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工业 第六百四十六章 配套厂和主机厂，哪个是老大？

这个年，太平洋集团过得很开心，而且，秦总很大度地给放了一个星期的年假，让集团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和亲戚团聚。

但是，也有人在紧张忙碌之中，比如，112厂。

其实，很多小零件他们都已经仿制出来了，主要就是机身结构梁等部件没法制造，现在，随着太平洋集团旗下的津城工厂给他们制造了这些大型结构件，他们进入了快速的组装过程。

飞机的结构件，也都是铆钉铆上去的，车间里，铆钉枪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段时间的连续奋战之后，终于，飞机的外形已经初见雏形了。

机身宽大，比他们的歼八还要大一圈！机身还很漂亮，这翼身融合起来，比以前的飞机好看多了！

李铭站在一旁，看着机身的框架，目光中神采奕奕。

框架安装到位，接着就是装内部的设备，等到设备装完了，就可以铆接外面的蒙皮，就能拖出去试飞了！

一年的时间内，必须要让它飞上天！

“李工，有些事，咱们还得商量商量。”唐厂长走到了李铭的跟前，开口说道：“接下来就是内部设备了，咱们已经给配套工厂分配了设备和研发经费，但是，很多配套厂钱已经花完了，设备还是没研制出来，要求咱们继续给他们拨款。”

“什么？”李铭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我们已经把上级拨过来的钱都分发下去了，他们还要钱？”

“是啊，这可是三代机的设备。相比他们之前生产的设备，技术提升了一大截，他们仿制的难度很大，所以……”

“不行，不能再这么搞了，否则这就是个无底洞！”李铭摇头：“还是宋老当年有魄力！”

十号工程立项之后，宋老就坚持要求总师责任制，钱都在总师手里，配套厂商研发出来合格的产品，才会给研发经费，想要不停地拿？没门！

按说，他们手头这架飞机的仿制，也该如此，但是……他们不好意思。

这几年来，北方所和112厂没啥新产品，旗下的工厂也都过得不如意，所以，这次有了项目，研发经费就给拨下去了，现在呢？他们也和之前的作风一样，不够了就再要，反正是上级出钱！

“明天是大年初三，把他们叫过来，咱们开会。”李铭说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否则……年底首飞的承诺，又会泡汤的！”

现在的李铭，还不是发愁钱的问题，这个可以找关系再拿，但是，下面这帮人的研发速度太慢了，会拖延他们的进程的！

已经拖了一年了，难道还要再拖一年？

现在的年假，还是三天，大年初三就要上班，迎着风雪，一群人来到了112厂的会议室，这里比北方所的面积大。

“李工，你看上去是越来越年轻啊！”

“老顾呢？听说退休了吧？有没有回首都那边养老？”大家伙都是熟人，进来之后，就开始相互打招呼。

李铭看着下面这些人，心头的石头沉甸甸的。

“各位都到齐了，我们开会。”李铭说道：“目前，我们的样机结构框架已经组装起来了，接下来主要是安装各种设备，今天这个会议，就是机载设备协调会。”

大家伙都是配套厂商，当然知道李铭叫大家伙来的目的，李铭的话刚刚结束，众人就议论起来了。

“李工，你放心，只要给咱们再拨两百万的研发经费，咱们保证把磁带记录机搞出来！”

“这个机载惯性导航有些难，咱们至少还需要一千万的研发经费，上次就拨了五百万，够干啥了？还不够咱们塞牙缝呢！”

“没错！这几年来，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多亏了这个项目，咱们今年过年，才给职工们发了点年货，要不然，没法交代啊！”

啪！

李铭拍了桌子：“都不要说了！”

看着李铭黑下来的脸，众人都有些诧异，你干啥？

“就你们这种态度，咱们的歼十四，哪里能造得出来！”李铭说道：“所里的研发经费已经用光了，不可能再给你们拨款了！”

“没钱怎么干活？”

“对啊，咱们可是帮你们北方所搞项目，你们要是这态度，咱们就不帮了！”

“等等！李工，你该不会学老宋那个龟儿子吧？他那样搞，是断子绝孙的！”

这句话出口，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宋老搞总师制度，得罪了一大批人，在系统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骂宋老断子绝孙，甚至有人还敢当面骂他！

难道，北方所也要这么改？

“不改变，只有死！”李铭看向在场的人：“军队又不是只有我们一款歼十四可以选择，海空军已经有了歼十一！当年研发歼十一，国家总共的投资都不到一亿！而现在，为了支持我们搞歼十四，国家已经拨款五亿！你们还想找国家要钱？我都没这个脸！”

真是不能再要了！李铭昨天给首都这边打电话，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上级已经说了，钱不可能再拨了，一分钱都不会拨，如果我们不能在年底让歼十四首飞，那这个项目就终止，国家也好及时止损！”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

“这个……要不，咱们去首都，找找首都那边的领导？不少航空工业系统的领导，都是从咱们这里出去的，他们多少得给点面子啊！”

“就是，哪怕把十号工程项目停下来，也得优先满足咱们，咱们可是航空工业的老大哥！”

李铭无语了：“你们谁想去挨骂，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现在，钱没有，活儿还得干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咱们把样品组装起来，再给你们送回来，先把样品装上飞机，先飞上天再说！”

“没错，等飞上天，上级领导满意，再拨个五亿下来，咱们就能继续搞研发了！”

“这……有些问题啊，咱们已经把惯导系统拆散了，不可能再装上去了。”

“那就不要了，用配重代替，反正以前的飞机没惯导，不是照样飞吗？”

既然没钱，那接下来，就是得弄虚作假啊。

看着下面人的谈话，李铭彻底无奈了。

北方所为何会没落？都是这些不思进取的家伙搞出来的！还用旧零件代替？你以为海空军的领导是瞎子吗？

既然这些人不争气，那也只能换一个办法了！

李铭是立了军令状的，年底不能首飞，或者是用旧的零件首飞，那他就别想继续领导北方所了！这个时候，他也得当黑脸了！

“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家伙！”唐厂长在一旁暴怒了。

“咱们当初眼看着结构件不能造，向太平洋集团求助，人家一分钱都不要，先造成品，造出来的成品，满足了咱们的需求，完全合格，这才收了咱们的钱，这也是目前国内航空工业的研发流程！”

“你们呢？咱们考虑到你们这些企业的日子也都过得不好，按照你们的要求，把钱提前给了你们，然后，你们就是这么的不思进取！钱花光了，东西造不出来，还继续要钱，你们哪里来的厚脸皮？你们这些厂子，不倒闭就没天理了！”

“老唐，你啥意思？咱们不思进取，你们112厂就好到哪里去了？”

“没错，你们拿到了钱，是不是先买了两辆虎头奔？”

大家伙听到唐厂长的指责，也都纷纷不甘，开始指责起来。

“那是为了感激秦总给我们的帮助！”

“哼，怎么说都是你有理，那其中一辆虎头奔，怎么被你儿子开着，在市区里到处炫耀？”

唐厂长脸色一变：“有这种事？”

“装，你倒是装啊！那辆虎头奔，经常会开去温泉度假村，你能不知道？”

“妈的，看老子回去，打断他的腿！”唐厂长站了起来，大踏步地向外面走。

唐厂长这一走，李铭也就说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家里是否有什么事情，被这些人看在眼里，所以……

李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今天的会议，就先开到这里！”

“李工，你还是得去首都那边，多给咱们催点钱，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啊，咱们也不是不知好歹，只要再给咱们一笔拨款，咱们保证能把样品仿制出来！”

听着身后的话，李铭脚步没有停顿，快步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李铭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到了首都，在航空部门的外面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李工，你不在单位赶紧搞你们的项目，来这里干嘛？”中午时候，一辆车开了出来，车上的人探出头来，向李铭问道。

李铭一脸尴尬：“林领导，咱们……”

“赶紧回去吧！”

“咱们有事……”

“要钱肯定没有，你们来这里没用，还不如去飞机楼找人，或者去太平洋集团，找秦总给你们出个主意。”

现在，国内工业的龙头企业就是太平洋集团，遇到困难找秦总啊！

李铭一番思考，去空军那边也没用，空军肯定也不会给钱的，也只能找秦总去了！

于是，李铭来到了太平洋集团高科技研发基地，等了足足一个上午，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才终于等到了秦锋。

“李工，非常抱歉有些事耽误了。”秦锋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饿吗？咱们要不要去吃点饭？”

“不用了，秦总，您工作忙，我就赶紧说。”李铭开口。

邓小龙有些好笑，什么工作忙，秦锋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才慢悠悠地过来的，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误。

“嗯，说吧，能帮忙的，咱们一定帮。”

“秦总，是这样的，咱们的仿制样品的时候，需要有很多子系统，交给了咱们航空系统内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研发所，也都拨了款下去，没想到……”

听到李铭的话，秦锋觉得有些好笑，宋老都把路子给走出来了，你们居然还想要按照老一套来，钱拿了，活没干好，甚至很可能就没干，就等着接下来的拨款呢。

现在，钱花完了，不知道咋办了？

不过，他还是装出认真听的样子来，耐心地等着李铭把话说完。

“秦总，我们已经花了很多钱，上级不可能再给我们拨款了，现在，这子系统的研发又……”

“嗯，办法有两个。”秦锋开口。

“请讲。”

“第一，可以把样机上的零件安装到你们的仿制品上，先飞起来再说。”

“不，秦总，我们不能这么干！歼十四是我们的重点项目，我们不可能糊弄军队，糊弄国家，这是犯罪！”

看着李铭的表现，秦锋还算是满意：“那就只有第二个方法了。”

“洗耳恭听。”

“T-10K-3的零件，不仿制也罢，咱们的歼十一早就成熟了，把歼十一上的配件，装到歼十四上啊！”

他们想要一比一复制T-10K-3，当然要把里面的零件都仿制出来，但是，其中很多零件早就过时了！

比如说航电系统，老毛子的航电，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足足有一代的差距！

目前，己方的歼十一战机，已经用的是数字化改造过的机载雷达了，整体性能已经达到了AWG-9雷达后期改款APG-71的水平了，不仅仅看得远，跟踪的目标数量多，而且在寿命和可维护性上，都有很大的提高，没必要再仿制老毛子的雷达啊！

不仅仅是雷达，整个航电设备，都可以直接用歼十一的！

就拿那个数据记录仪来说，老毛子用的还是磁带！己方呢？早就更新到了用芯片来存储信息，也就是后世手机内存用的芯片。

体积小，重量轻，还不怕震动，是最好的装备。

听到起飞能说起这些来，李铭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来，犹豫了一分钟，才终于开口：“秦总，其实我们也考虑过，但是，如果用了这些装备，那我们的飞机重心就变了……”

这些装备，主要集中在机体前半部分的，用了国产的先进装备，能节省一吨以上的重量！

那就意味着，机尾得同步节约相同的重量，否则全机重心改变，静稳定度发生了变化，那飞控怎么玩？

哪怕对于后世的北方所，在老毛子的技术指导下装配了大量的苏-27，自己修改的时候都需要小心翼翼，更不用说现在，从零开始，根本就搞不定啊！

还想要年底首飞呢，这可是硬指标！

秦锋笑了笑：“这有啥难的？在机头加配重不就行了？”

“加配重，那飞机的性能也没有提高，属于死重啊，空军会喜欢吗？”

“这只是暂时的。”秦锋说道：“目前，咱们的峨眉厂不仅仅能生产三姨夫的仿制品，而且，还在利用我们的新技术进行改造，改造之后，不仅仅推力能增加，自重还能降低，如果一台降低几百斤的重量，那飞机重心更容易重新配平。”

李铭睁大眼睛：“你们已经开始改造了？”

要知道，就在五年前，国内还没有合格的大推力涡扇发动机呢！当初仿制雄猫的时候，也是先用斯贝来凑合着用的，后来秦锋弄到了三姨夫，决定用它作为国产战机的心脏，开始了测绘仿制。

这个过程，经历了太多的艰难！到现在为止，发动机终于仿制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改进提高！

太平洋集团是有这个能力的，毕竟，他们也在搞民用发动机，把V2500的很多零件都给生产出来了，直至全部自产，搞了自己的民航发动机，这可是欧洲一流技术的！

这技术当然也能用在军用发动机上！

三姨夫也就开始了改进，比如说，前面的钛合金风扇可以换成复合材料的风扇，连同机匣一起换了，就能减重两百公斤，后面的压气机叶片也修改一下，用先进的三维气动设计，反正现在有了先进的计算机，能模拟气流运动情况了。

更加先进的粉末冶金材料打造的整体叶盘、单晶叶片、燃烧室里面，也可以进行三维数值计算和模拟，这样一番设计，让三姨夫降低两百斤的重量，提升一吨左右的推力，还是可以达到的！

“是的，仿制出来之后，就需要改造，不管是发动机，还是战机，都是这样，你们如果在仿制的时候就改造，那更是行业楷模。”

李铭点头：“好，那就按照您的建议来，我们用歼十一的零部件来装配歼十四！”

拨开云雾见太阳，这一刻，李铭的心情很好，但是，当他打算告辞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秦总，这样一来，我们那些原本的配套厂呢？”

“那些不思进取的研究所，早就该倒闭了！”秦锋说道：“你们差点被他们拖累，现在，正好甩掉他们，轻装上阵，李工，说句难听的，你们现在自己的生存问题还没有解决呢，考虑那些兄弟单位，有意义吗？”

李铭身体一震。

秦总说的没错，现在，他们北方所还没有摆脱困境呢，如果年底不能让歼十四首飞，那他们说不定也得倒了！还管那些不争气的配套厂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