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明王朝开始横推诸天 第十九章 燃灯古佛，得道者多助

徐行将这两尊帝君法相尽收眼底，无需任何交流，他已能从“法理”层面，清晰明白瘟君的打算。

酆都一脉、青帝一脉，虽然早已被元始魔祖化为己用，沦为魔道根本法则的一部份，可魔道亦有自身之缺陷。

由于缺少灵昧，所以纵然是元始魔祖这种层次的强者，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对这种基于灵昧的道法，都只会扭曲、异化，而不会彻底毁弃其根本。

元始魔祖想要借着两脉道法，参详天庭之法，抑或说道尊遗韵的奥秘，天庭的诸位帝君、天尊，自然也可以以此为抓手，探寻魔道起源。

祖星之上的天魔星，便是其中一个实验项目，这也是为什么，祖星五大魔教中，总是南方、东方两脉尽出反贼。

瘟君自从坐上大天尊之位，执掌天纲后，便尝试着通过这一点施力。

光是为了唤回这尊青帝道身，他便献祭了东华帝君之法身，又焚尽了太乙救苦天尊的残骸，方才最终做成此事。

至于酆都北阴一系，他则是在拿下泰山府君后，从生死法则层面，居高临下地出手，将地官清虚大帝的法身亦投入了进去。

徐行甚至感觉，他或许和元始魔祖之灵识，亦达成了某种协议。

毕竟无天如今几乎已明摆车马，要自立门户，独立于元始圣道之外。

从元始魔祖的立场来看，同瘟君合作，制衡这具“化身”也非是不可能，甚至在背后，或许还有着更深层次的谋算。

这样一看，当年李林甫之所以要同大天尊合作，多半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徐行想到此处，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本以为元始魔祖方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如今看来，这位当真有几分道尊、佛祖的“不争”架势，只是一味顺流而下，任由无天与瘟君使用自己的力量。

——但魔道之力，当真如此好利用？！

不过无论代价如何，现在的结果便是，瘟君已经能够通过这几具帝君法相，成功运转魔道之力，还不必担心反伤自身。

青帝法身头顶东极天域，身披星光，乙木精气转化为至阳至刚的雷霆生灭之力，令无边冥土皆遍布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浓郁生机。

可他的眼眸却寂然无神，反倒是流转着幽幽魔光，衣袂、袖袍之下，阴影层叠涌动，像是有一尊尊魔头，托庇其中，亟欲择人而噬。

酆都北阴大帝与地官清虚大帝的法身，则是完全与泰山冥国相合，以巍峨阴山、连绵宫阙，将此方界域再次加固。

天地阴阳运转有序，此界虽是幽冥地域，却也遵循着孤阳不长，孤阴不生的至理，一旦死气过重，便会自然转化为生机，滋养鬼物。

但是如今北阴大帝的寂灭死气，在同青帝的雷霆之力相合后，竟是从里到外焕然一新，不再朝着生机转化，反倒是更加凶戾。

哪怕是早已投入瘟君麾下的西岳大帝，修行破灭禅法，要宇宙同归于寂的大灭如来，以及追求极致混乱的妖帝，在感受到这两股力量后，都不禁从心底泛起一阵胆寒。

这便是魔道体系对天地的异化、扭曲！

似是察觉到众人的神念，附着于青帝之身的瘟君灵识嘿笑一声，悠然开口道：

“异化，扭曲……？

“错了，大错特错，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仙神，已经在道尊、佛祖所设的囚笼里困了太久，如何能够得见真实？”

言语声落定，杨戬、孙悟空已先后横飞出去，西岳帝君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形一晃，已经落到瘟君身后，目光低垂，毕恭毕敬。

他虽然不知道瘟君还留了这一手，却明白现在这场大战，与自己已无任何关系，表明立场便是。

杨戬、孙悟空刚飞出去千丈远，原地便浮现出一片道境仙宫，仙金枷锁自虚无中生成，层层交叠，将两大战神之躯牢牢捆缚。

他们虽然都是精于变化、长于肉身之辈，可在这天规之力的束缚下，也是根本无法挣脱。

紧接着，便是斩妖台、降妖柱，无数凶戾刑杀之气，聚成刀枪斧钺，朝两人脖颈砍去。

两大战神身下，则是凭空立起一尊火炉，自成八卦，以造化为工、阴阳为炭，试图将这两具足以称圣的肉身硬生生焚化殆尽。

这正是八百年前，齐天大圣所遭受的一切，只是在瘟君的操持下，又有三股大神通者级数的法力加持，威煞要更盛百倍、千倍有余。

饶是以孙悟空、杨戬的神通，一时间也抵挡得颇为艰难，肉身不断崩裂，所剩不多的法力，更是爆发四散，面容颓丧。

孙悟空刚刚已然恢复了妖王本性，如今虽是遭了千刀万剐，目光依然桀骜如故，一阵龇牙咧嘴，面容狰狞。

他扭头望向徐行，嘶声道：

“这鸟厮势大，你先走，俺老孙留下来断后！”

杨戬虽是被打落了三山冠，披头散发，风度却依然不减，只是淡然道：

“道友若有法可撤，不妨先走一步，我和猴子落到他手里，也未必就万劫不复。

“今日之战，能试探出此人手段，已算成果颇丰，不必再平添伤亡。”

他们虽是不认得徐行，却也看出来对方的立场，在如今这个旧天庭崩塌的局势下，两人自然不愿一位同阵营的大神通者失陷于此。

言语声中，杨戬眉心天眼中，已再次亮起那一抹火光，徐行闻言，眉头一挑，脚步悄然挪动，拳意破空直击。

虚空中炸开三千六百响震鸣，直如天雷霹雳，入耳之后，饶是以西岳帝君的境界，也觉心头骤沉，更有一股压力从天直降，令其身躯颤抖不已，难以运转法力。

斩妖台方圆千里之地，生成的一切斩勘刑罚之物，都已轰然碎裂，下一刹那，却又有更多刀枪剑戟生成，再次劈斩而去。

这一拳虽是未能将孙悟空、杨戬救出来，却也让青帝法身眉头一动，转过头颅，目光直直投注在徐行身上，眼神极其玩味。

这些神兵虽是实物，却非是由任何元气凝结而成，更像是天地根本法则的某种化身，乃是物性、法理彻底融合之产物。

大神通者要挣脱、抵挡，都不算难事，但是想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之破去，却极为不易。

更何况，对方甚至不曾用任何法力，只是以神意出击？！

在看清徐行的面容后，瘟君灵识便恍然道：

“我道是谁，竟是如此凶悍，原是故人来，有阁下这天外之人搅局，无怪乎昔年我等在祖星的谋划未能功成。

“你与那真武老儿，果真是殚精竭虑，一朝发动，也的确是瞄准了我与那贼秃的要害，只是大道之争，终究是神通说话，现如今，阁下又有何法可使？”

徐行的肉身，并未掩饰自身相貌与气息，因此瘟君只是一见，便认出来此人便是当年在祖星，坏了自己和无天谋划那人。

他也很快联想到如今“玄妙无边方广世界”的变化，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徐行闻言，刚要说话，大地已是轰然震动，大灭如来单手按住地皇道身，自地层深处一跃而出，立身于无边冥土中，沉声道：

“瘟君，这是何意？”

这位现世如来那具号称无垢无漏的琉璃佛身上，如今已是遍布裂痕，胸膛上除了徐行留下的掌印外，一条左臂更是烟消云散。

显然，为了战胜地皇这具道身，大灭如来亦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方才酆都北阴大帝、地官清虚大帝的法身融入泰山冥国后，地皇对此处的掌握，便不可避免地降低，人地合一的拳法也有了一丝破绽。

大灭如来是何等人物，怎会放过如此缺漏，果断选择全力出手，亦硬抗一记重锤的代价，擒拿住了这具道身，重归主战场。

只不过，目前情形下，比起徐行这个势单力薄的大神通者，大灭如来还是更警惕已经占据主场优势，又有妖帝援手的瘟君灵识。

天庭、灵山的默契，乃是因为如今两家的战备都未彻底完成，可瘟君若能够趁此机会，一举打杀大灭这个佛门第二强者，局势便会大不一样。

若是易地而处，大灭亦想不到，瘟君有任何放过自己的理由。

他其实也猜得出来，瘟君在泰山冥国一定是有所布置，却不曾想到，这位现任大天尊的手段竟然高到如此地步。

这三具道身的神通、法力还在其次，可他们代表的魔道体系之力，以及道门天规之力，却足以对大灭如来形成压制。

若是在全盛时期，他还可以试图运转“清净寂灭不动力”尝试突破，可大灭如来现在已被徐行、地皇先后击伤，已无这种层次的力量。

大灭如来在同瘟君言语间，还在不断往徐行处传去神念。

经过此前一战，他已经察觉到，这位陌生强敌有着丰富至极的斗争经验，对局势自然能清晰判断。

自瘟君亮出三大道身后，他们今天最好的结局，便是放下一切成见，立即联手，方能杀出一条血路。

可徐行却好似根本没有接受到大灭如来的试好，只是望着那三尊魔、道交融的法身，目光中充满好奇，朗声开口道：

“你这抹灵识，既然是早就留在此处，如今又能否与上界本体交流？”

瘟君嘿笑一声，淡然道：

“真武老儿固然从天外天学了几分手段，但本座亦在大天尊位置上做了些年头，又岂会没有其他准备？”

徐行也不觉得意外，毕竟玄妙无边方广世界，乃是此界仙神经营了亿万年的主场，瘟君手握天规之力，想要设些后门，实在是轻而易举。

想来，无天那边亦有类似准备。

瘟君感慨道：

“本君这番准备，本是为了保生大帝所设，但能够抓到阁下，更是意外之喜。

“事实上，你我之间，甚至是我与真武道兄之间，本也无需打生打死，若你们愿意退一步，回到混沌之气中，本君绝不会有半点阻拦。”

徐行闻言，哈哈大笑：

“既已执掌天庭大权，又何必用这种手段来试探我等？你不就是想趁此机会，看看我们究竟还能否招来更多援兵吗？”

瘟君并不反驳，只是微笑道：

“若是有用，又何必拘泥于手段？本君既为大天尊，那自然要使万物为我所有、万法为我所用！”

瘟君自从现身以来，便不曾摆过大天尊的架子，只有这一句话中，才隐约露出些三界真宰、万神之主的气魄。

对瘟君以及无天来说，如今最大的变数，便是徐行和真武大帝代表的天外天人物。

毕竟亿万年日积月累下来，此界合于混沌之气，远去天外天的大神通者，已超过双十之数。

若他们都能够回归，瘟君和无天就算再强，也难以抵挡。

不过“回归”与“回归”之间，亦是有所不同，时间和空间，将是这群潜在敌手最大的阻碍。

瘟君正是想要从徐行身上，确认这一点。

为此，他甚至不惜同无天联手！

瘟君言语中，杨戬忽地窥中机会，眉心天眼豁然洞开，精粹灯焰凝聚到极限，宛如剑光，冲霄直上，势要将此方天地劈开，为徐行争出一线生机！

此光一现，被大灭如来擒在手中的地皇道身，亦化为一股灯火，融入其中，更添威势！

这灯火，亦是昔年地皇留在三界的一桩重宝，名为宝莲灯，在燃尽灯芯后，便须得有莫大神力方能催动，却也有撑天立地之能。

此宝根植于虚空法则，也最擅破解一应虚空界域，杨戬与孙悟空正因有宝莲灯为依仗，有随时撤走的能力，才会同西岳帝君等人缠斗如此之久。

只是如今瘟君既然已露了后手，他们也没有了趁机遁走的想法，反倒是打算以这件先天神宝，将徐行送走，以待来日。

但在宝莲灯发威之时，瘟君竟然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目光一如既往地平淡。

却见灯焰之前，倏然绽放一朵漆黑莲花，一位身材干瘦，裸露半边身子的僧人，自其中走出，神情枯寂，目光漠然，双手合十，喑哑道：

“宝莲灯焰，不差。”

言语声中，僧人大袖一挥，五根枯瘦手指猛地握紧，脑后圆满明光中，更浮现出一盏琉璃佛灯，灯焰炽盛，照彻三千世界，十方虚空。

大灭如来抬起头，目中神情有几分复杂，却开始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森然道：

“每次看到你用燃灯老秃的法身，佛爷心头便有一股无名火起。”

这位正是被称为过去佛的燃灯古佛！

瘟君垂下头，看着徐行，又微笑道：

“现在，阁下可愿退回混沌之气中？”

徐行抬起头，看了看燃灯古佛，以及那三具被瘟君灵识操控的法身，又望了眼大灭如来、妖帝，负手道：

“诸位是不是以为，已经吃定我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失笑摇头，感慨道：

“岂不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