒋波，林源有经验，就负责在船舱内部，你们负责的区域最要紧，因为成品就会安置在船舱的隐蔽位置，蒋丽协助驾驶舱，方威你……”

“不，等一等。”丘灵看着保卫组不屑的神情，打断了沈天离道，“沈主任，听说保卫组和特别调查组平日不是在一起工作的？”

“所以呢？”沈天离触摸到敌意，抬头看着她。

丘灵不紧不慢道：“那么，保卫组每个人，在从前的行动中一向负责什么任务，沈主任可知道么？每个人的所长以及综合评估成绩等等，沈主任可曾了解过么？”

沈天离“呵”了一声，反问道：“那你认为呢？”

“即使是汇报给你，”丘灵看了方威一眼，“保卫组有自己的组长，比你更知道该如何适当的分配任务。”

方威轻轻的“哼”了以声，却刻意让在座者都能听见。

沈天离默不作声的看向况裁。

丘灵悄然向方威点了点头。

况裁一一看在眼里，对丘灵哭笑不得，心中竟窃喜在自己本国的部门没有她这样的人。

他只得顺水推舟：“那么，方组长，你认为呢？”

方威略想了一想：“我需要看过实地情况再下决定。”

他看着沈天离，忍不住低声补充一句：“保卫组向来习惯稳当些，信仰事缓则圆。”

况裁迅速切断了导火线：“那好，我建议今天到此为止，下午游艇到本市，大家参观过后再继续交流。方组长，你们接下来汇报给丘灵。”

保卫组无不面露喜色，丘灵正背对着他们，将手伸到身后轻轻做了个镇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切莫张扬，却转头朝他们眨了眨眼。

“OK，上午就到这里，散会。”沈天离抢白着况裁与丘灵闷声道。

丘灵笑了笑：“下午三点请先在希尔顿集合，我请大家一聚。”

众人在起哄声中稀稀落落的走出会议室，沈天离与丘灵两人被况裁留下。

待人散尽，三人重新坐下。

况裁急切问道：“刚才怎么一回事？”

“加1，我也想知道，怎么一回事？”沈天离同样问道。

丘灵抬头，满是迷惑的看着两人：“我怎么知道，是可情姐将照片传给我。但直觉告诉我她不应该被怀疑。”

沈天离：“是啊，我更觉得是混沌在向我混淆视听。”

“对我们没有影响。”丘灵笑道，“这表示他们忌惮你。”

“现在谁还对我不忌惮？”沈天离笑着狠狠道，“让你整合人心，你偏偏来挑拨离间。”

“和谐共处？你认为可能吗？”丘灵直白道，“他们已经习惯了拉帮结派，总得给他们台阶下。让他们另有所依，反而稳定些。”

“是是是，这方面听你的。”沈天离没好气。

丘灵摊摊手，习惯性的戴起连帽衫的帽子，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况部长，请允许我搭你的便车。”

况裁：“好。”

沈天离道：“我的车座有刺猬？”

丘灵白他一眼：“对，就你大度，刚被人奚落，又要送人回家，佩服佩服。”

“哈哈哈！”沈天离反应过来，失笑连连。

况裁与丘灵对视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