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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仙侠玄幻 > 野夫提刀录 > 第二百零七章 水孕于金 沧州仙剑

左青和左岸,原本打算的是,漏一个破绽出来,然后让高见进入其中,带来一些外部压力,逼迫左家内部完成整合。

可是,他们远远低估了高见所带来的压力。

鼠山,给了他们措手不及的一击。

左青正在发号施令。

可以看见,有几位左家的修行者,正在往一处密室之中赶去。

很显然,他们要去叫醒老祖宗。

左家老祖宗,左浪。

如果他突破了的话,那就是十境巫觋,两关大宗师,整个神朝也排的上号的顶尖高手。

就算没突破,他也是九境巫觋。

一旦他出关,整个局势都会瞬间逆转。

这是左岸和左青的最后底牌。

再大的劣势,只要唤醒老祖宗,那都无所谓。

高见不可能再拿出来第二个九境的,因为哪怕是李驺方尚书自己,想要使唤靖江君这种级别的帮手,都得靠运气。

真以为九境是路边的大白菜呢?要不是左家自己心贪,把舜丹砂悄悄弄死了给自己牟利,高见绝对不可能抓得住这样的破绽。

所以……只要唤醒老祖宗……

但,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天边,传来一道剑气。

洁白的剑气破空而来,在空气中传来激越清扬的脆响,空气震荡,隐约可以看到雪亮的剑气嗤的一声切开眼前的一切阻碍,所过之处被犁出一条天堑,只是片刻,洁白的剑光已经冲到了战斗当中。

宛若日光刺破阴云!一击重击,好像是能够破开一切卸力的流转气劲。

这条剑气,其一部分余波,划开了白山江。

而白山江的水流,凝滞了,紧接着,这半条白山江,甚至有一部分开始逆流。

逆流的水和顺流的水撞在一起,发出了巨大的波浪。

抽刀断水,水不流!

碧水往东流,但是,自此剑所斩处,江水逆流而回!

剑气所至,劲风旋动,飞沙走石!

高见看着剑气袭来,眼睛只觉得一阵刺痛,逼得他不得不侧过身去,不看剑气。

仅仅是看,甚至都没有面对,光是看见那些剑光,剑气就直透他的双眼,让他感觉像是眼睛进了沙子一样。

好在他没有受伤。

毕竟,他根本就没有被剑光针对,他就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而被剑光针对的,是左家那几位族老。

剑气落地。

其中一位主动上前抵挡,可以看见他身周的防御术法被不断消磨,剑光却不见半点颓势。

一直到第二个族老上前帮忙,这才抵御住了剑光。

但与此同时……

靖江君直接化作本相,龙嘴一口下去,将左首万吃掉了。

甚至都没发出声音。

四个八境,借着地利,拦住他到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两个八境,那就有点太托大了。

“不是,分出两个人出去,你们当我是死人啊?”靖江君嚼巴嚼巴着,有些不悦。

“吃饭别说话,没礼貌。”高见路过的时候,提了一嘴。

靖江君一尾巴扫了过去,把高见扫飞了。

“就你话多。”真龙不悦的声音传来。

但这一下并非随便扫的。

高见被扫飞,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落到了那几个报信人的面前。

高见落地,地面被踩出一个巨坑,正准备去老祖宗那里报信的那几个左家人连忙后退。

但他们一退,迎接他们的便是一片雪亮的刀光。

一共三个去报信的,当场便斩死其中一个。

另外两个顿时亡魂皆冒,肝胆俱裂,立刻分作两边逃窜。

而左边那边,鼠潮已经奔涌而去。

右边那边,高见提着刀就追了过去。

然后,下一刻……又有一道剑气袭来,也是来自鼠山山主的,只是这一次,烈度低了很多。

看起来,他的剑气是需要蓄力的,蓄力越久,威力越高,之前蓄力了那么多年,所以一剑逼的左家族老出现了破绽,被靖江君吃了一个。

后续的弱了一些。

只是,也足够了。

战斗似乎已经变成了一边倒。

左青现在汗流浃背。

左岸已死,对左青来说,这其实是好事。

可问题在于……现在的局势,不太妙。

在鼠山的妙计生效之后,左家原本的底蕴,已经变成了如今鼠潮的力量。

鼠潮和靖江君,已经成为了战斗的主力。

可以看见,左家几乎所有的高端战力,包括剩余的七境以上的神祇和左家本身的战力,都在对付靖江君。

而剩余部分的,则都在拼命对抗鼠潮。

高见其实做的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比如拦截击杀一些试图去通风报信的人。

说实话,战斗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几乎没有悬念可言了。

高见和李驺方的准备太充足。

时机抓的太好,恰好是左家露出疲态,大家谁说了都算,谁说了都不算,外部步步紧逼,出血严重,内部却又谁都不想让步。

并且,左岸和左青还托大,主动暴露弱点,因此被高见抓住了时机,恰好左家老祖宗左浪正在闭关……

而且战力也拉的太猛。

鼠山方面,舒坚的神之一手,抢走了左家的底蕴,让鼠山的异种老鼠们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同时靖江君作为九境真龙的压迫力也展露无遗。

在这个状态下,左家如果不叫醒左浪,确实没什么资格去维持局面。

而其他世家的态度,也显得十分微妙。

左青满脸冷汗。

当务之急,必须是优先叫醒老祖宗。

可是,似乎有点来不及了。

高见和鼠潮都阻止他派人前去。

而高端战力上,因为一位族老被剑光牵制而死,现在能挡住那条真龙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甚至可能还撑不了多久。

那么……到底要怎么办?

不能再拖了,必须要破局。

那……

就只有那个办法了。

去求助……黎家。

左青咬牙,看向远方,刚刚左岸死掉的方向。

这也是……左岸的谋划吗?

左岸的死,直接导致了左青别无选择了。

左岸如果还活着,万神阵还能牵制的时候,是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

而左岸死了,所以,对左青来说,他将失去选择的余地,左岸用自己的死,将左家的道路导向了自己所希望的方向。

他未必希望自己死,但如果真到了必死的阶段,左岸肯定不会介意拿自己的命来做最后的筹码来推动他的计划。

这点器量,左岸肯定是有的。

所以……当左岸将选择权交给左青,自己出去应敌的时候,实际上是以退为进,看似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左青,但实际上一旦他那里崩盘,左青将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妈的,这个时候了,还在算计自己人。

左家沦落到现在这个阶段,就是因为这种人太多了!

但没办法。

左青其实是不想这么做的,但看着那条黑龙和鼠潮在家族园林里肆虐,看着原本安宁的家族被搞成这样,他没办法坐视不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于是,却见左青伸出手来,画出一个符号。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画出了这个符号。

几个族老们见状,继续奋力抵抗靖江君。

其他世家们,也终于有了反应,他们开始增大了防御,同时将更多的关注都给到了高见这个地方,显然是想知道高见准备怎么应付。

只是,高见似乎没什么反应。

他仍旧只是阻拦着其他人去通知左浪。

左浪所在的密室,各种阵法管控极为严密,轻易是不可能传消息进去的,而现在这种严密,反而成为了高见的帮手。

多亏了这地方一点都没偷工减料,所以外面都打成这样了,里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见当然看见了左青所画的符号。

但他很淡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画完。

然后……

天上,果不其然出现了一种奇妙的波动。

那波动通过某种特殊的途径,一直传达到了神都阳京。

————————

在阳京,一处宅邸之中。

宅邸里,有一处办公所在,在这里,几十个人正面对着各种各样的传讯设备,似乎是在监控其中的动静。

黎家是巫觋的首领,也是巫觋势力在神都的代表,自然是要负责很多巫觋势力的对接的。

这时候,其中一人突然说道:“沧州那边,左家的消息。”

“噢,左家?那边不是一直想和我们脱钩吗?”

“哪有这么容易,现在应该是遇到了他们解决不了的麻烦吧?比如说……李驺方之前发布的那篇公文。”

“李驺方那边吗?呵,左家那边近些年和我们越走越远了,让李驺方帮忙敲打敲打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听说这是上头的意思?”

“不要问那么多,和我们没关系,报上去就是了。”

几个人多言了两句,然后就将消息上报了。

此时此刻,黎家的家主,正在和人喝酒。

酒席没有什么吃的,只几样小菜,一壶黄酒而已,一看就知道并非什么大宴会,而是私下里的小酌。

但是,和谁呢?

能有资格和黎家家主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喝酒的人,自然也是神朝最顶尖的人。

他是……户部尚书,李驺方。

李驺方坐在酒桌上,看着眼前的陶縠烹酒,用酒爵舀了一杯,饮了一口,面对着黎家的家主,笑道:“那么,关于沧州的祭祀事宜,黎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诶,李尚书说什么扫兴的话?尔看现在正是冬日,外面一片竹林,正该是听雪之时,何必谈那些俗事?”黎家家主摇了摇头。

李驺方哑然,但他马上就接话说道:“确实,我常听说,飞雪有声,惟在竹间最雅,山窗寒夜,时听雪洒竹林,淅沥萧萧,连翩瑟瑟,声韵悠然,逸人清听,周围竹声漱漱,还真是有雅兴。”

“只是,如果冬天只做这件事,稍稍有些小气了。”

“冬者,终也,万物于是终也。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回于天,数将几终。君子当审时节宣,调摄以卫其生。”

“冬日,正是终日,立冬,水相;冬至,水旺;立春,水休,秋分,水胎,言水孕于金矣,我想,黎家其实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这一连串话说完,李驺方盯着对方。

黎家家主却有些叹息的说道:“李尚书,我知道你想做事,我也知道你做事很麻利,但很多时候,你这样很讨人厌,本来是可以好好的,慢慢的来,何必那么急躁?”

“时间不多了。”李驺方强调道。

黎家家主则摇头答道:“可你这样就是很讨厌,我很愿意配合你,实际上,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你这么急切而且明白的挑开这些事情,就让我很不高兴,很不愿意做,明明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做的这么讨人厌呢?”

李驺方就是这点不行。

做的都是好事,于情于理都合该如此,可偏偏那副态度,就让人觉得不悦,搞的事情做了,却讨不了好,反而会把关系弄僵。

“我这么做,才能站得稳,好了,不要多说那些了,那么,家主什么时候动身呢?”李驺方问道。

“现在,尚书可要与我同去?”

“哈哈,同去,同去,我在旁边看看,应该不犯什么忌讳吧?”

“沧州这地方,能有什么忌讳?原本就是当初圈地的时候整出来的垃圾场……噢,我失言了,该打,该打。”黎家家主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诶,说实话有什么好打的,我虽然出身沧州,但那地方确实是个垃圾场,也该打扫打扫了,其他家族都挺听话的,就左家还琢磨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今天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李驺方笑道。

“那就出发。”

于是,两人起身。

显而易见的。

左青的猜测是对的。

黎家不可信任。

左家的败亡,早就注定了,因为这是黎家安排的。

冬日,正是终日,立冬,水相;冬至,水旺;立春,水休,秋分,水胎,言水孕于金矣。

沧州最大的杀气之金是什么?

正是那一口,悬挂在白山江之上的仙剑呀。

那口剑,是两千六百年前,黎家挂上去的。

却见,白山江上,有两人闲庭信步。

其中一人,取下那口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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