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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鹰的荣耀 34,仁至义尽

作者:匂宮出夢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12 00:06:00 来源:平板电子书

酒馆老板最后的哀求,说得情真意切,又带着一股悲愤。

很显然,如果只是为了他自己的话,他是绝不愿意说出这么“没种”的话的。

在他说完之后,就一直看着对面的安德烈,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位亲卫队长最后的判决。

而他得到的,是安德烈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应。

“先生,您似乎是对陛下有什么误解。一直以来,他就算报仇雪恨,也从未针对过孤儿寡母,更不愿意牵连无辜。如果您的妻儿并没有参与过什么阴谋活动,那么他们当然不会受到任何惩处,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您完全无需对我哀求。”

得到了这样的回应,酒馆老板于是放宽了心。

“是的,陛下这一点倒是让人钦佩。”他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他洒脱地双手摊开,“好吧……那我就没话说了,我认罪!无论是什么罪你们尽管给我安上去就好了,我都认,要怎么样处置我也随你们便吧,我都可以接受。”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得到立刻回答,反而是一阵沉默,安德烈面色沉郁,一言不发,而是一口一口地接着喝酒。

“陛下,授权我来全权处理您的事。”良久之后,他才带着酒气继续开口,“在来之前,我也在思索怎样完成任务。我跟您说实话吧,这对我来说是一项非常不愉快的任务,如果是要我为陛下铲除叛贼和敌人,我杀多少人都不会手软;但是,您的情况却要比那要复杂得多。”

“确实要复杂许多……”通萨尔苦笑着点头附和。

他到底算不算叛贼,又或者算不算帝国的臣民?好像很简单的问题,又好像很难界定。

如果现在是雅各宾派当权,他不仅不会是“贼”,反而是有权决定谁是“贼”的人;如果是波旁王室在位,那么他就是毫无疑问的逆贼,弑君犯,绞架就是他的归宿。

可现在偏偏是波拿巴皇室在位,这个皇室一边诞生于革命当中,借助着革命的烈火铸就了自己的皇座,在意识形态上天然地就倾向于革命一派;但与此同时,它又有着君主的专制面孔,恨不得扫清一切威胁皇座的敌人。

风云变幻的时代,让“真理”都具备了极强的伸缩性,充满了难以澄清的暧昧。

安德烈没有再多说,而是继续喝着酒,仿佛要借此来思考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白葡萄酒一杯杯下肚,最终,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在先皇在位时,您隐姓埋名,并没有反对他;在陛下登基之后,您也没有在私下里搞过什么政治阴谋,所以您不算叛贼。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您没有犯下其他罪行:首先,针对您的判决也许不合法,但毕竟已经是判决,而且也没有被后续的政府所推翻,所以您20年的刑期只服完了一半就越狱逃亡,哪怕此事已经过了20多年,同样意味着您犯下了越狱罪。

然后,您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煽动乡民聚集闹事,诬告蒙柯奈伯爵——”

“我没有诬告他。”原本一直沉默的通萨尔突然开口打断了安德烈的话。“他确实欺压了本地的村民们。不然的话,难道就靠我稍微煽动两下,就会有这么多人愿意站出来指控他吗?”

“也许他确实和乡民们发生了冲突,但是他也有他站得住脚的理由。况且,在陈情书当中,你们指控他涉嫌参与叛乱,这就是罔顾事实的诬告!”安德烈冷静地回答。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犯罪!如果都跟您一样在这儿慢条斯理地讨论谁清白谁有罪,当时法兰西早就灭亡了。”通萨尔不屑地撇了撇嘴,“如果当初再给我们十年,不,哪怕再给五年,今天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再谈论什么蒙柯奈伯爵的问题了,他和他的那些倒霉亲戚们一样会消失得干干净净,怎么会有他重新跑回来作威作福的那一天!”

对于通萨尔振振有词的辩解,安德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完全无法说服对方。

“也许过去是讲激情的时代,大家拼谁能把烈火烧得更旺,但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秩序,无论是谁,都应该按照帝国宪法所规定的秩序来行事。”安德烈告诫对方,“陛下既要实现目的,也希望手段合适。”

“唉,我明白,贵族老爷们哪怕吃肉喝血也会戴上手套的,总要讲究个吃相。”通萨尔撇嘴笑了笑,“看来,他不愧是在哈布斯堡皇帝那里进修长大的……浑身已经脱不了那个奶油味儿了。”

这句嘲讽,不光其他旁听者相顾失色,就连安德烈本人也气得瞪大了眼睛。

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当着他的面侮辱陛下——哪怕是一句嘲讽。

他本来就已经喝了不少酒,此时气愤之下,更是怒火上涌,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身来,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狠狠地将他给揪了起来。

“您是否还没有足够理解清楚,现在您之所以还能够坐在这里,还能够笑得出来,完全只是因为陛下的慈悲?”他一边怒视着对方,一边恶狠狠地说,“您喜欢随心所欲,那么我就问您,此刻在这个国家内有谁最能够任性妄为?那个人就是陛下!但是他吸取教训,他知道他不应该这么做,难道我们不应该敬佩他的克制和谦逊吗?明明大权在握,但是他却愿意尽自己所能地守护法律,希望每个人都能够获得应有的保护和尊严,难道这不比任性妄为更值得敬佩吗?!您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风凉话呢?”

面对安德烈疾言厉色的斥责,通萨尔的神色却没有多大变化。

对于这种亲信走卒,他本来也不指望能够和对方说到一块去。

“好吧,那我收回我的话。”最后,他只是淡然挑了挑眉毛,“我承认,有他这样的君主,有您这样的忠实臣仆,这个国家也许会得到长时间的安宁。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坚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迎来一个共和国,即使我甚至我的孙子都看不到那一天,但那一天终究会来。”

“随便您怎么想吧。”安德烈也放弃了和对方进行精神交流的想法了,毕竟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下去也注定会是鸡同鸭讲而已。

所以,他松开了手,然后重新打起了精神,“刚才我说,您的服刑期还没有服完,现在您是一个罪犯,但考虑到您毕竟年事已高,而且当时入狱的原因也有待商榷,所以陛下可以宽赦您——但是,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通萨尔反问。

“您不能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不得竞选任何公职。并且,从今往后,您绝不能再参与到其他人的政治活动。”安德烈严肃地回答,“这些条件无论您违反了其中任何一条,您都将被视作违背协定,那到时候您就得重新去体验苦役生活了。”

“也就是说,陛下绝不允许我再获得任何公开发言的机会,对吗?”沉默了片刻之后,通萨尔问。“他并不是不能容忍我作为一个隐姓埋名的逃犯,继续我现在的生活,但决不允许我成为一位议员,更不能允许我出现在公众的讲台之上?”

“您也可以这么理解。”安德烈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强调了一次,“这也是陛下格外的网开一面了,您应该体会到机会有多难得。”

通萨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重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然后再重重地喝下了一口。

“是啊……我完全能够体会得到,这种机会有多么难得……”他喃喃自语。

就在不久之前,这位年轻的皇帝刚刚平定了一场保王党的叛乱,虽然他有意克制了报复的烈度,但是死者依旧成百上千。

他当然知道,这位年轻的陛下到底干得出来什么。

这下对自己,真的是格外开恩了。

所以,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没有吧……

通萨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然后再仰起头来,把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谢谢陛下的慈悲,但请容我拒绝。”

“什么?”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安德烈顿时大惊。“你……你居然拒绝?”

“请您不要误解,我并非不知好歹的人。但是,我也有我坚持的原则——”通萨尔苦笑着回答,“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绝不承认我是个逃犯,针对我的审判和针对我父亲、以及那些伟人的审判一样,都是无理而且不合法的。如果我为了躲避我剩下的‘刑期’,摇尾乞怜承认我错了,那我接下来哪怕可以舒舒服服地过完余生,我都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说到最后,他抬起头来,用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安德烈,“既然我不认为自己有罪,那我当然无法用我的罪来做交易,不是吗?”

“真是不可理喻!”安德烈这下真的有点恼怒了,他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吧,既然您如此选择,那我也不客气了!”

“在这个世界上,不可理喻的事情一直都很多。”通萨尔摇了摇头,“我躲藏了这么多年,也早已经躲累了。”

说完之后,他放下了酒杯,然后又站了起来。

这下安德烈也懒得再跟他什么优待了,直接挥了挥手。

他身边的军人们立刻会意,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把酒馆老板的双手在背后反绑了起来。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通萨尔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直到被带到门口时,他才留恋地看了一下自己经营了20多年的小酒馆。

“能够告诉我儿子吗?告诉他,他的父亲和他的祖父一样有种。”最后,他小声对安德烈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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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德烈回到皇家猎场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然后他立刻被带到了艾格隆的面前。

光是看着安德烈此刻的神色,艾格隆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事情还顺利吗?”他不紧不慢地问。

“陛下,那个混蛋简直又臭又硬!他不仅仅嘲讽先皇和您,还大言不惭,拒绝了您给的宽赦……”安德烈愤愤不平地回答,“我看他简直是瞎了眼!”

虽然安德烈如此愤怒,但是艾格隆却依旧神态自若。

他早就猜到可能是这个结果了。

所以,他宁可让安德烈去见酒馆老板,也不愿意自己去。

如果自己去的话,那再给他演一出“慷慨就义”的戏码,那历史故事流传下去,艾格隆本人就成反派了——他不想给这种“死硬分子”开心的机会。

他们也许是对,也许是错,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理想”已经不能再来一次了,法兰西已经没有足够的骨血去当做薪柴再为理想燃烧一次。

所以,这些死硬分子就应该被闲置,被冷藏,被放在历史的幽暗深处。

但即使如此,也不妨碍艾格隆暗中对他们感到敬佩。

“好吧,既然他拒绝了和解方案,那我们也没必要再留手了。”艾格隆看着窗外的夜色,然后淡然做出了回答,“既然他选择坐牢,那就让他继续坐牢吧。”

顿了顿之后,他又放缓了些语气,“以他现在的年纪,如果再服10年的苦役的话,他肯定撑不住很快就会死,所以把他安置在远离本地的正常监狱就可以了,而且,刑期也没必要一定得10年,等过几年就可以给他减刑放他自由……”

安德烈静静地听着陛下的话,觉得陛下真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之后,艾格隆又挥了挥手,安德烈也会意,告辞离开了。

而等对方走后,艾格隆又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头。

这一连串的麻烦,终于又解决了一个……虽然结果并不完美,但至少可以接受。

明明过来是打算度假开心的,为什么烦心事反而一个接一个呢……?唉,也许这就是君王的宿命吧。

艾格隆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此刻,他只想像个普通丈夫一样,紧紧地搂住妻子,度过今夜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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