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录 第644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们赢了？”正在辰景峰外面围攻藏清阁弟子，拼命骚扰的赵小宝震惊的扭头看向千凝峰，他又惊又喜。

走出山洞，来到石窟之中的韩天行、欧阳南等人互相对视着，他们不敢相信的不停的反问着对方。

“我们真的赢了？”欧阳南用力抓着韩天行的肩膀，拼命摇晃着，他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我们真的赢了？”

韩天行呜咽哽咽，这个倔强顽强，哪怕浑身鲜血也绝不流泪屈服的男子，泪流满面的不停点头：“我们赢了！师兄，我们真的赢了！！”

欧阳南热泪盈眶，他仰头大声的嘶喊：“大师兄！！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我们赢了！！藏剑阁活了！！！老秦！傻大个！！你们都看见了吗！！藏剑阁活啦！！！”

说着，欧阳南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韩天行也顿时泪崩，他来的时间晚，无法体会到欧阳南他们这一代人，身处于藏剑阁的衰落乃至走向灭亡的时期，那种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绳索一点一点收紧，他们拼命挣扎，拼命自救的那种恐慌和绝望。

但欧阳南他们却是体会太深刻了，尤其是他们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同辈一个一个的战死，一个一个的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们十几个人孤军奋战。

在这孤独的战斗历程中，他们再一次的亲手送走了他们相处多年的战友、伙伴。

当埋葬他们的那一刻，欧阳南他才最能体会“入我剑阁者，皆我亲兄弟”的真正含义。

虽然他们之间有过摩擦，有过龌龊，可到了最危难的时候，他们依旧还是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对方，甚至愿意为了伙伴，为了藏剑阁而牺牲自己的兄弟。

他们的坚持，他们的奋斗，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岁月都献给了藏剑阁，而现如今，这一切终于都有了回报，他们将藏剑阁这个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死亡深渊的破船又从断崖边拉了回来！

裘楚囚、安童等人也来到了石窟之中，他们出奇的没有太过动容，裘楚囚眼中微微有些晶莹，他想上去与欧阳南一同抱头痛哭，可他动弹了一下，终究没有上前。

安童则目光复杂，平心而论，他是对藏剑阁有深厚感情的，可是当这一切胜利来临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欢喜，甚至他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而瞿同秋和赵一白则哭得像孩子一样，两人抱头痛哭，十几年的委屈和屈辱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洗刷，他们终于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终于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累赘。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藏清阁的弟子们。

首当其冲的是李轩铭，他像行尸走肉一样站在石窟的中央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看不见周围各色的目光：失望，失落，责怪，愤怒，轻鄙……

他陷入了和当初欧阳绣一样的冲击之中，这时候的他深刻体会到了欧阳绣在胜利临门的那一刹那被宣布失败的感受。

其他的藏清阁弟子们一个个失魂落魄，他们任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可是有两千多人的藏清阁，居然输给了连十个人都没有的藏剑阁！

他们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输，但那些真正的精英们心里面跟明镜似的。

那些每一个出工不出力的弟子都觉得：反正有这么多人，少自己一人并无太大关系。

可是一个人如此，两个人如此，几百个人如此，甚至上千个人都是如此，那藏清阁的凝聚力何在，战斗力何在？

说起来是两千多人，但真正在战斗的也就是那核心的不到一百余人罢了！

若是两千余人都能够拧成一条绳，力往一处使，像藏剑阁这样上令下达，拼命战斗，那藏剑阁又岂有半点胜算？

但世间哪有如果二字可言。

马千里在宣布了战斗胜负的结果以后，仲裁们不需要吩咐便纷纷冲进场中，开始用法术挪开山崩倒塌的山体巨石，救出被困和被压在下面的弟子。

这一场大战，藏清阁损失惨重，直接丧命的弟子十七人，重伤两百余人，轻伤一千余人。

但影响最大的是，这一场大战打掉了藏清阁的自尊心和心气，从李轩铭往下，所有的藏清阁弟子都失魂落魄。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藏剑阁弟子们那种劫后余生，昂扬向上的士气与精神。

赵小宝第一时间冲向千凝峰的战场，当他第一眼瞧见靠坐在一块巨石旁边，满脸浮肿，浑身鲜血，怀中却紧紧抱着战旗的李乘风时，赵小宝的眼泪哗啦一下便流淌了下来。

“少爷！”赵小宝飞扑到李乘风身边，伸手要去扶李乘风，可他的手刚触碰到李乘风破碎干裂的皮肤时，李乘风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乘风脸颊微微一抽，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他低声艰难的说道：“轻点！你想弄死我啊？说，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好继承我这些宝贝？”

赵小宝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他看着李乘风身上的伤口缓缓的愈合，便索性也陪着李乘风坐了下来，看着四周穿行忙碌的仲裁们，他将在辰景峰的战斗简单的与李乘风叙述了一遍后，低声感叹道：“少爷，都结束了吧？”

李乘风嘿的一声笑：“都结束了吗？”

赵小宝恍然，一拍脑袋，苦涩的笑了笑，道：“还有更可怕的藏锦阁……少爷，我们该怎么办？能打过藏锦阁么？”

李乘风很是光棍干脆的说道：“打不过！”

赵小宝噎了一下，苦着脸道：“那怎么办？”

李乘风反问道：“难道在这一仗开打之前，你觉得藏剑阁就有胜算了么？”

赵小宝想了想，道：“没有。不过，少爷，我觉得……还是不能比的。”

李乘风饶有兴趣的反问：“哦？你怎么看？”

赵小宝道：“藏剑阁与藏清阁之战是藏剑阁的生死之战，我们没有退路；但藏锦阁与我们虽然也是生死之战，可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退路，也许少爷我们几个会死命作战，但其他人则未必了。”

李乘风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赵小宝受到了鼓励，接着说道：“而且经此一战，少爷你几乎是山穷水尽，打到弹尽粮绝……我们藏剑阁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李乘风欣慰的点头道：“你也长进了……你们都长进了。”

赵小宝道：“可是没有少爷……我们什么都不是。”

李乘风摇了摇头，道：“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拼出来的。”他伸出手，对赵小宝道：“扶我起来，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看看接下来这一仗，该怎么打？”

赵小宝搀扶着李乘风站了起来，他面色一喜，低声道：“少爷有把握了？”

李乘风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赵小宝脸色一垮：“我还以为少爷就有办法了。”

李乘风笑了笑道：“没有办法！但有没有办法，都要打！不打怎么知道结果呢？不过……”说着，他脸色一变，面孔变得无比阴沉愤怒：“在这之前，我要先去找一个家伙的麻烦！因为这个人，我们差一点点就输了，藏剑阁差一点点就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