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戮仙 第一百四十八章：天道之下

李南北却是面色凝重，同样是足下连连点去，但是无论他如何拼命，西门望思始终就如一片落叶一般，在李南北拳头面前飘散而走。

两人就这样一个前进一个后退，在行进了大约一里地的时候，李南北目露沉思之色，片刻之后他平淡的说道：“吾不是吾，尔不是尔，吾同尔自存于天地，不过是一棵树上飘落的两片落叶。吾自飘零，尔自飘零，万物自飘零，世间本无风，有风在心中。”

“西门师兄，我好像有一些懂了。”

说罢此话，李南北的身子忽然间也同那落叶一般飘散而去，好似鹰击长空一般，自由自在，毫无拘束。在这一刻，蒋百里两人终于好似明白了一些什么，他们紧紧盯着李南北两人，陷入沉思之中。

“不错。”西门望思再次笑道，他身形也是突然之间停了下来，虽然是急停而止，但是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有突兀之感，反而显得更加行云流水，极为自然。这看起来有些矛盾，但是却真真切切出现在西门望思身上。

蒋百里同单仁安的脸色终于开始变得凝重起来，李南北同样是陷入思考之中。纵观西门望思的每一次出手，虽然看起来无声无息，但是其内却是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在里面。

这种力量只是可以隐隐约约的体会到，李南北已经知道，那并不是灵力的力量。但是那种力量却要远远强于灵力，在那力量之下，李南北似乎是处在一张巨大无比的渔网之中，处处受在限制之中。

“李南北，你且看好了。”看见李南北陷入迷茫状态，西门望思轻声说道，接着他脚下用力一踏，众人只觉得脚下轻轻一震，无数落叶已经凌空飘起，在空际之中不断来回翻飞。

西门望思平淡的看了李南北一眼，突然之间轻喝一声，他的手臂已经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之间轰上他身边一片树叶之上。

在这一轰之下，空间之中顿时出现一个小型的裂口，一股极为强大的吸扯之力顿时传出，空间裂口四周的所有树叶石块等等有形之物，瞬间全被吸入其中。

“这......”蒋百里同单仁安皆是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全部都是震惊之色。

方才西门望思这一击同原来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能量波动，但是那威力却是太过骇人。

李南北同样陷入震惊之中，那是一种极为深刻的震骇，里面更是包含了其他诸多思绪，来得远远比蒋百里两人要深远。

在这之前，李南北虽然一直都修行不辍，但是他内心深处却是有一种潜意识存在，自己是一个天才，一个绝顶天才，在他修行的这短短数十年功夫，他已经达到了其他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一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骄傲和高高在上的俯视感觉，一直以来都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但是在这一刻西门望思却是如同当头棒喝一般将他唤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其实并不是绝顶天才，最起码在西门望思面前自己并不是。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李南北的心态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一丝变化，这种变化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见到李南北陷入沉思当中，西门望思并没有上去打扰，而是站在一旁平静地等着。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过后，李南北猛然之间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之中闪出一丝光彩。

“李南北，你明白了吗？”西门望思问道。

李南北缓缓的点了点头，满脸笑意的问道：“西门师兄，多谢，我好像有一点感觉了。”

李南北方才看的分明，西门望思那惊天动地的一拳其实并没有蕴含多少灵力，他那足以击穿空间的力量，靠的仍然是那种模模糊糊，李南北无法触及的力量。

而且在他一拳轰中树叶的时候，树叶本身并没有丝毫影响，反倒是树叶后面的虚空先出现裂缝，之后树叶才会被裂缝吸入其中。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经超出了李南北的认知，给他带来了极为巨大的震撼。

西门望思那行云流水，自由自在的身姿，那随心所欲，率性而出的拳头不停的在李南北脑海中盘旋。李南北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蠢蠢欲动，但他一时间却又无法完全触及到。

直到西门望思最后一拳的出现，就好似在李南北心中瞬间轰出了一道天窗，使他本来极为迷茫的奔跑有了方向。李南北冲着那一抹亮光不断奔跑，终于体会到了那其中一丝丝的奥秘。

“这是天道的力量。”李南北接着微笑的说道。

听闻此话，西门望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点点头说道：“世间万物，本无不同，人其实也是一物，同花草树木，同任何事物一般，均是天地之间的一种存在形式而已。所以修士想要真正拥有夺天地造化之能力，就一定要打破自我，融于天地，正所谓的破而后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因为那个时候的修士所拥有的不再是个人的力量，而是这一方天地之力。”

“天地之力！”李南北喃喃的自语道，西门望思这一番话在他心中造成了极大的震颤，那是完全超脱了他数十年来不辍修行的一种全新理念。

此时此刻，李南北隐隐有一种感觉，修士的修行应该还有另外一种全新的境界。

“对，天地之力。”西门望思此时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说道：“一个真正强大的修士，一定是同天地合而为一的修士，他们不光能够化天地之力为己用，甚至能够创造出天道的法则。在他的法则之内，他就是无敌的王者。”

“法则？”李南北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西门望思此时说道：“李南北，我们之间的切磋可是还没结束，我们继续。”

听闻此言，李南北一下子变得无比震奋起来，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西门师兄，眼神之中却是一片狂热的神色。随后李南北的一声轻喝，但见一道人影飘过，他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西门望思面前。

西门望思则是始终面含微笑，双臂轻轻来回摆动，潇洒自如地应对李南北的每一式攻击。

一开始李南北心中尚还有所拘囿，但是随着他同西门望思的不断过招，李南北已经渐渐隐隐约约地触摸到那一个全新境界的边缘，并且不知不觉地陶醉其中。

而李南北的每一式攻击也开始渐渐变得行云流水起来，显得自然而然，极为流畅。这些西门望思都看在眼中，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说道：“孺子可教也，你的修行天赋倒也是难能可贵。”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斗了起来，直到最后，西门望思和李南北都是一拳轰向对方。两拳相接，李南北噔噔噔一连后退了几个大步，每一步脚下均会出现一个大坑，终究止住了后退的身形。

而西门望思却是挺立不动，面含微笑地看着李南北。

“西门师兄，此次是我败了。”李南北上前一步，朗声说道，但是接着他却是接着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十年，十年之后你我再战。”

听闻此话，西门望思不置可否地笑笑，并不答话，接着他转身一踏，已经离开此地。片刻之后西门望思的声音方才遥遥传来：“李南北，我会等你十年，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在西门望思将要离开的那一刻，李南北忽然心中一动，张口问道：“西门师兄，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西门望思头也不回地叹了一口气：“你错了李南北，我并不是在帮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无论如何这是我欠你的！”李南北此时大喊一声，从西门望思那一声叹息之中他读懂了西门望思内心之中的孤独，那是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孤独，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孤单。

西门望思已经站在自己的最顶端，他太孤独了，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对手而已。

“西门师兄，我会成为你的对手的。”李南北在心里大喊道，接着他猛地转身对着眼前两人急声说道：“蒋师兄，单师兄，在下要闭关，除非窦骁骑打上门来，其他的事情在下一概不会不过问。”说完之后，李南北不再理会两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开始向下走去。

李南北方才同西门望思的切磋，李南北有太多太多的心得和感悟，他现在需要去探索验证一番。在蒋百里等人的疑惑目光之中，李南北的身影同样消失在天空之中。

自那山腰之上出来之后，李南北径直来到一处山崖边上。此山崖前方有一处瀑布，左后方不远处则是一片清幽的小树林，是一片无人打扰的世外桃源。

李南北此时正立于山崖边上，两眼紧闭，他并没进行吐纳修行，而是在用心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鱼跃鹰飞，流水潺潺，微风习习，落叶飘飘，这平时毫不起眼的一切，此时在李南北眼中却是显得极为宁静与和谐。在这安宁的自然之中，李南北的心已经渐渐沉寂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李南北似乎进入了一个极为玄妙的状态，他似乎听到了大地的喃喃自语，他似乎听见了蝴蝶蜜蜂的话语，他似乎听到了流水那无声无息的呢喃声，这一刻他感受着万事万物。

李南北丝毫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站立山崖之巅已经整整一个月时间了。在这一个月之内，李南北就这样静静站着，一动也不动，就好像是一座雕像一般。

李南北在用心感受着这一方天地，感受着日升日落，感受着花谢花开，感受着风起云涌，感受着这方天地的一切。足足一个月时间，李南北方才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天地自然的气息。

此时李南北猛然之间睁开了双眼，他的嘴角正挂着一丝微笑。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中，他的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上的感悟和提升。其实他并不知道，较之于修为来说，这种提升才是修士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