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南明二十年 第487章 反清复明上

三日之后，多尔衮逼迫顺治帝禅位，如果是放在以前，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但是这三天时间内，多尔衮把京师直接杀了个血流成河。中下级军官他可以放过，毕竟先前有过承诺，而且如果从中下级军官开刀，那要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么干会把自己人给屠完。

但是除了中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之外，高级军官已经领头的这些王公贵族们是一个也跑不掉。比如罗洛宏，虽然自焚而死，但是直系亲属被夷三族，九族其他人全部流放宁古塔。罪魁祸首巩阿岱、屯齐、锡翰等人，全部夷三族，九族流放宁古塔。而他们本人更是被拉到菜市口处以剐刑，这应该是最残酷的刑罚了。

丰台大营、西山锐健营等军营内部，甲喇章京级别的将领全部处死，以下军官全部挨军棍。不错，当时攻入城内的时候，多尔衮是说这些人投降不杀，抓了主将给自己送过来的还能升官。可是转眼，多尔衮就翻脸不认人，因为当时形势所迫，黑甲武士虽然厉害，但毕竟人少，多尔衮不想硬碰硬，可是当拜音岱率领的巴牙喇主力到来之后，局势就完全被多尔衮掌控了，那么秋后算账也是必然。

多尔衮不可能容忍背叛他的人不受到任何惩罚，所以，虽然中下级军官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该挨鞭子的挨鞭子，该挨军棍的挨军棍，至于前面说的官升三级，那就是放屁。当然，也没人敢真的提起，谁敢说，銮仪卫立刻就上门抓人，分分钟让你人头落地。

至于参与到反对多尔衮行动中的文官，多尔衮也是一个都不客气，虽然没有灭族，但是罪魁祸首全部抓起来杀掉。一时间，菜市口刑场的血就没干过，一队队满蒙汉大臣被拉过来，然后刽子手摘掉背后插着的牌子，将金钱鼠尾的小辫子给拉起来，随即一口烈酒喷在鬼头大刀上，手起刀落。骨碌碌一颗好大的人头落地，鲜血从脖颈断裂处喷出去老远。

这种场面的震慑效果实在是太强大了，凡是见过这个场面的人，无一不是心惊胆战，连夜找多尔衮表忠心，表示绝对拥护多尔衮上位。

多尔衮现在算是想通了，这些个大臣，跟他们之乎者也废话没用，他是满洲出身，整个大清国也是满洲出身，从白山黑水走出来的军事集团，不可能把汉人那一套之乎者也给用在自己身上。所以还是干脆一些，原始一些，把白山黑水和草原弱肉强食那一套拿过来比较好，就是杀，谁不服就杀，杀到你服了为止。

想想看，当日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清军都干得出来，怎么在京师面对自己人就束手束脚了。再说了，什么他娘的自己人，反对他多尔衮的，那就不是自己人，那就该死。

经过这么一番杀戮之后，当三日后早朝的时候，满蒙汉大臣们几乎是哭着喊着求着多尔衮上位，本来文臣之首范文程就拥护多尔衮，干脆就代劳一下，连顺治皇帝退位的诏书都拟定好了。布木布泰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在多尔衮这里唯一的面子就是老情人这一层关系，多尔衮给她面子，不杀顺治。她自己也明白，如果真的惹恼了多尔衮，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那自己儿子就真的没命了。

所以从目前来看，退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能保命的最佳选择。布木布泰只能答应多尔衮，会支持多尔衮上位。如此一来，多尔衮平定了方方面面，范文程当庭宣读了退位诏书，表示顺治年幼，自愿将皇帝的宝座禅让给多尔衮，多尔衮大笑着，走上了那代表了九五至尊的宝座，坐上了大清国的头把交椅。

当日，多尔衮就改元宣统，宣告大清国走上了新纪元的道路。他之所以这么急着上位，是因为他也明白，前线兵败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迟早要传回京师，现在上位，趁着京师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快刀斩乱麻，真要是等败报传回来了，他上位的阻力就大了。

果然，多尔衮上位数日后，前线的败报就传回来了，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多尔衮坐拥七十万大军竟然在桂林吃了个大败仗，虽然主要战力损失不是特别大，但毕竟丢掉了一半的兵力，这对于还没有坐稳天下的大清国来说，打击太大了。

但是此时多尔衮已经上位，反对没有了意义，而且经过这么一番杀戮，反对多尔衮的势力差点被连根拔起，就算现在内部还有反对多尔衮的人，但都是人微言轻，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可京师的局面稳定，不代表地方的局面稳定，这消息也不仅仅传回京师，但凡是满清占领区，基本上都接到了这个消息。

就在多尔衮于京师掀起腥风血雨的时候，江西南昌府府衙内，一群人正坐在府衙的书房内密谋着什么。

“提督大人，想必桂林的消息你已经得知了吧。怎么，难道你就没有想法吗？”一个穿着白色袍服的中年文士说道。

“呵呵，大人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武人罢了，你看，这江西的局面也不是我说了算，巡抚巡按两位大人在前面顶着，有我这个武夫什么事情。”上首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穿着蓝色劲装的人，显然这是练功服，昭示着这个人武将的身份，只见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道。

座下一人跟他的打扮差不多，随即抱拳道：“大帅，话不能这么说，董学成和章于天两个狗日的算个屁，江西可以没有他们，但是不能没有大帅，再说了，两个文人顶什么用，我们手握雄兵十万，若要是放开了征召，翻一番也不是问题，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只要大帅下令，我现在就带人把他们的人头砍下来。”

“混账！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要造反吗？”上首的人一拍桌子斥责道。

“呵呵，提督莫要动怒，王将军此言也不无道理，天下大势往往如此，只要能抓住机会，未必不能建立一番功业。我们先不说其他，就说现在的局面，多尔衮领兵七十万在桂林跟兴华军会战，这个兴华军果然是厉害，先前跟永历皇帝合作，打出了逆天战绩，现在自己单打独斗，反而更上一层楼，多尔衮这次损失太大了，墙倒众人推，我们倒是可以加码。”文士捋须道。

“先生的意思是？”上首的武将说道。

“提督，正如王将军所说，将军以前追随左良玉，此人乃是奸臣贼子，将军追随他，岂不是明珠暗投，后来又跟着左梦庚投降清兵，这已经是置天下大义于不顾了。将军难道就不想想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华夏亿万百姓，建虏杀不完的，既然杀不完，难道还能堵住悠悠众口？难道将军就不想拨乱反正，青史留名？”文士道。

“这。”武将明显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认真考虑文士的话。

不错，这南昌府衙，现在正是提督江西军务总兵官，金声桓的办公场所。因为清军南下江西的时候把府衙给打烂了，所以江西巡抚章于天，江西巡按董学成嫌弃这府衙太烂，选择另外地点新造了府衙，把这个原本的府衙就让给金声桓办公了。金声桓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这两人摆明了就是清廷派来牵制和节制他的人，既然已经投降满清，金声桓貌似是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

但是今日，场景似乎有些不同。书房内，坐在上首的正是金声桓本人，而坐在左右下首的，一个是金声桓心腹大将王得仁，另外一个身份非常特殊，竟然是前明南京翰林院院事，弘光政权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姜日广。

此人在弘光政权位高权重，但却被弘光政权的权臣马士英所排挤，最终只能告老还乡，回到了原籍南昌，并且在家乡隐居起来，过上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弘光朝廷覆灭的时候，姜日广逃过一劫，清军南下征服江西的时候，姜日广又逃过一劫，一直就在南昌低调活了下来。

可如今，局势陡然生变，在家中隐居的姜日广再也坐不住了。谁都想不到，一个在西南地区异军突起的小小兴华军，竟然变成了庞然大物，接连重创清军，杀敌无数。如果这样下去，建虏很有可能被赶出关外。关键问题是，他在这场伟大的行动中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按照目前的局势，姜日广在家里分析了，清军战败，肯定要往东退兵，西南地区估计是无力占领了，但是兴华军有没有长途奔袭的能力，这个不知道。就算是有，他们本来是在西南地区兴起的军队，贸然远征，到江南腹地打仗，有没有获胜的把握也不知道。所以，如果能有一支军队来策应一下，会不会更好一些。

还有，如果人家兴华军自己就把活干完了，那他们这些明朝遗留的臣子岂不是废物吗？他姜日广官至吏部尚书，如果不能发挥作用，驱逐建虏，自己这一生就算是蹉跎了。所以姜日广决定，必须要行动起来。可是怎么行动呢，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军队，驱逐建虏，最根本的就是军队，如果没有军队，说什么都是白搭。

那么军队从哪里来呢？姜日广顺势一想，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金声桓。此人原先是左良玉的部将，左良玉的名声在明末那叫一个烂，本来他的军队号称平贼军，但实际上人家称呼他的时候都把那个平字去掉，变成了贼军。那么自然，金声桓等人跟着他，名声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后来金声桓随着左梦庚降清，得到了江西提督的位置，但清朝统治者不放心，派了章于天和董学成两个人来监视他。

问题是，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就说这个章于天，是辽东汉人，汉军八旗。虽然效忠清廷，但是汉人朝廷那一套他学得是有模有样，有明一代，都是文官节制武将，所以章于天这种辽东汉人自然也是把这一套给学会了。到了江西之后，仗着自己有王命旗牌，而且是汉军八旗的人，对金声桓那叫一个颐指气使。

并且因为金声桓的身份比较尴尬，是左良玉的部将，等于是降将。在他和董学成的面前地位就更低，所以章于天干脆不装了，直接威胁金声桓，勒索银子。反正就是一句话，如果你不定期孝敬银子，那就上书朝廷，诬告你谋反。关键是这一招还真有用，因为如果金声桓和章于天同时上书的话，可以不用怀疑，朝廷一定会选择相信章于天。

有鉴于此，金声桓只能忍着。这件事情在江西官场几乎是人尽皆知，姜日广知道也不奇怪。既然这样，金声桓内心肯定有很多不满，而且他是武将，手下有大量兵马，如果能争取他的支持，则大事可成。

所以姜日广坐不住了，这才想方设法约见金声桓，这才有了今日的见面。金声桓当然知道姜日广的身份，按理说秘密接触前明礼部尚书，这要是给章于天知道了，金声桓就死定了。但是人总是有好奇心的，金声桓偏偏就想听听，这姜日广现在找他，能有什么高见。不仅如此，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把自己的心腹王得仁以及好几个心腹将领一起叫上，到书房之中商议，这就有了上面的对话。

金声桓犹豫了一下，对姜日广道：“先生，我是武将，听不懂那些弯弯绕，不如这样，咱们既然坐到一个房间里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先生想说什么，尽管说。”

姜日广哈哈大笑：“好，痛快。那我就说了，说完之后，无论是抓我还是放我，请提督自行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