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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庭汉裔 第七十九章 拓跋西征(4k)

作者:陈瑞聪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11 00:31:47 来源:平板电子书

起初,拓跋鲜卑西征朔方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

因为对于晋朝来说,朔方之地是个鸡肋之地。

当年两汉之所以占据朔方,是因为匈奴帝国过于强大,占据了自西域、陇右、河套到辽东之间的广阔地域,严重威胁到了汉朝的边疆。汉武帝先夺取朔方,以黄土高原为出发点,先后从东、西、北三个方向进攻,成功肢解了匈奴帝国,从此彻底占据了战略上的主导权。

但仔细地审视朔方之地,这片黄土高原土地贫瘠,降水稀少,能种麦子的良田极少。大部分地方,只能种些豆、粟、高粱等耐旱作物,杂粮占了大多数。而且地形又是千沟万壑,极为复杂,不仅交通不便,而且还极容易发生滑坡、塌陷等事故,加上时不时北面的大漠还会吹来沙尘暴,实在叫农人难以居住。

故而在匈奴被击垮后,失去了战略需求。东汉开始有意识地放弃掌控朔方之地,反而不断地往其中内迁胡人。到了曹魏立国时,鲜卑也各自分裂,朝廷便干脆彻底放弃了黄河以西、六盘山以北的广大朔方区域,令其成为了一片无人管控的荒凉之地。

这种现状维持至今已经有一百年了,朔方之地至今没有崛起出一个能够威胁到关中的政权。郝度元此前能够造成一定的困扰,但始终不能壮大,到他向朝廷投诚时,似乎这种太平日子仍然将持续下去。

因此,当刘羡把拓跋猗卢西征的讯息投送至征西军司时,孙秀对这个消息并不十分在意。朔方那个苦穷之地,想要征服,谈何容易!更别说里面有多少桀骜难驯的杂胡,绕圈子都能把人绕得晕头转向。

在他看来,这是拓跋鲜卑的失策,说不定会在朔方空耗国力,惨败而回。因此他没有进行任何干涉,反而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也不能说孙秀没有任何反应,他同意了拓跋猗卢在夏阳展开互市的要求,并且派遣使者,与拓跋鲜卑重申了两国国界,并在黄龙山(梁山)、子午岭等地立下界石,规定界石以北归属拓跋鲜卑,界石以南归属晋国。

拓跋猗卢同意了这次边界划分,并向孙秀献出牛羊各五千头作为谢礼。孙秀便以此作为自己的功绩,将此事上报给了洛阳朝廷,从此以后,就不再关注朔方之地的战事了。

但恰恰在元康五年冬月到元康六年四月的这个时间,拓跋鲜卑在朔方取得了空前辉煌的胜利。

刘羡面见拓跋猗卢的时候,他已在永坪川取得了一场大胜。大量隶属于刘训兜的铁弗人被迫离开家乡,逃难到朔方与并州之间的一个狭小地带——圜水河谷。在这里有汉代的两座双子城遗址,圜阳与圜阴,铁弗人打算以此为据点,做最后的抵抗。

但拓跋猗卢趁他们逃难未定,仅仅休整五日,就率众狂奔五百里,突然出现在圜阳城前,铁弗人尚未来得及进城,城外的鲜卑人就已经驱赶着他们形成一波无法逆转的浪潮,如水漫金山般将两座城池所淹没,十余万铁弗人束手就擒,上万匹牛羊为鲜卑人所俘获。铁弗首领刘训兜仅率领数百人逃入并州,直接投奔刘渊去了。

郝度元一直在关注鲜卑动向,因此连兄长起事都不及反应。此时听闻刘训兜被击败,他大为紧张,一面修复肤施城,一面打探拓跋鲜卑消息,得知对方在战后一直没有动作,似乎在圜水休养生息,这才稍松一口气。

时间来到元康六年春正月,天气寒冻,马儿饥瘦,牧草尚未复苏。按理来说,这是游牧人不会动武的日子,郝度元率众南下到黄龙山水草兴盛处觅食。结果令他未料到的是,肤施城周遭全是拓跋猗卢安排的斥候,冬天鲜卑人虽在圜水按兵不动,可也时刻在查探郝度元的消息。

就在郝度元离开肤施的第四天,拓跋猗卢点兵出征,他行兵当真如疾风烈火,七万骑兵策马高原,先后跨过奢延川、吐延川、永坪川、清平川、文安川、延水,直逼肤施城下。七百里的路程,他们六日竟就赶到了。周围铁弗人的斥候看到大军,想要通报消息,竟然都跑不过鲜卑人的快马。

等到郝度元得知大本营肤施被围的消息,已经是在三日之后,他大惊失色,连忙带主力试图回援。而拓跋猗卢对此早有预料,他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在包围之后,将大部分兵力置于南川,以逸待劳地等待郝度元部。

双方遭遇在湫沿山,郝度元以两万人仓皇结阵,而拓跋鲜卑不暇饮食,即以万骑交替冲阵。此时西北风烈,寒风扑打到脸上如刀割一般,鲜卑人顺风放箭,万箭如蝗飞入铁弗阵中。

鲜卑人又分骑兵包抄侧翼,铁弗人不甘示弱也张翼抵抗,两军交错,如长龙纠缠,杀声震天动地。但鲜卑人到底占尽上风,不过一个时辰,铁弗两翼都被击溃了,战场遂变成一场屠杀。郝度元仓皇率众南逃,但大部分部众如薛干休、叱干铭等人为鲜卑人砍杀,小部分部属如沮渠遮、多兰刹等人逃出升天。辛苦十数年整合的部众,可谓是一朝丧尽。

郝度元仅带着千余人南逃后,拓跋猗卢再调转头来攻打肤施。留守肤施的铁弗余众拥护郝度元之子郝瑰竭力抵抗,但寡不敌众,肤施城也在三月陷落。

经此一战,朔方已然易主,拓跋猗卢率军抵达美稷,在这座昔日的南匈奴单于庭中置酒高歌。自黄龙山以北,向西到黄河,向北至为青草所覆盖的阴山山脉,各部落纷纷向拓跋猗卢奉献贡物,承认拓跋鲜卑是当之无愧的漠南霸主。

惨败之下的郝度元等铁弗人,只能局促在拓跋鲜卑与晋朝之间,狭小逼仄的黄龙山山脉(梁山别称)中苟且偷生。在世人看来,这个内外交困的失败者很快就会如同他的兄长一样,迅速迈向死亡的怀抱。

而这段时间,刘羡一直在和鲜卑人打交道,他在夏阳开放了互市,能够第一时间从鲜卑人口中打听消息。得知拓跋猗卢大获全胜的消息后,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很可能对使整个关西的边防产生巨大的压力。他当即写了两封奏疏,一封上报征西军司,一封上报给东宫。

信中所写的内容大同小异:

据查已知,拓跋鲜卑已先后攻灭刘训兜、郝度元两铁弗大国,杂胡闻而丧胆,诸部晓而惊心,致使昔日征战不止的千里朔方,如今已尽归拓跋鲜卑所有。半年之间,拓跋鲜卑拓地千里,需得数年在朔方稳固统治,当遵守两国和约,无暇南顾。

但朔方无主已有百年,杂胡繁衍,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放荡随意,任尔东西,难受鲜卑约束。依在下所见,假以时日,必有千万胡人南逃国境。这些胡人既不受鲜卑约束,自也难受朝廷约束,散居西疆,稍有用心人调拨,和本地胡人相互串联,便会如干柴聚火,顺风而涨,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国家应早做对策,将这些人严加看管,或远迁并州,或遣还鲜卑,并增加边防兵士,恩威并施。不然,或将重现武帝时期的凉州乱事。

孙秀再次收到刘羡的报奏时,刚结束了靖室中为赵王司马伦的祷罪。辛冉带着信进入了靖室,看见赵王长史身上还穿着道士服,萎靡不振地斜躺在石床上,闭着眼张开嘴,让身边的侍女将葡萄一颗颗塞入他嘴里。

祷罪斋戒要求人两天不能用膳,所以孙秀此时极为疲惫,辛冉很识趣地没有把信递给孙秀,而是站在一旁,把信展开了读给他听。

念完后,辛冉等了一会儿,见孙秀没有反应,就追问道:“长史,对于这件事,您的意见是……”

孙秀仍然闭着眼,把口中的葡萄都咽下去,挥手招来了一杯水,簌簌口,吐去了口中的涩味,而后道:

“德余啊,你我是多年好友,不要讲得这么客气。”

“哦,念贤,你有什么想法?”

孙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我再想想,你先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辛冉斟酌了一下,说道:“虽然这个刘怀冲和我们一直过不去,但是他在军事上还是有见地的,我也不懂兵法,至少看起来,他说得不无道理,小心总没有大错。”

“哎呀,德余,我又不是傻子,刘怀冲擅长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我刚刚说的,是指政治方面……你知道,刘怀冲这个人做事,一向不太顾及政治影响。”

孙秀睁开眼睛,在侍女的搀扶下坐起身子,对辛冉抱怨道:“解系虽然没把我推翻,但现在也盯死了我,拼命要和我争权,尤其是军权。我此前打了败仗,这方面还真不占道理。你说,我要是去做这件事,解系会不会趁机做个局,干脆逼反了那些胡人?”

“这……”辛冉被问住了,他还真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同时也有些怀疑,“解刺史会做到这个地步?”

“政治就是这样你死我活的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绝。”孙秀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解系既然和我翻了脸,就必然要不顾一切地扳倒我,不如此是没办法收场的。我不能做这种侥幸,认为解系会放我一马。”

“那你打算怎么办?放给解系去做?”

孙秀咳嗽一声,立马拒绝道:“哈?放手给他去做,不就相当于我认输放权了?这肯定没得商量。这事肯定得我去做,只不过要想点绕过他的,无可指责的法子,最好以后还能报功。”

辛冉有点难以想象,什么样的法子能无法指责呢?

孙秀伸出手指,一个一个解答道:“当然是一个成了成效立见,输了无伤大雅,不用征西军司出力,解系他插不了手,同时又能显出我们想了办法的办法。”

他很快公布了答案,说:“派个熟悉情况的胡人去招抚,以胡制胡吧。”

“以胡制胡?”

“郝度元不是还活着吗?他既然真当过首领,又输了这样大的败仗。只要是有野心的人,都咽不下这口气,肯定不想就这样惨淡结束。这些羌胡进了关中是祸患,可若是继续留在朔方,倒不失为牵制鲜卑人的一把刀。”

“到那时候,若是他们真能再把鲜卑人赶回去,我们就是立了一件大功。若是他们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些支援的钱粮罢了,又没有损兵折将,解系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这么说来,倒确实是一个解决的法子,辛冉看着孙秀懒散的模样,心中还是由衷佩服的,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位朋友还是极有才能的,只要想干,就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

孙秀此时也很感慨,他对辛冉道:“话说回来,刘怀冲确实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如果他和我们是同路人,倒确实也愉快。”

辛冉闻言有些吃惊,因为他没有从中听出孙秀对刘羡的厌恶,双方斗了这么长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恨对方入骨的仇敌,不料孙秀竟毫不在意。

孙秀见辛冉露出吃惊的神情,嘻嘻笑道:“哈,德余啊,我可是天师道祭酒,哪有什么不可放下的仇恨?我的志向可从来不是打赢一个人。我的志向可鉴天地,我的心愿是九州万方啊!”

“任何人都可以是我们向上爬的踏脚石,真正的绊脚石是你我心中的偏见,放下偏见,才能看见更大的风景。”

“像刘怀冲这样的人,我此前不过是在考验他,他是一把锋利的剑,以前或许刺伤了我,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刺不死我,明天用得着他,那我就可以恍若无事地站起来,继续和他交朋友。”

“这是为上位者不可或缺的谋略,你是我的朋友,也要好好学……”

谁也不会想到,在关中以苛政贪污闻名的孙秀,口中竟然会讲出这样积极光明的大道理。不过正是这样乐天派的作态,才能让孙秀从一介寒门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不过话题一下扯得太远了,辛冉再次讨论回孙秀以胡制胡的策略,他问道:“念贤,依你之见,这个招抚的人选应该是谁?”

这个问题显然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余地,在长安中的胡人中,既知晓朔方情形,又有一定才能,且和孙秀关系过得去的人选,好像只有一个。

孙秀果然也选择了他,他说:“把齐万年叫过来吧,问问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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