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心记 第十三章 前因

丘灵漫步在“水面”之上，前后不过第三次步行，她仿佛已和这套设施彼此相熟。

黑衣在无边的黑夜中飘浮于湖面，恍若鬼魅。丘灵夸张的笑了几声，在空旷的环境下似夜莺。

“幻影”本就是鬼魅的意思么？无主的孤魂。她忽然想到。

客厅没有开顶灯，数十盏座灯光线柔媚，将人的影子延长着打在墙上，显得诡密而张扬。

况裁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丘灵。

“这算耍赖，你用了它整整24个小时。”况裁佯怒道，“那么，你现在的决定是？”

丘灵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会意一笑。

她的笑比况裁更为怪异，带着一种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的神情。

“祝我们合作愉快。”况裁伸出了一只手。

丘灵却不与之相握，挑眉问道：“那么，这一副……”

况裁打了个“哈哈”，道：“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件事应该给你做。”

“哦？”

“因为你可以比任何人都镇定。”况裁盯着她道：“其实你心里潜伏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野心。”

几缕乌云缓缓的困住了月色，它们是夹在城市与黑夜中的双面间谍。

方威住所。

聂丹薇绕着方威的书房走了一圈。她走路时，身姿摇摆得恰到好处，使人想要多看几眼。

最终，她在方威的书桌坐了下来，警惕的朝洗手间方向看了以眼，虽然当中已隔了两扇门。

她轻轻拉开书桌最大的抽屉，抽屉里不乏零散成叠的打印纸，只有一份装订工整的会议文件。她并不将之取出，只是将手伸进抽屉中小心翻阅。

可以从文件上看出，会议的主持人是沈天离。

她涂满丹寇的指甲划过沈天离的名字，泛起一丝冷笑。

文件前五页是任务分配和注意事项，末几页则是一些令人费解的数据。

这些数据很可能代表着游艇上的结构和设施。聂丹薇缓缓转动左手食指上一枚花哨的水钻指环，那些水钻在她的转动下竟成片移开，露出一个袖珍的摄像头。她将食指对准文件，不断重复着打响。

“丹薇，我说过不要乱进我的书房！”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方威的声音有些恼怒。

聂丹薇着实被吓了一跳，神色慌乱中带着楚楚可怜的无辜。

方威的心又软了下来。

“你进来干什么？”他放轻了声音道。

聂丹薇委屈的抿了抿嘴唇，似乎随时可以落下泪来。

“我只是……”她嚅嗫道。

方威走近一看，抽屉中多了一枚鲜亮不失大方的领带夹，深绿色的细珠被墨绿色的丝线紧密串联成精致的花色，与方威平日的衣着色调相衬，很是带得出去。

“这是你...自己亲手做的？”方威拿起领带夹，爱不释手。

“恩。”聂丹薇轻柔的应了一声，将领带夹系在方威轻奢的黑色领带上。。

方威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笑道，“你这要让我上着班都时时想起你？”

聂丹薇忽然红着脸跑了出去。方威忽然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

黄局长办公室。

沈天离盯着变幻莫测的电脑屏保发呆。

在和保卫组的同事逐一接触后，他感到极度的悲观与失望。

自己在职的几年，由于频繁连升，只顾着办案；亦或是因为埋头办案，所以升得飞快。然而他对于警局内十分浅面的人情世故都从未直视，以至于更多的人对他的看法，也竟是到今天才有了充分的认知。

在任何领域，一个团队最致命的从来都是内战而非外界。本市警方第一次接手这样特殊的任务，如果失败，失去上级部门的重视事小，士气从此消沉事大。

还有三天就要出海，而与自己合作默契，训练有素的团队却被混杂进了一半空有能力却不听从调度的人员。

沈天离不由得想起了丘灵，由于她在心理学上超出常人的造诣，她对于这类尴尬局面的应变能力，有时连黄局长都自叹弗如。想到自己这个可以随时扰乱人心，也能随时收拢人心的怪才妹妹，沈天离不由得摇头失笑。

但保卫组对自己的偏见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些将人事斗争当做主业的老油条，岂能如此容易被影响？

这些困扰像一阵迷雾般萦绕在他的脑海，比面对犯罪组织更令他头疼。

“想吓警察应该利落一点，兼放弃你的香水”沈天离翘起一只脚道。

“没意思！”丘灵不知几时出现在房间内，白了他一眼。

沈天离笑道：“好好好，你退回去，我们重来一次？”

丘灵：“哼。”

沈天离：“你这算是从哪溜回来的？”

“我是奉黄局长密旨，前来探察代理局长的工作，”丘灵轻易的转移了话题，“看看官威够不够大。”

“呵，算了，等黄局长回来，会发现我只有头比他两个大。”沈天离自嘲道。

丘灵恢复了电脑桌面的运作，原来沈天离正在赶制第二次集体会议的PPT。

丘灵眉尖碰在了一起：“今天开会出问题？”

沈天离叹了一声，叙述始末。

丘灵虽已从混沌得到了消息，但还是一言不发的听完。沈天离的叙述和混沌所得的信息连细节都吻合，丘灵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丘灵：“哦。就这些？”

“就这些。需要借用你的天赋。”沈天离敲了下她的头，“把两个组融为一体——三天之内。”

丘灵大是不满：“没有人有这种天赋，这是长期浸淫专业学术的所获。”

“好吧好吧！”沈天离笑道，“那就运用你的专业水准，千万别客气。”

丘灵点了点头：“在此期间所产生的一切杂费，均由代理局长报销，谢谢代理局长。”

Hedy敲了门进来：“沈主任,有……哗，这么巧！”她见到丘灵展颜道。

“有什么事？”沈天离问。

“没你什么事了。”Hedy打趣道，将一个信封交给丘灵，“有你一封信件。”

沈天离警惕道：“给你的信，会寄来警局？什么名堂？”

丘灵将信件折起放入衣袋：“劳烦Hedy姐。”

丘灵随着她出门，为沈天离拿回一杯咖啡。

沈天离装作若无其事：“谁的来信？”

丘灵：“应该是齐少校吧，我想起点事儿先走了...”

沈天离：“什么事？”

丘灵语无伦次：“哦没什么哦对了我让她帮我找一首老歌来着，旋律我记得叫什么来着......”说着说着便悠悠然走出门口。

沈天离朝着门无奈大喊：“喂你给我回来，你让一个少校找哪门子歌啊？什么歌啊？林宥嘉的《说谎》？张信哲的《说谎》？温兆伦的《说谎》？喂——”

门随着惯性闭合上。沈天离终也不以为意，他习惯了信任丘灵。但也依然隐隐感觉，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复杂难测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