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戮仙 第七十三章：相生相克

此刻若是有人前来探察的话，一定会将李南北当成一具尸体。因为此刻的李南北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机，只是因为他的灵魂太过强大，这才不至于彻底陨灭，还留有一丝残念罢了。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就在李南北步入死亡的时候，他脑中突然响起了无边无际的呼喊，这呼喊之声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交织成一片，里面饱含了令人颤栗的怨毒与恨意。

那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李南北的六觉早已经尽失，此时此刻就连神识也早已经失去作用，但是那声音就那样直接在他脑海之中响起。

不过李南北此刻也早已没有其他任何反应，只是在这些声音的包围之中而已。

其实这些无边无际的声音，正是此地所死亡的无数人的怨念。只因为这些怨念太过强大，所以才会一直不曾消散，经过这许久时间的衍变，交织在一起，反而是在这黑水之中慢慢壮大了起来。

“这是一种灵魂上的交流，一种超脱一切的原始交流，此子魂种之强大当真是恐怖！”若是李南北尚有神智的话，定然会听到这一声赞叹。而这一个声音，赫然就是断剑剑灵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李南北猛然之间清醒了过来，他惊诧地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而这虚空茫茫无际，无实无质，似乎乃是另外一个极为神秘的空间所在。

在这片虚空之中，李南北看到了无数目光呆滞，精神涣散的“破碎之人”。这些人的身体处于半虚半实的状态，大部分都不完整，有的没有了双脚，有的丢失了臂膀，有的只剩下半截身子或者是半个脑袋......

在他们残破的躯体的地方却是不见血肉，而是从其内闪烁而出淡淡的白芒来。李南北只看一眼就发现，此地所有人等竟然全无血肉。

而且这些人也早已经失去了神智，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呆呆地一路游走，不断从其他人身上撕下一块残躯来吞噬掉。在这茫茫虚空之中，无数断体残人从四面八方来回游走，贴着李南北周身擦过。

更有无数人用手狠狠撕扯着李南北，甚至是有的直接用嘴来撕咬他。李南北不由一惊，手脚齐出，狠狠将这些人挣脱开来。

在这些呆滞游走的破碎之人中，绝大部分竟然都不是修士，只有少数才是修行之人，而且其修为均不是太高，大体只是在蜕凡玉清之境而已。

但是这些人却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彪悍，此地所有人均是高大威猛，健壮非凡。

只是看了一眼，李南北就感觉到心中一阵发凉， 从这些人的身上，李南北感觉不到任何生机，任何力量波动，他也不明白这些人是凭借什么力量在此地游走的。而且这些人虽然没有神志，但是他们每一个人身上却均散发着一股极为骇人的怨念。

“我要杀了你，拿命来......”

“还我命来，去死吧......”

“食你血肉，啖其骨.......”

“.......”

这些人每一个的口中均是这样喃喃低语着，听得李南北心里一阵发毛。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我来到了传说中的幽冥？我这是死了吗？”李南北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他就那样待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小心翼翼地四处查探。

而这个时候，李南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只见此地蓦然之间起了一阵骚动，仿佛是波澜不惊的水中猛然掷入一块大石一般，无数残肢断人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四散荡开。

慢慢的，李南北的眼睛不由瞪得大大的，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出现一个一丈多高的巨人来。这个巨人虽然也是残破不堪，但是相对起来却是较为完整，不过此人的神智同样是低下无比，只是凭着那一丝本能行走而已。

他就那样张开大口，一路横冲直撞而来，两手不断乱抓，从周围那些残破之人的身上扯下一块一块放入自己口中。

没有丝毫犹豫，李南北转身就走。但是这一走之下李南北却是惊骇地大叫起来，原来这片虚空竟然并不是有实之物，李南北的双脚虽然迈起，不过却是无所凭借，根本不得行进。

而且李南北同样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同样变成了那种半虚半实的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李南北此时惊骇无比地大叫一声，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和身躯，他根本无法接受眼前这一个事实。

就在李南北发呆的这段时间，巨人已经不知不觉来到李南北面前，他的嘴巴依然张得大大的，两只手伸出胡乱抓取，一块又一块的破碎躯体不断送入他的口中，而这个时候，他的大手已经抓到了李南北身上。

“滚开！”在大手碰到李南北的那一个瞬间，李南北猛然之间就是一惊，他瞬间出手，从巨人手中挣开，与此同时，他也一下子爆退三步，从巨人身边闪出。

“原来如此！”李南北不禁一喜，方才他无意之中竟然迈出三步之远，此时他才明白，这里同平时陆地有所不同，反而是更像水中，要在这里行走不能只凭双脚，全身都要借力才行，在水中游泳是一个道理。

想通了这一点，李南北又试了几下，渐渐已经熟练起来。他下意识地看看身后巨人，一个转身走向了别处。

只是才走了几步距离，李南北就一下子呆住了，他整个身子猛然间一震。

只见在李南北面前不远处，赫然就是另外一个自己！那一个自己双眼紧闭，浑身上下已经发黑，整个身体再无一丝一毫生气。

“原来我已经死了！”“轰！”李南北感到自己的脑袋之中响起了一声闷雷，许久之后方才喃喃自语道。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是这种奇怪的状态，原来他早已经是一个死人！

“我已经死了，那现在的我是什么！”李南北看看自己双手双脚，又不住地在自己身上拍打触摸，自问道。

在那一瞬间，李南北感到自己心如死灰，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他眼睛一闭，就那样静静悬浮在了那里。

“父亲，恕孩儿不孝，看样我是回不去了......”

“韩沫，我无法为你报仇了......”

“师尊，多谢多年来对我的照顾......”

“......”

在这一刻，李南北脑中全部都是这种念头。他就这样紧紧闭着双眼，一直静静地悬浮着在那里，一张一张熟悉的脸庞在他脑海之中浮现，而后又消失，而后又浮现，消失……

李南北就这样一直静静得悬浮着，一动也不动。无数的残破之人已经将李南北团团围住，狠命地撕咬起来，一段时间之后，李南北身上已经千疮百孔，周身上下都是泛着点点白芒。

“哎！”一声叹息突然在李南北脑海之中响起：“可叹啊，世人为何总是看不透。究竟什么才是死亡？什么才叫永生？修行修的只是一个人的心罢了，若是心中有信念，若是你不想死，那就永远死不了！”

“谁！是谁在说话！”李南北猛然之间睁开了眼睛，内心之中乃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诡异无比的地方竟然还能听到人的说话声，他那种万念俱灰的悲凉心境瞬间就被打破。

这时候那道声音又在李南北脑中回响起来：“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必有始终，离死亡最近的就是生机，此地死气如此浓郁，必然也会有生门存在。本尊言尽于此，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声音好似当头棒喝一般打在李南北的心头，一下子就将他给打醒。想了想方才那种状态，李南北禁不住感到一阵后怕。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南北猛力一震，将所有残破之人全部震开。他强行压制心头的激动和震撼，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断剑？原来是你！”片刻之后李南北忽然反应过来，这么一口一个本尊的叫着，除了那把没用的断剑之外，还会有谁。

李南北方才以为是哪一个高人前辈在指点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心里还想着让这位高人把自己救出去，再教自己两手绝招。现在倒好，原来是断剑又在装大爷。

“小辈！怎么跟本尊说话呢！告诉你，本尊名为承影！以后对本尊放尊重一些！”李南北立刻就听到断剑的反驳。

“承影？就你？”听了断剑的话李南北差一点就把眼睛给瞪出来，看断剑那破烂不堪的模样，也敢这样自吹自擂，真是笑死人了。

断剑被李南北气得就差破口大骂，可惜他没有手脚，要不然早就耳光狠狠抡上来了。不过李南北却是理也不理断剑一下，他四处扫了一眼，一转身，开始向别处走去。

在这诡异的地方游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李南北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