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南明二十年 第213章 复克昆明中

噼里啪啦，烈火燃烧，不断有火星从火焰的顶端飘上天空，东西在大火里燃烧，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发生爆裂，然后发出噼啪的声响。

弥勒州城头，这样的声响到处都是，此刻，高衡正在一群将官的陪同下，与城头视察战场，城上城下，大量土司兵残缺不全的尸体铺满了大家行进的道路，不断有兴华军的士兵正在清理尸体，清点俘虏。城内的街道两旁，全都是双手抱头蹲下的敌军，有兴华军的士兵端着火铳，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吓得他们差点尿裤子。

宋志在高衡身后半步，说道：“大帅，这些土司兵也太不自量力了，竟然妄图跟我们抗衡，弥勒州这么一个小破县城，他有什么实力？”

原来，就在一个时辰前，高衡的主力部队到达了弥勒州城下。大军占领八寨司，收编孟雄之后，便兵分数路，不断占领城池。加上孟雄诓骗的伎俩，前期倒是异常顺利，有时候一两个营就能完整接收一个城池。

自从沙定洲壮大之后，云南反而发生了一个怪象，按理说，他们这些被沐王府征召的土司其实大部分都是来自云南南部，南部应该是他们的根据地和老家才对，但现在，南部各城反而没什么驻军。这只能怪沙定洲心狠手辣，将王扬祖等人全部杀死，杀完他们之后，他意识到，决不能让他们原先的兵马回老家，否则会有叛乱的风险。

所以干脆，将这些人全部打乱，全部带在身边，组成对阵沐王府的主力部队，所以云南南部作为沙定洲等土司的老家，反而兵力空虚。原先他们以为兴华军不敢北上，可是很显然，他们低估了兴华军的实力。

兴华军不仅敢北上，而且敢于攻城拔寨，扫平路上的一切障碍。孟雄带着兴华军兵不血刃拿下不少城池之后，高衡也给了孟雄一些好处，从拿下的城池中缴获的战利品，除了金银战马粮食不能动之外，剩下的比如兵器或者一些布匹酒水之类的生活物资，高衡大手一挥，基本上都给了孟雄的八寨司，条件只有一个，八寨司出动壮丁，帮忙看守俘虏，接管后面的城池。

高衡将孟雄扣在身边当人质，这算是个双保险，兴华军也不怕八寨司的人有二心，真要是反叛，也好办，直接灭了就是。不过高衡跟孟雄讲得很清楚，只要你不造反，以后跟着兴华军混，吃香喝辣指日可待，若是有二心，那全族上下，鸡犬不留。

孟雄早就被兴华军吓破了胆，知道高衡不是在开玩笑，兴华军是真的有这个能力灭了八寨司，加上他本人被扣在这里，更是不敢有二心。除了孟雄之外，八寨司的民众可就高兴坏了。这些部落蛮夷其实跟建虏北虏性格一样，都是畏威而不怀德，你把他打疼了，他就敬你怕你。反过来，你要是不揍他，他还欺负你。

对于高衡这种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做法，他们哪里能经受得住，一个个感激涕零，要知道，虽然那些破铜烂铁在兴华军这里一文不值，可对于他们来说是上等的好东西啊。八寨司靠着这些兵器，一下子武装了五千壮丁，不仅武装了五千男人，女人们还都分到了布匹等生活物资。这一下，八寨司男女老少开心无比，前面被兴华军猛揍的事情全都忘了，一个个山呼天兵老爷大恩大德，纷纷表示愿意为兴华军效力。

人往往都是这样，自己过得惨心里很不爽，但如果看见更惨的，心里马上就爽了。八寨司这些人看见了后送的各部俘虏，一个个都趾高气扬起来，看守这些俘虏可是不在话下。高衡就一个要求，不许弄死他们，只要看住了就行，未来这些人将成为矿场的劳动力。

不弄死他们不代表不揍他们，八寨司本来也被沙定洲的部落欺负，正好全都还了回去。孟雄一看，跟着高衡混能得到这么多好处，还有这么大情绪价值，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就跟着高大帅混了，上哪找这么大方的主子。

几路大军进兵神速，很快汇集到弥勒州城下，前面拿了这么多城池，要说一点风声不走漏那是不可能的，弥勒州好歹提前一步得到了逃跑士兵的讯息。全城一千多人马立刻就建立了防线，但这种小破城在集结的一万兴华军面前简直就跟纸糊的一般，吴荣的炮兵旅只一轮射击就把城墙给打得残缺不全，剩下的就是步兵骑兵一起突击，火铳火炮一顿招呼，一千多土司兵连像样的还击都没有就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作鸟兽散，都被阿木的骑兵营给抓了回来，弥勒州仅用大半个时辰就拿下了。

高衡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听见宋志说话，便回头道：“骄兵必败，战略上我们可以轻视对手，但是战术上我们要重视对手，不管我们的战斗力多么强大，都不能掉以轻心。你看看，打下弥勒州，前面就是河阳，再往前就是白氏兄弟说的阳宗海了。过了阳宗海，可就是昆明城。”

宋志抱拳道：“是，末将孟浪了。”

高衡正要再说，忽然范玉上前道：“大帅，刚刚接到的报告，第二骑兵营距离我们仅剩十五里。”

高衡回头道：“哦？这倒是个好消息，第二骑兵营来了，我们的实力再次加强。”

原来，高衡觉得一个骑兵营还是少了点，所以急调第二骑兵营北上支援，多次作战之后，阿木的骑兵旅已经拥有了超过七千匹良好的战马，每个骑兵都能做到一人双马，所以第二骑兵营赶过来的速度奇快，距离弥勒州竟然就剩下十五里了。

范玉道：“大帅，那我们。”

高衡点点头道：“原地休息半天，等待骑兵的同时恢复体力，一鼓作气抵近昆明城。”

根据白氏兄弟提供的情报，沙定洲的主力应该都在曲靖府前线跟沐王府对峙，但是兴华军北上的消息他们肯定知道了，所以调集前线兵力回来协防是肯定的。白氏兄弟走之前，高衡特地找他们要了昆明城防图，白寒松作为参军，不用携带图纸也能凭借脑中的记忆把城防图给画出来，因为昆明的城防很多都是他跟苏冈两人设计的。

高衡要城防图的目的很简单，沐王府接连受挫，让他们打反攻，估计很困难，小公爷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兴华军尽可能多的拖住沙定洲的军队，能拖住多少是多少，给兴华军减轻压力。

三日后，兴华军步兵越过了阳宗海地界，河阳的土司兵被全部抽调回昆明，河阳变成了不设防城市，兴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河阳，直接北上阳宗海，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军队出现在了阳宗海西岸。

阳宗海上有一些沙定洲征集来的船只，上次击败沐王府之后，不管是阳宗海还是周围河道上，他都留了少量的水军来警戒，不过这些水军还没靠上来，吴荣的火炮就发威了，直接把他们连人带船送上了西天。

“高大帅，这一路上都没看见沙定洲的人马，想必是都龟缩到昆明城里去了吧。”骑着马的孟雄跟在高衡的身后，此时的孟雄，早就成了兴华军的小跟班，这些天攻城拔寨他都看在眼里，觉得高衡和众人就像是天神下凡一般，尤其是这支军队的火器，指哪打哪，威力巨大，跟这种部队对抗，没好果子吃。

昆明，后世的春城，高衡对这里可是太熟悉了，南方神剑没少在这里训练，毕竟南方神剑的作战范围不仅仅包括安南，也包括缅国，比如后世他们就曾执行过一次深入缅国击毙电诈头目的任务。所以对于昆明这地方，他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他熟悉的昆明不是现在的昆明，现在的昆明，一路上看不见什么人气，沙定洲占领昆明之后，民众大量逃亡，加上战乱不断，很多村子都荒废了，乡镇十室九空，也就昆明城内还有不少人口。

此时的昆明，因为是沐王府这个总府驻地的缘故，所以正式名称是云南府，不过民众还都习惯叫做昆明城。

听见孟雄说话，高衡立刻道：“龟缩到城内是好事，正好一锅端了。”

孟雄打了个寒战，闭上了嘴巴，这话要是别人说，孟雄肯定觉得是吹牛胡扯，但是从高衡嘴里这么淡定的说出来，孟雄有些胆寒，兴华军恐怕真能办到。

“大帅，大帅，前方有人拦路，说是大帅的熟人。”正说着话，有骑兵前来报信道。

高衡一愣，自己在昆明能有什么熟人，可当骑兵将人带上来的时候，高衡和众人都惊了一下，这不是白寒松吗？

“白大人，怎么又是你？”高衡指着白寒松道。

白寒松一抱拳，“大帅，在下奉小公爷之命，秘密潜入到昆明附近，等待兴华军已经好几天了，在下熟悉昆明地形，应该能起到些作用，加上在下和兴华军熟悉，所以小公爷特地让在下来助大帅一臂之力。”

沐王府虽然被沙定洲击败退到了曲靖，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在云南深耕了几百年，别的不敢说，在云南境内，把一个人随便送到指定位置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民间忠于沐王府的力量，加上各种地道暗道，想要让少量人员到达昆明附近太简单了。所以沐天波派白寒松在这里等着，一旦遇到北上的兴华军，就尽可能提供帮助。

高衡抱拳道：“怎么样，两家约定出兵之后，你们的情况还行吧。”

“这。”白寒松有些尴尬，在他来之前，已经得到了沙定洲抽调兵力的消息，曲靖府前线压力顿减，但即便是这样，沐王府的反攻力量依然是不足，几次攻击都被击败，目前两军在陆凉一带形成了对峙。白寒松便将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高衡沉吟一下道：“这么说，沙定洲收缩兵力，目前昆明城内有曲靖前线回防的一万五千人，加上本地一万人，还有各地支援的，兵力当在三万五到四万之间？”

白寒松道：“基本如此。所以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高衡道。

“在下观兴华军兵力，仅有一万，是不是有些。”白寒松没把话说完。

孟雄这种土司不太注重礼节，按理说这种场合没他说话的份，但他还是插话道：“不是，白大人，是不是觉得人少了？兴华军可是以一当十，区区四万虾兵蟹将算什么。”

白寒松一愣，“这位是。”

“哦，八寨司的寨主孟雄。”高衡介绍道。

白寒松当然知道孟雄，只是没见过面，听见高衡这么说，立刻大怒：“叛徒！”

高衡看气氛不对，拍了拍脑袋，对啊，这家伙投靠沙定洲，白寒松肯定怒火中烧啊。他当即打圆场道：“不过现在他已经是兴华军的仆从军了，所以大家冰释前嫌，前面的事情就不提了。”

若不是高衡在场，白寒松能把孟雄给活劈了，他的手已经按在腰刀的刀柄上了，孟雄见状，立刻退下，不去触这个霉头。白寒松见高衡和兴华军众将在场，也不能伤了和气，当即冷哼一声，“哼！逆贼不会有好下场。”一句话把孟雄脸上弄得青一阵白一阵。

高衡打岔道：“白大人说我军兵少，这确实是我们的弱点，毕竟兴华军治下百废待兴，我们实在是挤不出更多的钱财来供养这样的军队，但是打昆明，应该是够了。”

见白寒松疑惑的样子，高衡道：“哦，我们只打东门。”

“嗯？”白寒松一愣，攻城哪有只打一个门的道理，其他地方也要分兵看着吧，一万人要是四处分兵，那主力还能剩下多少人？

“白大人，我们的协议说得很清楚，我们帮你们击败沙定洲，可不是全歼沙定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