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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我家里是真的出了事，我妹妹离家出走，我们全家人都去找她了，你看看，这一屋子全落了灰，我们刚回家啊！”
周文书说得情真意切，眼里甚至带上泪光。
周伟明一听儿子工作要丢了，赶紧跟着附和道：“对啊，那个死丫头跟着男人跑了，我家文书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从来没失职，您能不能体谅体谅？”
校长一听，脸上的客气也没了，顿时沉下脸呵斥，“周文书！身为老师，你谎话连篇，简直就是学校的败类！我本来念着你这几年的功劳，还想给你留点情面，可你配吗？”
“你自己看看！”
他直接把信甩在地上，“你的举报信比你先一步到学校，你怎么不说你家打算把自己妹妹换了卖彩礼？还有你的入职资格……”
他脸色骤沉，没继续说。
这件事如果扒出来，他这个校长也要担责，周文书好大的胆子，这辈子他在学校一天，都不会让他再回来。
周文书愣住，颤抖着手打开信，匆匆看了几眼就祈求道：“校长，都是假的，周蔓她记恨……”
“谎话连篇，谎话连篇啊！”
校长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把我当傻子，说什么信什么？滚，你这种败类，不配为师，学校以你为耻！”
周文书腿一软，彻底瘫在地上。
周伟明看着校长走远，恨不得追上去把人喊住，却拉不下这个脸，只能狠狠踢周文书一脚，压低声音骂，“废物，追上去啊，你愣着干什么？”
周文书被踢得一哆嗦，一肚子火却只能听话追上去。
眼看着周文书工作没了，现在李慧娟得坐一年牢，家里的天算是塌了一大半。
周伟明颓废地瘫在椅子上，满肚子郁闷。
这件事到底是哪里开始不对劲的？
怎么原来家里日子都好好的，现在却忽然乱成这样？
耳边宋秀莲还在哭着求他，说自己不愿意下乡。
他忍不住烦躁，心里却莫名想起周蔓。
原来自己因为部队上的事情烦躁，周蔓就会给他泡杯茶，然后默不作声地为他按头。也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手法，他偏头疼的毛病在她的照顾下好了大半，每次周蔓都能一句话不说地按两个小时，他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不像宋秀莲，遇见事只会哭。
他深深吸口气，“有什么办法！秀莲，你就老老实实下乡吧，我也没办法啊！”
宋秀莲哭声戛然而止，没安静一刻就骤然尖着嗓子叫，“不行，我身体不好，你让我下乡就是要让我死啊！爸爸，我亲爸救了你的命，你现在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要是外人知道你这么对我，会怎么说？”
她说完就又哭起来，哭得周伟明猛地一拍桌，眼里满是失望，“秀莲！这么多年，我算是把你当做我亲女儿啊，连我亲女儿都没你这待遇，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就不怕我寒心？”
这哪能一样，周蔓本来就比不上自己，明眼人都知道该对谁好！
宋秀莲不服，哭着说：“爸，你要是让我下乡，我就不认你这个父亲。”
周伟明不敢置信地抬头。
要是宋秀莲去一哭，别人会怎么看他？
他们肯定会觉得宋秀莲一个小姑娘是受了委屈，才会不认他。宋秀莲父亲对他有恩，她在自己受了委屈的事情传出去，多少人要戳他脊梁骨！
短短几息间，周伟明像是老了十岁，整个人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他忍不住想，要是当时他不听李慧娟的话，大方点拿钱给宋秀莲买个工作，不想着让周蔓让出工作下乡，家里是不是就不会闹成这样？
后悔的念头一出，顿时压都压不住，像是小虫一样啃着他的心，啃得他抓心挠肝，恨不得给当初出意见的李慧娟一巴掌。
女人家家，坏了他大事啊！
他后悔啊！
“现在文书没了工作，你妈还在里面，家里哪有钱？”
宋秀莲听着，沉默片刻说：“既然大哥没了工作，不如让他代替我下乡。”
周伟明猛地一震，转头盯着宋秀莲，张着嘴没说出话。
宋秀莲看他没反驳，继续说：“大哥身体好，不像我一样挨不住。再说，他没了工作，留在家里也会被大院的人笑话，不如下乡躲躲，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好办法。”
“回来之后，大家怕都记不得这件事了。”
“爸，你难道就想看大院里其他人怎么嘲笑大哥吗？笑他连工作都保不住，当初他当老师，可给你和妈长了脸，但工作一丢，你……”
周伟明满心的愤怒被最后这句话压住，他不想啊。
他光是想想自己被大院人在背后笑的事情，都恨不得一头撞死。
沉默许久，他点点头，“行。”
墙角眼神呆滞的周文哲忽然抬头，嗓音沙哑，“爸，你还没跟大哥说一声，大哥会愿意吗？”
他现在正在发抖，整个人像是被丢进地窖，抖得眼前发虚。
秀莲姐怎么会这样，毫不犹豫就开口让大哥下乡。大哥平时对她多好啊，她怎么舍得让大哥走？
他忽地心里一冷，有些喘不上气。
“什么我愿意不愿意？”
周文书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宋秀莲被吓得一跳，惊叫出声。
“怎么了？”
他看一眼宋秀莲，已经没精力安慰她，转头对周伟明说：“爸，我工作保不住了，你早点帮我想想办法，得给我找个新工作。”
不知怎么的，周伟明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生硬地点点头，一句话没说。
“大哥。”
周文哲叫了一声，顿时让周伟明和宋秀莲汗毛倒立，直直瞪向他。
周文书疲倦，直直往房间走，没回头冷淡说：“饿了自己想办法，你前几天不也活下来了？周文哲，不要给我找事。”
甚至不用周伟明和宋秀莲开口，周文哲满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心里也跟着堵得厉害。
“文哲。”
宋秀莲等周文书走远才哭着压低嗓音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去送死，你不想要我活，是吗？”
“你是不是后悔，想让你的亲姐姐周蔓回来！”
“怎么会！她才不是我姐！”
周文哲下意识回答，话出口，心里却生出一股难言的痛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