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的到来 第六百零八章 赏演

时间流逝，天气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这样的天气下，宽阔的建筑内部只能使用人为手段进行照明。

奥德兰命人用了数量相当多的烛火，将大殿照得通明。狂风穿过大门、挤入窗框，仅剩的几片阴影被吹得左右摇晃。

大殿两侧坐着邻国的重要官员，他们被奥德兰宣召而来，共同参与今天这场观赏会。

当然，此事并没有在对安的邀请中进行说明。

奥德兰高居王座之上，闭目养神，下方官员也一言不发，大殿内的气氛印沉似水。

令下方官员感到面生的近卫出现在奥德兰身侧，俯身低语几句。

奥德兰睁开眼，看向下方：

“你们说，帝国的使者会赴约吗？”

寻常说话的音量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有些震耳。

安的身份在大众眼里早已默契地产生定论，奥德兰却使用“使者”一词，官员们摸不清他的意思，相互之间爆发短暂的议论。

很快，左侧第二靠近奥德兰的官员起身：“陛下，他不得不来、不敢不来！”

“嗯？”奥德兰看向他，“不敢？”

“陛下贵为国主，既然发出邀约，如果他不肯接受，就是弃自己的职责于不顾！”

奥德兰虽然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底下的人，但下面坐着的哪个不是老油条，都心知肚明。

放在邻国官员眼里，这是一手相当漂亮的阳谋，有“上进心”的人更不会吝啬吹捧。

“陛下剑未出鞘已先伤敌，比起那不过小小的艺者，高超不知多少倍！”

“呵。”奥德兰不明意义地笑了一声，对说话的人摆了摆手，“坐下吧…准备迎接，孤的客人。”

轰隆——

一声雷鸣将大殿所有人的视线引向大门，进入视线的是前去向安传递邀约的塔罗斯。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他显得面色阴沉，踏上台阶的动作倒是相当迅速。

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安，向奥德兰说话的人脸色突变。看到安和Miku出现后有所缓和，又在发现两人身后的海德尔时沉了下来。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对左侧的人小声嘀咕：“塔罗斯怎么办事的，怎么那个海德尔也若无其事地跟了过来？”

听他说话的人有些慌张地摇摇头。

等雷声彻底散去，安也走入大殿，Miku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与塔罗斯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海德尔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承蒙奥德兰陛下邀请，特来赴约。”安和Miku仅仅是鞠躬致意，“虽然不是正式场合，但在下毕竟职责在身，请陛下见谅。”

“哈哈，既是私下，就不必在意繁文缛节！”奥德兰豪迈道，“在这大雨降至的天气，安先生还愿意赴约，孤十分欣慰啊！”

“陛下邀请，怎敢不来。”

“来，先生请坐。”

在侍者接引下，安走上一层台子，坐在位于奥德兰左手侧提前准备好的座位。

这个位置再高一层是奥德兰王，下一层则是诸多官员，看上去给足了尊重……

“海德尔将军见谅，没想到会来三个人，只有请将军委屈一下，临时一坐。”

奥德兰正打算挥手，海德尔提前出声：“不必，奥德兰陛下。此行既非将军亦非代理队长，只是安先生和Miku小姐的护卫。是我私自要求跟随，奥德兰陛下不怪罪就好，怎敢妄图要座。”

他站在两人旁边一动不动，说话谦逊，也仅此而已。

“…恪尽职守乃军人典范，岂有怪罪之理。既然如此，随意便好。”奥德兰笑眯眯的，没有多说什么，抬起的手重重一挥。

“开演！”近卫高喊，声音在大殿回荡。

等候已久的艺者鱼贯而入，在大殿中央摆开队伍。

接下来的时间，艺者们上演了一场精湛的演出。

每一次抬臂、落足都恰到好处，每一处配合都完美无缺，虽然少了一丝纵情歌舞的畅快，但整场表演犹如细心雕琢的艺术品，赏心悦目。

艺者们的发挥相当完美且积极，他们展示着堪称完美的技艺，丝毫不清楚水面之下的算计。

高处的奥德兰王也仿佛专心于演出，精彩之处时不时惊叹和鼓掌。

相较之下，官员们的反应就有些滞涩。

数场演完，艺者们的额头渗出汗滴。伴演退下，主演留在了大殿。

奥德兰一边鼓掌一边发问：“安先生，如何？”

“非常精彩！不只是寻常的舞蹈动作，连高难之处都进行了相当细致的编排和刻画，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成果。”安发自内心的称赞。

主演们激动得涨红了脸。

他们的激动并不单纯。如果仅仅是演剧团的名头，艺者们虽然会高兴，但不会到这种地步。真正的原因是安在他们眼中的另一层身份——摄政王莱科。

两者重叠之下，才让艺者们能够如此自豪。

奥德兰打断安的夸赞：“欸，先生不要只夸，那会让这群姑娘、小伙子傲上天，机会难得，你教教他们如何进步！”

“艺术有千百种姿态，难以一言蔽之…如果艺者们希望的话，我倒是有几分拙见。”安看向艺团主演。

主演们当即集中精神。

“精致的编排能作出完美的制品，纵情绽放也能成就完美的艺术，各位主演不妨考虑考虑后者。”看到主演们眼中的疑惑，安继续道，“刚才的演出毫无疑问的完美，只是我看到不少高难动作虽然观赏性十足，但对关节的损耗同样不小。”

“我虽然理解各位追求完美的信念，但在我眼中的艺术，是不断展现自我的色彩。千锤百炼的身躯亦有极限，过度消耗，反而会缩短绽放的时期……”

“身为艺者，就该用艺术不断向观众展现自己对世界的理解。生老病死固然无法避免，但尽可能让绽放的时间变长，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各位可以尝试放下对细致的追求，用感受来代替，或许能迸发别样的色彩。”

主演们大多若有所思，还有的或许早就有了类似的想法，对安的话露出赞同的神色。

“哈！茅塞顿开，深得我心！”奥德兰转而对艺者们说，“小家伙们，记住安先生的话，孤同样不希望有天见不到尔等呈现的精彩演出！”

“是！陛下！”

“好，下去吧。”

艺者们全部离场。

奥德兰拍着王座的扶手，大笑不已：“今日属实精彩，既看了一场精彩演出，又听到富含哲理的言论，不枉，不枉！”

底下的官员连忙附和，只是他们的对今天的想法究竟如何，难说。

有几个人趁着主演离场，偷偷观察塔罗斯的状态，却发现他始终低头不语，像是在逃避什么。

奥德兰全身放松，似乎在回味。

安突然站起身：“奥德兰陛下，在下有一要事相告。”

他的行为引得所有人关注。

“哦？”奥德兰也很意外，“何事？”

安沉吟一番：“事关重大，还请奥德兰陛下屏退左右，包括您的近卫。”

奥德兰身边的黑衣近卫蹙起眉头，打算说什么，被奥德兰阻拦。

奥德兰想了想，面色严肃起来：“先生如此郑重，孤信你。”

“陛下不可！”之前奥德兰对话的官员一下站起来。

奥德兰怒视他一眼：“孤意已决！”

那人顿时僵硬。

“好了，都给孤退入偏殿，只留凯特恩一人。”奥德兰大方挥手，随后对安说，“凯特恩是孤的智囊，任何事情不用避他。”

“…依您。”安点头，接着对海德尔说，“教官，请你暂时也到偏殿，放心，不会花太多时间。”

见安要让海德尔也离开，奥德兰一愣，他蹙起眉头，脸上满是惊讶。随后看到海德尔毫无迟疑地应声离开后，他的脸上隐约出现一丝莫名的神色。

被奥德兰训斥，座位在左侧第二位的官员不甘地看了首位的凯特恩一眼，默然离席。

塔罗斯逃跑似的离开。

其余人也一一离场。

等到大殿只剩四人，安深吸一口气：“事情复杂，我先说结论，请奥德兰陛下做好心理准备。”

“…请。”

安抬头，目光锐利：“国都即将发生一场民乱！”

哗啦——

大雨，随之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