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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青春校园 > 从大明王朝开始横推诸天 > 第二十二章 我只是一头软弱的读书熊 (万字章节)

这面容儒雅的中年道人,正是青城剑宗双璧之一,曾经一剑封关,力阻魔劫的云崖峰主,裴征圣。

裴征圣一叹:

“斜刺里杀出来个不知根底的高手,这是任谁也算不到的事,青鳞,这一次,你输的不冤。

这笔账,为师迟早会帮你讨回来。”

他虽是在惋惜,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踏踏实实,给人以一种安心稳妥的感觉。

言毕,裴征圣眺望远方,轻声道:

“这件事,你们该给我一个解释。”

这座阁楼乃是裴征圣修行之地,名为“观千剑”楼,其中供奉着千口剑器,皆是由裴征圣一手打造。

云崖峰弟子,若是修行有成,便可入此楼寻剑,每被取走一剑,裴征圣都会另铸一剑填补空缺,始终保持千剑数量不变。

如今,裴征圣面色虽是未改,语气更是平淡,可此言一出,偌大阁楼中,却忽生一种锋芒毕露、寒气森然之感。

千剑齐动,铿锵铮鸣。

似乎高有十层的千剑楼,在此刻都化成了一柄向天矗立的绝世神锋,剑气森寒凌冽,剑吟声从上到下,联绵激越,浑似浪潮,抵挡全楼。

剑吟声中,一条尤为高大,足有一丈五的身躯,渐渐浮现出来,他沉声道:

“南疆左道所谓的赤劫魔君,绝非是夜叉修罗天中人,据我所知,王彦章也有一具化身,被此人斩于马下。”

赤劫魔君之事,这些天来已是遍传天下。

幽游夜摩天近些年,虽然已有衰落之相,毕竟也是五方魔教之一,底蕴深厚,那位南方天魔更是仍存世间。

俗话说,烂船尚有三分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现如今南支尚还谈不上“烂”、“死”。

但就是这么一方大教,竟然被一位神秘高人孤身踏破,踩着南支总坛的残骸,一时间,“赤劫魔君”之名,自是甚嚣尘上。

世人都认为此人乃是夜叉修罗天中人,与王彦章里应外合,绞杀魔门南支余孽。

但这高大虚影乃是魔门中人,且在西方婆罗利仞天地位极高,自然知道这传言中的不尽不实之处。

提到王彦章时,他的语气中,还有些罕见的戏谑之意。

只因此人乃是西方天魔麾下大将,西、北两脉本就互不对付,幸灾乐祸、落井下石,都是自然之理。

这人周身筋肉鼓胀,骨骼生棱,棱生锋芒,凌厉至极,令人望而生畏,眼角都似要割裂。

这一段话说出来,满楼剑吟声都低了不少,变得百转千回、如泣如诉,宛如从激荡浪潮化为了涌动暗流,声势虽小,却更加莫测。

这虚影见状,心中亦是一惊,知道这位云崖峰主的修为,的确还在自己估计之上。

此人只怕果真如传闻所说,距离迈出那一步,也不算远了。

裴征圣嗯了一声,只是道:

“黄举天这些年来,深居简出,应当就是在钻研其余四脉的魔门神通,试图挑战中央天魔主的权威。

这个突然蹦出来的赤劫魔君,会否是他的造物?”

虽然明白,赤劫魔君非是北支高人,但裴征圣和那高大虚影,都很确信,此人的确是出自魔门。

那么五方魔教中,唯一有可能培养出如此人物,又有动机、有理由做这些事的,也只剩下了东方桑皇扶摇天。

高大虚影眉头一皱:

“倒也不无可能,我还听说,此人亦极其精擅情绪神通,难不成黄举天当真已……”

谈及此处,他的面容上甚至不禁泛起些惊惧神色,裴征圣目光一动,提点道:

“莫要忘了,十万大山里那头天鹏,那本就是黄举天和朱温联起手来,试图挑战中央天魔主权柄,融合魔门诸脉修法的造物。

如今又过去了这么多年,以黄举天的惊才绝艳,于此道再有突破,亦非是不可能。”

听到这里,虚影重重点头,他的面目虽是模糊不清,但从这个动作中,仍是透出来一种凝重。

裴征圣又道:

“但无论如何,他既然杀了我的弟子,裴某就一定要他死,你们抓紧时间,找出此人踪迹。”

这种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一般的语气,令这位魔门西支大将听得心里一阵窝火,却不敢出一言以复。

其实,直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这位享誉天下、嫉恶如仇的剑道大真人,究竟为何要同魔门合作。

这“不知道”,带来的自然便是极端不信任。

他甚至都不知道,裴征圣究竟是真心投诚,还是故作姿态,等时机成熟,便要反戈一击。

正因如此,这性情嚣烈,一向有“骄纵”之名的魔门骁将,才不敢挑衅裴征圣。

裴征圣却不去管他的心绪变化,只是再次转过身去,眺望阁楼外,蜿蜒起伏、连绵不绝的青城三十六峰,悠悠道:

“不过,此人的确是胆略不凡,竟然敢让钱老龙带队,直接大张旗鼓地来青城山拜山,裴某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把握?”

在裴征圣眼中,钱塘君被魔门**染化,已是不争的事实。

可如此强力的眷属,哪怕对天魔来说,也是不可多得,对方竟然敢将他派到有剑仙坐镇的青城剑宗,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最奇特之处在于,钱塘君带着那群人,已在回雁峰做客数日,竟然都不曾被查出丝毫魔气,实是骇人听闻。

莫非黄举天的手段,当真高妙至此,已将他化自在天**的精义,尽数参透?

裴征圣同这人交流间,忽地神情一怔,面色变得颇为古怪,回过头来,幽幽道:

“那位又出手了,这一次,是在金山寺,被亢龙宫石敢当,以及金山寺三尊联手击退。”

那位西支强者,亦是面容一滞,沉吟片刻,他才不禁真诚发问道:

“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闯入南疆,捣毁南支总坛,还可以说是为了收拾当年的手尾,给东支统一五方魔教造势,那这一次突袭金山寺,又是为了什么?

这位西支强者对黄举天,以及整个东支的风格都极为熟悉,绝不相信他们会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这背后定然有缘故。

并且,他心中还有另一个疑惑:

——金山寺又是从什么时候,培养出来了下一任金刚尊?!

难不成,那慈航普度果真……?!

裴征圣则是目光一凝:

“此人出手,因是为了图谋龙涎口。黄举天手握‘阴世幽泉’多年,只怕已有领悟,咱们这边,也要加快了。”

闻言,那西支高手亦是一凛。

他们这一次来青城山,所求之事,亦是同“阴世幽泉”有关,毕竟昔年的酆都遗址,正在青城山中。

若黄举天当真在为此谋划,那也的确要加快进度了。

念及此处,他也不禁长叹一声,佩服道:

“这个黄举天,果然是惊才绝艳、老谋深算,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是步步争先,毫不给人喘息之机。”

裴征圣深以为然,又道:

“你们加快准备,钱塘君那边,我会亲自去见,探一探那人的虚实。”

西支那人深深看了裴征圣一眼,沉声道:

“裴真人、裴宗师,无论你有何谋算,希望这一次,你我能合作愉快。”

裴征圣毫无迟疑地点头,干脆利落道:

“裴某同你们,本非是一路人,分道扬镳是自然之事,但在酆都正式现世前,我们的合作绝不会有任何干扰。”

——

就在青城山中,正为徐行之事而纷乱时,这一次三尊同修,也已走至尽头。

五日期满,徐行缓缓睁开眼,眼中已无丝毫金光,面容、身形也无任何变化。

他好像不是进行了一次至关重要的炼法,而是沉眠了足足五日,一睁开眼便是精神焕发,目光暖洋洋、熏熏然。

法海身后那口奇形长剑更是震颤不已,不断迸射出一缕缕朱红光点,似是火之精、焰之魄,显然受益匪浅。

白素贞头顶,则是再次凝聚出“菩提明镜”,身下多了一方三十六叶莲台,后背更是生出来一株充满禅意、佛光莹润的菩提树。

三者合一,衬得她那一袭白衣越发圣洁,果真如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

法海一叹:

“不过五日,尊者就已将心印传承彻底融汇贯通,实乃天纵奇才,法海佩服。”

徐行也笑道:

“其中真意,我虽已知之,想要彻底运使出来,尚欠火候。”

虽然这几日来,收获已然极大,但徐行的言语中,还是有些惋惜。

只因他虽是触摸到了金山寺摩诃、金刚、菩提三脉合一后的大神通,却受限于如今的根基,无法真正将这份领悟付诸实践。

对徐行这种习惯练功要练上身的实践派来说,这自是一大憾事。

法海面色不变,摇头道:

“渡五趣,定四正,归三悟,乃是求证菩提萨埵之法,唯有先成就自渡自了的阿罗汉,才能勉强将之运用,尊者也不必急于求成。”

法海这话中,还隐隐存着劝诫之心。

此界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就毁在这“急于求成”四字上,一旦彻底沉迷其中,只求神通,轻忽道心,便极易陷入魔障,被天魔趁虚而入。

尤其是徐行这种,兼修魔道功法之人,更是要慎之又慎。

徐行自然听得出法海的意思,点点头,又笑道:

“其实,我还能感受到,在这道大神通之后,应当还隐藏着另外三种,足称无上的神通,想来,这对应的便是更上一层的修行法。”

法海面容一怔,目中有些不敢置信,却又隐有所悟,不由得问道:

“尊者方才,可是……得了某种臂助?”

法海虽是说得含糊不清,徐行却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颔首道:

“想来,那便是金山寺能够屹立至今,真正的底蕴了。”

法海闻言默然,喟然一叹:

“事关某位祖师的隐秘,贫僧不便多言,但那的确是我金山寺真正的依仗。”

徐行了然道:

“既是如此,倒也不必多言了,大师,请了!”

法海这一次,并未双手合十,而是学着徐行的模样,拱手抱拳,沉声道:

“届时再会。”

虽然只是五日同修,但这五天里,三人的元神、意念、法力,都进入了一种深层次的共鸣中,彼此间的信任更是毋庸置疑。

徐行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口剑,微笑道:

“大师欲行之道,徐某亦深感兴趣,等到青城事了,自当前来相助。”

徐行正要向白素贞也告别,却见这位菩提尊朝他眨了眨眼睛,轻轻柔柔地道:

“尊者还请稍待。”

徐行不解其意,也没有多问,只是来到许仙的别院,宣布了要走的消息。

虽只有五日,但许仙、聂小倩的功法都已练得颇有火候,左擎天和柳毅这两位“老学长”的武功,也有不小进境。

徐行挑选这几人,其实各有擅场,只要能教给他们与自身禀赋对应的武功,自然会有大成就。

许仙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只是听到这话后,神情忽地变得有些扭捏,期期艾艾地问道:

“宗、宗主,我有一位得力助手,未知可否……?”

其实,许仙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奈何徐行一向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他根本没机会发问。

这话一出,柳毅、左擎天的神情都变得狭促起来,就连向来沉默寡言的聂小倩,目光都变得好奇起来。

徐行毕竟是过来人,只一看许仙的面容,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有事儿,心中却不免感到奇怪。

按理来说,许仙身为七世怨侣,应当不会同旁人擦出些火花,更遑论是在金山寺的地盘上,难不成……

一想到白素贞刚才那番话,徐行心中便隐有所悟,只是忍住笑,摆摆手:

“咱们这个宗门,连个架子都没搭起来,正是缺人的时候,只要有才有德,徐某自是来者不拒。”

许仙正要解释,徐行就又道:

“既然是汉文的助手,我就不过问了,带来吧,咱们一起走。”

许仙如蒙大赦,转头就往院落外跑去,柳毅等人看着他那充满喜悦的背影,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颇知礼数,极其矜持的聂小倩,也不禁捂嘴轻笑,只觉得这一幕格外有意思。

不过,当许仙把他那位助手带回来时,纵然是早有准备的徐行,也愣了一愣。

跟在许仙身后的,赫然是一个眉眼飞扬、身披黑衣,充满活力的小姑娘。

其人瞧着约莫十五六岁,头发束成马尾,着箭袖武袍,双手缠护臂,负剑挎刀,右手还带着一枚水波纹手镯,英气勃勃。

她一走进来,便面朝徐行等人,拱手抱拳,脆生生地喊道:

“小女子锦烟霞,见过诸位。”

虽然锦烟霞身上,多有遮掩,但徐行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这赫然就是白素贞的一尊化身。

只是一想到那个行如杨柳扶风,神态端庄的菩提尊白娘娘,竟然化身成这么一个活泼小姑娘,徐行还是有些忍俊不禁,心中暗叹。

——你们两个,倒还真挺会玩啊……

介绍时,锦烟霞还特地望向徐行,眨了眨眼,神情与菩提尊方才如出一辙,目光中多了调皮的狡黠,落落大方道:

“这位应当就是徐宗主了,看着竟然如此年轻,实是年少有为,烟霞斗胆,称你一声大哥,如何?”

听到这里,徐行的面色也不禁古怪起来。

——您都修行了多少年了,叫我大哥?

他这片刻迟疑,被锦烟霞准确捕捉到,小姑娘歪了歪头,目光立时变得险恶起来,脸上笑容却越发甜美。

徐行忽然想到,这位曾经也是在青城山下修行成道,又想起在北宋世界,蜀中唐门那群女人的故事,也不觉得奇怪了,便笑道:

“既然姑娘愿意,我也大可厚颜一把。”

话是如此说,徐行的目光也变得感慨。

想当年,有人可是追着要当他姐姐,谁能想到,现在竟然有人还要逼着他,要让他当大哥,世事无常,实在是世事无常。

——就是不知道,那位如今又是如何了?

徐行忽然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好像变得更加善感了,莫非是因为练多了情绪神通,又见多了男女情爱的缘故,容易共情?

许仙并没有读出来,锦烟霞和徐行的交流,只是乐呵呵地道:

“我就说了,徐宗主乃是宽厚之人。”

锦烟霞听到这话,想起徐行那具坐镇阴山、驾驭群龙的白骨法身,目光中就多了分无奈。

——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罪,才要连着几世,都摊上这么一个傻男人,唉。

徐行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将夸赞照单全收,朝许仙竖起一根大拇指,深沉道:

“好小子,有眼光。”

等徐行领着一众预备弟子离开后,法海才转过头,望向白素贞,微微一笑:

“菩提尊,现在可以把金山寺遭赤劫魔君袭击,勉力才将之击退的消息,传给青城剑宗,以及东南那边了。”

法海的笑容虽是阳光灿烂,白素贞却看得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气,不禁佩服道:

“摩诃尊,怪不得你才是主持。”

法海摇头,长叹一声,摊开双手,无奈道:

“世道如此,逼不得已啊……”

白素贞耳朵旁边,又再次响起那种咕噜噜的坏水翻滚声,只觉得有这人的在,妖族斗不过人族,果然是再正常不过。

——

青城山中,一处幽静溪涧。

李修儒正在溪水旁,闭目凝神,潜心炼剑,忽然间,一阵风声扑面袭来,将其发丝吹得絮乱纷飞,向后剧烈漂浮。

一抹浓重阴影,从溪水对面投射过来,将李修儒的小小身子尽数吞没。

那是一头形似熊罴的奇兽,半黑半白,双目又大又圆,脸颊敦厚,身躯圆圆乎乎,远远看去,显得极为可爱。

只是,它却始终把眼睛上挑,从不正眼看人,给人一种狂傲不羁、蔑视群伦之感。

奇兽人立而起,双手负后,俯瞰李修儒,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训斥道:

“教了你多少遍,哪怕是在这里,也要时刻心怀戒备之心。你这娃儿,当真以为青城山中,就是绝对安全吗?”

李修儒啊了一声,抬起头,望向这头奇兽,疑惑不解道:

“可是,现在不是有前辈你在吗?”

奇兽本是心中憋闷,想要趁此机会,教训一番李修儒,听到这话,心中的气却忽地散了一大半,只哼哼几声,傲然道:

“那是自然,无论是谁,想要动你,都得先问过本郎君。”

这头奇兽正是青城山护法神君,天生异种、世间仅此一头的黑白熊。

它乃是洪荒异种,无有同类可言,对妖族自然也没有丝毫归属,反倒是热衷于人族的诗书礼乐,曾多次隐瞒身份,进入私塾读书。

这奇兽书读得多了,见惯了书上的不平事,心中便常有一股郁气,积在胸口,难以纾解,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南宫恨。

又因其本体为“黑白熊”,便自号“黑白郎君”,旁人不知其妙,只以为其人性烈如火,刚毅正直,黑白分明。

除了读书外,南宫恨第二个爱好,便是好斗,他当年在十万大山中,可谓是纵横一时,几乎和其中全部妖王都交过手。

也因此,大鹏王才能纠结起众多人手,夺了这黑白熊的阴阳二气,化为己用。

但他们也没想到,这“读书熊”一向虽是以阴阳二气逞凶,体魄修持竟也极其出众,更练得一手纯粹倚靠肉身之力的拳法,名唤“怒马凌关”。

凭着这一手怒马凌关,南宫恨竟然趁着大鹏王分心镇压黑白二气的时机,硬生生打出了包围圈,被青城剑宗高人所救。

自那一战后,他便成了青城剑宗的护法神君,性情也更为极端,一个“恨”字越发名副其实。

因矢志报仇,南宫恨在山中也是独来独往,一心想要练回阴阳二气,除了有救命之恩的回雁峰主燕赤霞外,便只同李修儒一人亲善。

南宫恨说完后,那张永远狂傲的面容上,竟罕见地泛起些慎重。

“如今这青城山中,气氛不大对,似有大事将要发生,虽有本座在,你也该小心些,免遭奸人暗算。”

说到这里,它又看了看李修儒单薄的体格,摇了摇毛绒绒的熊头,不屑嗤笑道:

“你们这些剑修,砍人虽然快准狠,却吃不住打,那几个大真人的体魄,也就比纸糊的好不了多少,你这种娃儿,更是不用多说。”

南宫恨嘲笑剑修的体魄时,还颇有些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派头,旋即又道:

“你带来那个钱塘君,倒是个高手,算难得的助力,最难得是智谋也不差。”

饶是为熊狂傲、不可一世的南宫恨,提起钱塘君,语气中也多了些正式。

钱塘君代表海境龙宫,带着众人前来青城剑宗拜山的第一天,南宫恨便跳了出来,当众挑战这位享誉天下的龙宫二爷。

自从被夺走阴阳二气后,南宫恨虽是没有放弃这条道途,但也在上古神魔大道上走出去很远,见到钱塘君这位堪称此道绝顶的人物,自是不会放过。

至于什么礼数、规矩,他以前读书那些年,就早将之看得透了,如今自然不会再管一星半点。

钱塘君性子本就同南宫恨近似,也素闻这位护法神君的名头,自然不会拒绝。

因此,他还没登上青城山,就和南宫恨在山中打了一架。

这一熊一龙,虽然都是上古之道的大成就者,打得却极其返璞归真,只是你一拳我一爪的硬悍,却也打得山摇地动、蛮横至极。

若非当日有几位大真人坐镇,只怕三十六峰都要被这两位拆得几座,饶是如此,战场仍是一片狼藉、残破不堪。

一战之后,钱塘君便被接到了回雁峰,他既不去拜见宗主赤城剑仙,也不打道回府,而是就这么住了下来,安心养伤。

南宫恨却自知,若是光论体魄修持、肉身神通,如今他比钱塘君还差了一个档次,唯有重新练回阴阳二气,才能同这老龙同台竞技,分出胜负。

因此,他也不去养伤,干脆深入青城后山,自顾自地研究起来,直到今天,才突然出现于李修儒身前。

李修儒听到此处,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前辈那场约架,竟然是别有用心?”

南宫恨眯起一对熊眼,嗤笑道:

“无非是顺势而为罢了,既然打得痛快了,我也不介意再给其他人找点不痛快。”

其实,钱塘君此来,本也是合情合理,但是当赤劫魔君之事传来后,青城剑宗上下,看待他们的目光,就不免有些异样。

因为在传闻中,钱塘君与那位魔君也有过接触,甚至是合作。

即便这老龙还没有被炼化成眷属,也难保身上没有些什么魔种、魔念、魔识之类的污染物。

而和南宫恨这一架,却正好给了钱塘君留在此处的借口。

魔门之事毕竟还未得证实,饶是青城剑宗,也必须顾忌海境的看法,不能贸然驱逐钱塘君。

更何况,钱塘君本就是被青城剑宗之……熊打伤,于情于理,青城剑宗都不能拒绝他在此养伤。

不过,这些天来,也有一众有心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大肆鼓吹赤劫魔君那源自他化自在法的神通。

这一批弟子、长老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宗主出面,以无上剑道,验证钱塘君究竟是否已遭魔染。

只不过,那位剑仙祖师另有要事,难以出关,才导致了如今这般尴尬的局面。

李修儒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面对如此纷乱的局势,只能深深一叹:

“但愿徐先生能够早点到来。”

李修儒虽然和徐行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却也深切认识到这位徐先生的神奇之处,更对他有了一种没由来的自信。

好似只要这位出现,无论有多么大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南宫恨虽是不曾见过徐行,对青城剑宗倒是极为熟悉,对此也有不同意见,摇头道:

“你们那位徐先生,就算非是魔门中人,却也修行了魔门**,若是来了,只怕更要说不清了。”

南宫恨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我对这人,倒是好奇得很啊。”

南宫恨早在同钱塘君交手时,就从他口中,听到过徐行这个名字,知道这人不仅学贯道、佛、魔,肉身体魄淬炼得极其强悍,更极其精通战斗。

以南宫恨的性子,听说有这样的人,自是很难抑制住胸中战意。

一人一熊正交流间,忽地有一条纤细剑光划破天穹,刺破重重密林,落到李修儒手中,那是一柄小巧玉剑。

李修儒一看,面色便不禁一变:

“遭了,徐先生在金山寺,被当成魔头了,前辈这可怎么办?!”

南宫恨听到“被当成魔头”这五个字,不禁心头一滞,默然片刻,只是道:

“拿来让我看看。”

一个修炼魔门功法、还学贯三脉的人,被当成魔头,也不算冤枉吧……

南宫恨心中虽是已有准备,接过传讯飞剑,还是不禁一惊:

“亢龙宫石敢当、金山寺三尊联手,都没把这人拿下?!”

南宫恨虽然也知道,徐行极其擅长虚空神通,但是这种战绩,也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不过,当他仔细思索一会儿,便发现了其中存在的微妙不谐之处。

按李修儒他们所说,这位“赤劫魔君”本就身负佛门神通,又精擅虚空神通,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至于闹到这种程度吧?

并且,看这情报的意思,好像他还不是被发现后反击,而是主动出手,袭击金山寺?

意识到这一点,南宫恨眸中异彩连连,浮现出一个猜测——难不成,此人当真已经说服了法海,和这大和尚一起联手做局?!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南宫恨以前隐瞒身份,在中原读书时,还曾有过“中原首智”、“斯文客”的称号,足见此熊智谋如何。

想到这里,南宫恨忽然道:

“娃儿,走,现在就到回雁峰。这件事一出,我想该动手的,也难以按捺了。”

钱塘君等人,本就因赤劫魔君之事而备受怀疑,如今这魔君又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人若是不趁势而动,也算是蠢得惊人了。

李修儒也想到这一层,小脸紧绷,重重点下头,南宫恨便一把抓住他的身子,朝着回雁峰方向飞去。

果然如南宫恨所料,两人刚飞出去不过一会儿,就见条条剑光,划破长空,齐齐朝回雁峰纵去。

如果从高空往下看去,便可以看见,足足有三四十道灿然剑光,从青城山三十六峰、八大洞、七十二小洞升腾而起,朝着回雁峰聚集而来。

这每一条剑光,都是一位至少凝聚本命剑胎的剑修,其中还有足足十位真人境界的峰主,剑气沛然、剑意凌绝,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青城剑宗虽是号称三十六峰,也唯有真人剑修才有资格占据一峰,但历经数次大战后,宗内真人剑修亦是折损颇多,如今三十六峰中,也唯有二十四峰有主。

可现如今,这一次就足足来了近半数。

但饶是这些剑光都加起来,论气势、论存在感,都难以同居中那一条灿白长虹相提并论。

这道剑气长虹,煌煌赫赫,昭昭若日月之明,正气凛然、灼然辉煌,任何人一见,都会由衷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任何剑宗弟子,乃至天下九成九的修士,只是见到这样的剑光,就知道这是谁的剑,更知道这是什么剑。

正是裴征圣赖以成名的“宗经”剑。

裴征圣身为宗主弟子,又深谙传道授业之法,在青城剑宗内部,一向德高望重,号召力自是无与伦比。

也只有他,能够在宗主闭关之时,令如此多剑修一齐出动。

远处也有两名真人峰主,远远看见南宫恨的遁光,朝此处赶来,大喝道:

“还请神君暂且退避!”

远远望见两条凛然剑光,南宫恨不退不让,只顾向前冲去,眼眸中更是迸射出灼热神光,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刺激、刺激!”

而在回雁峰上,一位身材魁梧、披一袭蓑衣的虬髯大汉,正昂首而立,仰视身与剑和,宛如一轮白日的裴征圣,扬声道:

“裴师叔,你这是做什么?!”

这人正是回雁峰峰主,赤城剑仙李云显的亲传大弟子,燕赤霞。

这位回雁峰主当年为了彻底平定酆都之祸,潜心研究佛道破魔除邪之法,反倒令剑胎不再纯粹,道基有损,便在回雁峰潜修至今。

其实,有很多后辈弟子,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此人真容。

燕赤霞也没想到,这位自从钱塘君进入青城山以来,就始终不曾发表态度,深居简出的云崖峰主,一出手,便排布出了如此阵容。

铺天盖地的剑光,已将整座回雁峰给笼罩,其中森然气机从天而降,只要回雁峰中人稍有异动,便会引来雷霆一击。

如此态度,更说明裴征圣的坚决。

很显然,他这一次,正要毕其功于一役,直接将钱塘君拿下。

裴征圣手中拂尘一扬,沉声道:

“燕师侄,那赤劫魔君已打上金山寺,且全身而退。为保剑宗、为了天下正道,这钱塘君我今日必须带走。

师兄既然不现身,那这件事便由我来做,今后龙宫若是问起来,干系亦由我一人承担!”

听到这番话,裴征圣一方的众剑修们,目光便越发坚毅。

此前他们之所以不对钱塘君动手,一是顾忌龙宫看法,二则是因为事态还不够紧急,可以慢慢等到掌教出关,再来验证。

可现如今,赤劫魔君竟然已经打上了金山寺,指不定便是再次爆发全面冲突的信号,这种时候,他们当然不能留钱塘君在山中。

并且,裴征圣已经主动出言,要承担一切干系,剑修们自无任何后顾之忧。

钱塘君闻言,昂首睥睨众剑修,只是冷嗤一声:

“废言。”

裴征圣却是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燕赤霞,语气渐冷渐肃,再次重复道:

“师侄,让开。”

燕赤霞看着那个无比明亮、无比灼热的身影,似是有些受不了那样强烈的光芒,眯起眼,轻轻一叹。

“师叔,师父在做什么,你应当心知肚明,又怎会说是‘不现身’而非‘不能现身’?!

如今的你,怎会变得如此……道貌岸然?!”

其实,在李修儒回峰,向他禀报余青鳞之事,燕赤霞仍是有些不敢置信,可如今这局势,却已由不得他不信。

裴征圣闻言,只是闭起眼,仰面向天,缓缓摇头,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惋惜神色,语气中更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

“师侄,昔日之伤,已令你道基有损,如今只怕已被魔头所趁,师叔这就帮你拔除魔念,斩灭心中魔识。”

听到这番话,众多剑修眼中都流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站在他们的立场,实在是不懂,燕赤霞为何要包庇这样一头同魔门有染的龙种。

更何况,裴峰主不是说了,不过是先行镇压起来,又何必闹到如今这种地步?

难不成,你燕赤霞当真已遭了魔染?!

回雁峰上,敖峥嵘、敖清绮的脸色都不由得沉凝起来,心弦更是紧绷到将要断裂。

——毕竟如今同他们敌对的非是旁人,而是大半个青城剑宗!

青城剑修的善战之名,天下皆知。

饶是他们对钱塘君再有自信,再加一个燕赤霞,只怕也难以闯出如此阵势。

在两人身后,还有一名头戴儒巾,做书生打扮的青年人,他虽是面色如常,心中却做着极其激烈的斗争。

——若真打起来,我是否要暴露身份?!

宁采臣很清楚,若是他当真全力出手,那回雁峰一脉便彻底洗不清冤屈了。

但若是不全力出手一搏,无疑是把希望寄托于可能出现的其余几位师叔祖、乃至师祖本人身上。

将生死交予旁人,并非是宁采臣的性情。

就在这时,他耳畔忽然响起来熟悉的声音,那正是燕赤霞的传音,内容很简单:

“我断后,带修儒走。”

听到这个声音后,宁采臣心中的矛盾冲突,立时消弭于无形,一颗剑心重归澄澈。

他点了下头,已有决断。

无论如何,不惜代价,都要护小师弟离开。

就在这时,一声大笑从远空深处响起。

“颠倒众生,梦想痴望,人不成人,魔不成魔,有趣,实在是有趣!”

言语落定,只见回雁峰顶端,虚空忽地泛起褶皱,好似水波涟漪,层层荡开,其间一切景物皆是模糊不清。

——虚空神通?

裴征圣眉头一皱,冷声道:

“邪魔外道,也敢卖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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