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南明二十年 第489章 争取时间

章于天和董学成被引入了府邸，背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章于天一愣，问前面带路的王得仁道：“王将军，这是何意啊。”

金声桓在旁边立刻打个哈哈道：“这不是为了给大人静静品鉴唐伯虎的墨宝吗？开着门，外面太吵，我怕打扰了大人的雅兴。”

董学成此刻心思早就飞走了，他拍了拍章于天的胳膊道：“走走走，先看看再说。”章于天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进了正堂。

到了大堂内，章于天和董学成都是一愣，大堂中间空空如也，并没有桌案，墙上也没挂着什么字画。章于天一个激灵，意识到不妙，立刻问道：“提督大人，东西呢？你不会是诓我吧。”

金声桓和王得仁还有一众将领早就跟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如果从大堂的局势来看，就是一群武将将二人给围在了中间。董学成就是再兴奋，现在也意识到不对了，他立刻后退半步道：“金声桓，你要做什么？”

“哈哈哈，我还以为二位勇气过人，没想到也是鼠辈。”董学成话音刚落，帘子后面转出一个人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姜日广。董学成一愣，“你是谁？”

“在下姜日广！”

“啊！反贼！”章于天大叫道。姜日广此人他们查了好长时间，都没抓到人，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金声桓府上。既然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难道说金声桓要造反？

章于天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刻转身就要冲出大门，不过王得仁等人是武将，怎么会让两个文官从他们手中逃脱。只听铿的一声，王得仁带头拔出了腰间佩刀，身边几个军官都是同时抽刀，一下子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董学成大吼道：“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不成吗？”

金声桓撕下了伪装，冷笑道：“不错，你们两个狗日的，老子今天就是要造反。”

章于天方寸大乱，指着金声桓骂道：“混账！我大清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犯上作乱。你可知道，按照大清律，你这是要满门抄斩，不，是要灭九族的。”

金声桓大笑道：“哈哈哈，老子既然敢起兵造反，还能怕你什么灭九族不灭九族吗？我实话告诉你，在此之前，老子先灭了你的九族，你在南昌城内的家人仆从，一个都走不了，老子要用你们的人头祭旗！”

章于天的恐惧此刻已经达到了顶点，若是在平日里，他是颐指气使惯了的巡抚大人，可那是在大清律的规矩下办事，人家认他这个官身，才忍气吞声。可是现在，金声桓掀桌子了，不在大清律的规则下办事了，人家就是要用手中的钢刀给你说说道理了，章于天和董学成这时候怂了，只见两人双股战栗，一股尿骚味突然充斥了大堂。

王得仁看见，章于天已经吓得尿裤子了，脚底下一滩黄色的液体。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他妈的还号称巡抚，不过是个没卵子的怂货罢了，跟着崇祯皇帝一起上吊的王承恩都比你有骨气。”

姜日广道：“提督大人，跟他们废什么话，动手吧！”

王得仁和几名军官拿着佩刀逼迫上来，两人绝望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只听见正堂内几声惨叫，王得仁等人手起刀落，对方连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被钢刀捅了个对穿，几名军官一拥而上，将其乱刀分尸，人头就摆在了正堂的大门口。与此同时，府邸外面的街道上，伏兵四起，为了起事，金声桓早就从城外军营秘密调集了三百刀斧手进城，之所以不从城内的巡防部队中调人，是怕他们当中有章于天的眼线，所以王得仁特意秘密出城，从平贼军旧部中抽调了三百人过来。

只听门口军官一声令下，三百刀斧手从街道的拐角处冒出来，朝着大门口的巡抚卫队就冲了过来，章于天的卫士不过百余人，哪里是这三百刀斧手的对手。不仅如此，府邸的围墙上还冒出了上百弓箭手，一时间乱箭齐发，将门口猝不及防的卫队射翻了一大片。

卫队长大喊道：“不好，大人有危险，快跟我冲进去！”说罢就要带人冲上台阶，可是他也不想想，既然对方已经关闭大门，显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大门里面已经用圆木顶死，外面的人除非用撞木强行撞门，否则绝对打不开金声桓府邸的大门。

刀斧手从两侧涌了上来，兵器交击的声音，双方士兵怒骂的声音，临死之人惨叫的声音顷刻间响成了一片。但金声桓这边明显是人多势众，不一会，街道上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府门打开，金声桓和一众军将提着章于天和董学成的人头走了出来，街面上满是尸体，剩下的卫队全部抱头蹲下表示投降。

咔咔咔咔，整齐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南昌的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上万士兵，城池四门大开，城外军营的军队全部开拔进入城内，很快，城门大街上便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南昌的百姓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看到这么多顶盔贯甲的士兵出现在城内，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很多人快步走回家中，将房门紧闭，一家人缩在一起祈祷上苍不要发生什么事情。连年战乱，老百姓也怕了，战乱就意味着死亡，要知道，乱世人不如太平犬，一旦南昌发生战争，倒霉的还是这些老百姓。

金声桓看着台阶下的数百士兵，远处还有大量兵丁聚集过来，他和王得仁提起二人还在滴血的人头，展示给所有士兵看。金声桓对士兵们大喊道：“弟兄们，我们原本是大明的兵将，只是受了清狗的蛊惑，这才明珠暗投，误入歧途。但是今天，本督已经明白过来了。我等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焉能有二心。”

王得仁适时大喊道：“将士们，反清复明！杀光清狗，我等都是功臣，将来返回京师，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反清复明！反清复明！反清复明！”上万士兵大吼道。跟这些士兵们说那些大道理没有用，本质上，这些旧式军队跟兴华军这种有理想有道德的军队完全不是一个物种。他们只管当兵吃粮，至于谁给他们发粮食和军饷不重要，只要有进行了，谁发他们就跟着谁干。

既然金声桓和王得仁说反清复明能得到荣华富贵，那大家就一起干，反正金声桓带领了他们这么多年，跟着上官走已经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式，反正那时候的士兵也没有什么独立思考的能力，上官叫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士兵们呐喊的声音一直从城内传到了城外，城外军营的士兵们也挥舞着手中兵器一起呐喊起来。南昌城内的百姓一个个瑟瑟发抖，他们当然听见了反清复明这四个字，所有人都知道，恐怕江西就要成为战场了。

翌日，金声桓拥戴宁王曾孙为大明新君，在南昌誓师，反清复明。并且广发提督令到江西各地，调动卫所兵拱卫南昌。又将南昌的府库全部打开，并且把章于天和董学成等一众官员的府邸全部抄没，将抄没来的金银全部投入到募兵当中，仅仅几天时间，就得到了数万人马，加上先前的官军，竟然有了十万之众。

不仅如此，所有的绿营兵都剃掉了金钱鼠尾，表示跟清廷决裂，然后烧掉了所有的旗帜，王得仁命人连夜赶制了一批明军军旗。姜日广也被金声桓聘请为军师，金声桓起兵十万，号称二十万，反清复明，一时间江西震动，华夏震动。

多尔衮是在南下的途中听到这个消息的，在小皇帝禅让之后，多尔衮深知不能久在京师，南边的战局才是当务之急，所以留下范文程打理政务，并让阿昌阿秘密留下一支銮仪卫供范文程驱使。然后在京师城内掀起腥风血雨，将反对派诛杀殆尽，一时间，京师人人自危。

布木布泰得到多尔衮的警告之后，只能带着已经退位的小皇帝幽居慈宁宫，多尔衮严令銮仪卫，他不回来，就不许小皇帝和布木布泰出宫。如此一来，京师局势被多尔衮全面掌控。而他在取得皇帝之位后，立刻整装南下，重新投入到江南的战事之中。

“阿其那！塞思黑！我大清待金声桓不薄，这时候他竟然敢反叛，朕要他死！朕要把他灭九族！”当多尔衮听到金声桓等人在江西起兵的消息之后，差点没气昏过去。金声桓简直是太猖狂了，他自己什么实力，竟然敢掠大清的锋芒。

多尔衮立刻命令阿昌阿飞鸽传书多铎等人，正好他们的部队即将经过江西退往闽浙、南直隶一带，既然撞上了，干脆就杀鸡儆猴，强势平定江西的叛乱。

事实上不用多尔衮下令，多铎已经接到了关于江西叛乱的情报，多铎和阿济格何许人也，两人既是多尔衮的亲兄弟，也是多尔衮的左膀右臂，还没等多尔衮的命令传到，多铎就和阿济格商定好了出兵事宜，在这一点上，二人的观点很一致，多尔衮在京师，如果等到他做出决策，很可能晚了。

金声桓刚刚起兵，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立足不稳，应该在这个时候立刻出兵，以雷霆之势扫荡金声桓，兵贵神速，他们不能在这里干等多尔衮的命令。所以多铎和阿济格商定之后，不动用北洋新军，而是仅带领各部八旗，阿济格去打赣州，多铎亲自兵临南昌，以最快速度解决江西的叛军，然后包围南昌，等多尔衮最后下令是否攻打南昌城。

数万如狼似虎的八旗军杀入江西，金声桓这种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是八旗兵的对手。诚然，八旗兵在兴华军面前是手下败将，但是在金声桓面前，他们又成了虎狼之师，金声桓所部节节败退，八旗军南北以钳形攻势，火速向南昌靠拢。

“大帅，大帅，江西的金声桓起兵反清了。”高衡也是在返回的途中接到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拜访完郑成功，并且商定了共同出兵的方案之后，高衡即刻返程。兴华军目前还停留在广西境内整军备战，既然跟郑成功的合作已经达成，那么兴华军就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所以高衡不能耽误时间，要立刻返回，当然，返回的时候还要巡视一下兴华军占领区，高衡将登陆的地点选择在壕镜。结果刚登上壕镜没多久，还没跟马士加路也攀谈几句，江西的情报就送了过来。

众人看了一眼情报，成子龙道：“金声桓此人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撑不了多久。你们看，他一上来就加固南昌城墙，并且在外围挖掘壕沟，布设陷阱。这摆明了是自己都没信心跟清军硬拼，只能死守城池，等待外部环境出现变化。如果一上来就抱着这种心态，是赢不了清兵的。”

实际上如果熟读南明史，就会知道金声桓这一段在南明历史上算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只不过持续时间太短，属于昙花一现。原因也正是成子龙所说的，他一开始就没做好万全的准备，起兵全凭一腔热血，清军主力一到，分分钟就崩溃了。

高衡道：“赢不赢不重要，这家伙在江西起兵，倒是给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我军现在就可以整军出发，尾随追击，郑成功既然跟我们合作，舰队可以运送大量补给，从海路跟步兵并进。”

这是一个大胆的行军想法，郑成功跟兴华军合作，水师的运力将会大大提升，兴华军完全可以从桂林南下，沿着海岸线行军，从福建进入浙江，再进入南直隶，看起来好像路线是远了一些，绕了一个大圈子，但是实际上却解决了长途行军的补给问题，就连台岛，都能成为船队的大型中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