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门医妃谋定天下 第四百四十四章 替罪羔羊

连翼的怒意十分的明显，势必不肯罢休。

羲和的目光不敢朝着那边看去，原本自信十足的神情瞬间被担忧代替。她下意识攥着手帕，不敢说话。

皇帝爽朗的笑了一声，打破尴尬的局面，“羲和年纪……”

连翼沉声打断皇帝的话，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制造谣言，传播巫术，任何一点都是重罪。公主既然能够有本事买通宫外的人，难道还能说公主年纪小不懂事吗？还是皇上原本就打算徇私？”

皇帝的笑容不自然，他端坐在位置上面如履薄冰。

“连翼，羲和已经知错。况且这尚且并没有伤害到杜衡的安危。”

“安危？”连翼冷笑一声，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他直接了当，不给这件事情任何转机，“这件事情若是皇上不能妥善处理，便移交给顺天府。常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羲和公主。”

皇帝变了脸色。

无论怎么好言相劝，连翼对此事都不肯罢休。甚至一定要让顺天府处理此案。

他目光轻蔑，一如从前一般和他争锋相对，完全就没有半分退让的想法。

我行我素，完全不将皇权放在眼里。

牵扯到杜衡的事情，皇帝无论如何劝告，连翼都坚持己见。大殿里散发浓浓的火药味，两人谁也不肯让出一步。

皇帝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取而代替的是勃然大怒。

连翼越是咬着这件事情不放，皇帝就更是要保住羲和，最后直接下旨令牢狱的死刑犯替罪。

这样的命令下出，大殿里面的气氛瞬间凝重。

连翼和杜衡皆是诧异的看着皇帝，不敢相信皇帝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当着大家的面，将黑白颠倒。

羲和的脸色由震惊到惊喜，她一直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宫中横行霸道，但是皇帝对待子女一向严格。她原以为会被惩罚，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护着她。

羲和的眼底充满了高兴和得意，目光朝着杜衡那边扫去。

杜衡的神情很是平静，像是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她动容。

羲和有些遗憾，目光正收回来的时候，无意瞥见杜衡旁边的连翼。连翼的脸色相当阴霾，冷峻的五官此时沉下来，有着相当高的威慑力，她害怕的缩在一旁，立刻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连翼不满地皱着眉头，身上的任何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衣角被拽了拽，他烦躁的回头扫去，结果是杜衡在给她眼神。

杜衡拦在连翼的面前，将皇帝的话接住，“回禀皇上，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臣等先行告退。”

连翼诧异地看着杜衡，最后闭了闭眼，发出啧的一声。转过身，同杜衡一前一后离开。

傍晚时分，路上的商贩急急忙忙地收拾摊位回去。

路上一前一后的杜衡和连翼在素朴的大街十分显眼。

“怎么了，还较上劲了？”杜衡轻轻地说道，充满了打趣和无所谓的态度。

连翼脚步一顿，回头看去，正看到笑得一脸明媚的杜衡。他心头的火气忽然就那么消退下去。最后只剩下无奈地叹息。

“不能这么纵容羲和放肆。”

连翼落在了一句，又继续转身向前走去。

杜衡知道连翼还在生闷气，主要是为她鸣不平。杜衡快步追赶上连翼的脚步，挽住他的手，轻轻地靠在他的身上，“我也是生气的，但是那种情景，我更不想看到你和皇上对峙。我知道你不畏惧皇上，但是你也要为我们两人考虑吧。”

杜衡连忙补上了后面一句。

连翼的目光完全的柔和下来，轻轻地摸了摸杜衡额前的碎发。如果可以，他想要放下一切同杜衡远走高飞。

待连翼和杜衡离开之后，皇帝气得直接将桌子上面的奏折甩了一地。

羲和心惊胆战地站在那里，看到皇帝对她摆了摆手，随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羲和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皇帝，学着杜衡的样子对着皇帝做礼告退。

皇帝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被连翼气到这种程度，做出如此荒谬的举动。好在羲和是诚心诚意的道歉。看到她规规矩矩，立刻同意她离开。

羲和从御书房出来，当即来到了梅妃的住处，绘声绘色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传达给梅妃。

她眼里闪烁着得意和兴奋，“母妃，你都知道当时连翼的脸色有多难看。他们也不想想我可是父皇最喜欢的公主，父皇怎么可能忍心看我受苦。”

皇帝当众提出替罪羔羊之事，完全出乎了梅妃的料想。

她一向了解皇帝的性子，若是真的是为了羲和，就足够证明皇帝是十分喜欢羲和。

梅妃夸赞了羲和，让她一定不要辜负了皇帝的喜爱。

“母妃您放心。虽然这一次并没有让杜衡吃到苦头，但是以后有的就是机会。父皇那么宠着我，一个小小的杜衡，我还不放在眼里。下次见面就是报仇的日子！”

梅妃还是劝她冷静，不要在这风口浪尖上面做出出格的事情。

羲和得知梅妃的评价，完全就飘飘乎了，心想着父皇果然是最疼爱她。口上答应了轻快，却仗着皇帝的宠爱，她在宫中更是嚣张跋扈，横行霸道。

三天之后，杜衡再次进宫为皇帝诊治。

与之前不同，张公公少了许多的话，一直沉默寡言着。像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张公公的精神耷拉许多。

直到杜衡即将迈进御书房的前一刻，张公公欲言又止地拉住杜衡。

他犹豫之后，落下一句，“皇上这几天心情不好，并没有及时服药。有的时候甚至连药都不吃了。朝中近日并无繁琐之事，皇上的奏折每日都很快处理结束。”

张公公并没有将话说清楚，他知道杜衡是聪明人。

皇帝的怒火还是为了之前连翼顶撞他的事情。

谣言已经被及时止住，皇帝也确实让人顶替了羲和公主的罪名。外界只知道恶徒因杜衡入狱，心生不满，买通外面的人造谣。

杜衡踏进御书房，皇帝愁容满面，无声叹息。

这一次杜衡并没有开口说其他的话，她循规蹈矩，恪守大夫的职责专心给皇帝医治。

许是杜衡的神情过于平静，皇帝的面色同样凝重，犹豫许久最后问道，“朕知道你们在责怪朕，尤其是连翼。”

杜衡的动作微微一僵，并没有接皇帝的话。

杜衡的态度在皇帝的预料之中，皇帝喃喃自语，说起了自己的苦衷。在这个位置上，他的第一身份是皇帝，而后才是羲和的父亲。

他绝对不会因为羲和是他的女儿就对她偏私，之所以做出那样的决定，完全是不想将皇室的丑闻传播出去。

这对帝王统治太不利了，皇家不能出一个如此胆大妄为的公主。

皇帝原本准备在事情结束之后，再借着其他的事情处置羲和。羲和态度诚恳，也真挚地道歉。

没想到连翼不肯罢休，皇帝被连翼激怒，这才做出了偏激的决定。

皇帝说完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杜衡逐渐感知到皇帝的无奈。

那是一种束缚在皇位上的绝望与无助，冥冥之中限制了皇帝的自由，连做出自己的最真切的想法还要权衡再三。

那些争权夺位者多是渴望这个位置，结果呢。

杜衡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见皇帝服下药之后，杜衡放心地离开了御书房。

出宫的长巷一如既往的萧瑟，她正朝着那边走去，身后的小公公小心的拉了拉杜衡的衣角。之间对面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正是羲和公主。

公公打了一个哆嗦，试图让杜衡绕道而行。但是羲和极快的走过来，拦住杜衡的去路。

羲和掐着腰，冷冷地扫了一眼杜衡，随后目光落在杜衡身边的公公身上，“滚！”

公公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想走又不能走，不走又不敢不走。直到杜衡点了点头，他才慌忙地逃开了。

杜衡身边没有旁人，与羲和的势力比起来太多微不足道，羲和的底气越来越大，“哟，还敢进宫啊。看来是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

“公主请您让开，您挡到我的路了。”

“你现在还神气什么？你以为父皇会向着你吗！你放屁！本公主就是看你不爽，这一次你别想糊弄过去！”

羲和主动挑衅，言语粗鲁。

杜衡站在原地，默默地听完了她所有的话，“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硬邦邦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羲和瞬间恼怒，做出要动手的姿势。杜衡也不怕她，就算是打架，杜衡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够了！丢人现眼！”

皇帝震怒的声音铿锵有力，猛地从后面传来，羲和全身忍不住发抖，回头看去，果然是皇帝。皇帝呵斥之后，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张公公传达皇帝的话，命羲和和杜衡去一趟御书房。

羲和给自己打气，心想皇帝肯定是向着她。

御书房的氛围一如既往的凝重，皇帝劈头盖脸的直接呵斥羲和，“跪下。”

羲和面色瞬间难看，她惊诧地看着皇帝，半天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弹。直到皇帝又重复一遍，羲和试探地开口，“父皇，我是羲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