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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鹰的荣耀 24,威权

作者:匂宮出夢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12 00:06:00 来源:平板电子书

在打猎的时候,撞上了来呈递陈情书的乡民,这对艾格隆来说,当然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但正因为从未有过,所以对他来说,这反而颇为新奇有趣。

既然人们都已经把诉状递交到了他的手中,那他也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在这个“传统”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年代里,作为一国之君,他既享有着干涉司法的特权,同时又有着必须“维护正义”的义务。

不过,虽然收了诉状,但是艾格隆并没有打算完全听信一面之词。

正如他所说,法兰西的乡民们虽然可能贫穷,但却绝不愚蠢,他们在恶劣的生活环境当中,不断和贫困作斗争,必然会有他们独有的生存智慧,这些智慧也许狡诈,却也是他们生存之所必须,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他们憎恨一位大老爷,也许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他们状告一位大老爷谋反,这就未必属实了,反而可能是夸大其词——当然,就算是夸大其词,艾格隆也不觉得奇怪。

在收下了陈情书之后,他迅速地就进入了状态,让自己的卫队长,把乡民们都给带到自己的面前。

这群衣着简朴的乡民,骤然被带到帝后两个人的面前,无论老幼都浮现出了惊恐不安的神色,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只顾着低头行礼,甚至还有人在微微发抖。

对于类似的场面,艾格隆和特蕾莎在这一路上也早已经习惯了。

在巴黎,虽然在夫妇两人出现在公众场合时,市民们也会对夫妇两人欢呼,脱帽致敬,但那不过是出于他们对两位讨人喜欢的年轻统治者夫妇的尊重而已,他们并不觉得这对夫妇是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高等人种”——毕竟,砍掉路易十六夫妇头颅的协和广场还就在巴黎城内,谁也不会认为统治者会流着不一样的血。

而在乡村,夫妇两人所得到的欢呼,却截然不同,许多人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恐惧来面对他们的。因为,以他们所处的地位,对各级官吏和税吏的盘剥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之力,他们面对着一个可以毫不留情压榨他们的国家机器,他们必须为这个国家机器缴税,为它去当兵服役,尽管没有任何人说得清为什么。

——而皇帝夫妇,就是整个国家机器的“具现化”,是他们一切恐惧的根源最后所汇集的地方。

正因为是他们无法撼动的恐惧(或者自以为无法撼动),所以就如同古人崇拜雷电、崇拜洪水一样,他们就会把这种恐惧,转而变成对君主的崇拜。

而且,由于他们往往没有经受过什么教育,所以宗教也趁虚而入,进一步地强化了这种崇拜。

乡村教堂的神父们,孜孜不倦地教导着他们,一定要虔诚于上帝,并且无条件地服从上帝在地上的代行人,他们的君王。

在艾格隆刚刚上台之时,教会内部对艾格隆颇有些敌意,不少人认为他推翻了“合法的”的法兰西君主,是篡位者;而且,不少人还记得当初拿破仑皇帝是怎样折辱教皇的,他们认为这位年轻的新皇帝,到底有多“虔诚”,还要打一个问号。

但是,短短两年之后,一切都已经不再是问题,教会默认了波拿巴家族君临法国的现实。

一方面,艾格隆本来就和罗马教廷关系不过,他甚至通过贿赂的方式,买到了教皇几次公开布道夸奖自己;而且,在上台之后,他对教会也颇为尊重,虽然不断清洗不合作的旧贵族,但对教会往往网开一面,所以这赢得了教会的好感。

另一方面,随着艾格隆的权力日渐稳固,教会发现自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摆脱这位年轻的君主了,恰恰相反,教会内部高级职位的升迁,都需要皇帝陛下的点头,因此但凡是有点“上进心”的高级教士,就越会对皇帝表示恭顺,甚至于拍马逢迎。

这并不奇怪,无论在任何时代,教会都需要最高统治者的庇护,他们也乐意向统治者献殷勤,帮助他以精神上的马鞭狠狠地规训他迷途的羔羊们。

于是,在艾格隆上台不到一年之后,原本态度冷淡的教会就悄悄地改变了态度,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在乡间,教会成员们都会声嘶力竭地向证明,罗马王登上皇位是上帝的旨意,也是得到了上帝祝福的,因此所有国民应该履行上帝规定的义务,对皇帝陛下竭诚效忠。

为了弥合历史剧变有可能在人们心中产生的裂痕,这些神学家也煞费苦心,编出了一套说辞——

在这套“缝合”学说当中,一直庇护教会的波旁王室是好的,查理十世国王的倒行逆施,本意也是好的,只是因为一些奸臣蒙蔽王上,胡乱执行,所以引发了国内巨大动乱;而皇帝陛下眼见国内动乱不堪,人民即将蒙难,所以在上帝的指引下,一步步地从远在天边的希腊回到了法国,并且最终奇迹般地在万民拥戴下成为了皇帝。

从来都不存在篡位,只有上帝(天命)的转移。

如果还有人胆敢心怀疑惑的话,那就要解释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上帝赋予罗马王的奇迹了(想来也没有人敢当着神父面说出口)。

这套学说让艾格隆听了简直哭笑不得,心想果然是只要能登上皇位,就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不过,既然有人上赶着要帮助他安抚国民,他当然也就笑纳了,于是,在两方心照不宣的默契之下,艾格隆得到了他需要的“牧羊人”,而高卢教会也得到了他们需要的庇护者,两者各取所需,就像是两千年来一直发生的那样。

原本这一切非常“美好”,然而艾格隆却还是另有想法。

首先,时代已经和中世纪完全不同了,随着文明和科学的进步,为了让国家在激烈的竞争当中保持强大,那么就必须坚持发展理性的实用主义,全民义务教育也迟早会普及下来,而在这种情况下,教会编织的那些哄骗平民的说辞,势必就会越来越沦为笑话——更何况,在爆发过一次大革命的法兰西,教会也只有在广袤的乡村当中还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越来越难以煽动人心了。

而且,就个人性格而言,他讨厌这种靠自我神化的谎言来维持的统治。

如果对我的支持和崇拜,是建立在愚昧和贫穷之上,那么这种崇拜非但黯淡无光,反倒显得可耻——作为一个理性主义和启蒙主义熏陶下长大的君王,他虽然唯我独尊,但却又有这种觉悟。

所以,艾格隆利用教会来巩固统治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他会在自己接下来漫长的统治生涯当中,逐渐驱散教会对政治最后的影响力,把政教分离的原则彻底贯彻下来。

他可以使用另外更加现代的群体,作为国家的支柱。

不管怎么样,在见到这些对自己诚惶诚恐的乡民们时,艾格隆既感受到了权力为自己带来的快乐,却又感到了自己“教化”民众的重任在肩。

正当他还保持沉默的时候,反倒是特蕾莎先开口了。

这位风华正茂的年轻皇后,用和煦的笑容和温柔的声音,耐心地安抚着面前的乡民们。

“我亲爱的子民们,虽然大家是意外见面,但我很高兴能够在这儿看到你们。请你们不必害怕和拘谨,我和我的丈夫不仅仅是你们的保护人,也乐意成为你们的朋友,你们既然已经向我们申诉了冤屈,我们一定会为你们解决的,现在我们只是需要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特蕾莎先说话,用自己女性身份,和出众的外貌,来缓解皇室和乡民们之间的隔阂,也缓解紧张和恐惧的气氛。

她的努力很快就收到了效果,看到了年轻漂亮的皇后说话如此和气,没端一点架子,而且他们今天是出来打猎的,特蕾莎衣着颇为朴素,完全没有在宫中的珠光璀璨,所以她很轻易地就拉近了和乡民们的距离。

于是,松了一口气的乡民们,纷纷簇拥到了帝后的身边,七嘴八舌地向他们两个问好。

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艾格隆,这时候终于开口了。

“请问,谁是你们当中领头的,谁又是陈情书的创作者?我有话需要问问。”

他的问题,犹如是石子投入到了池塘当中,顷刻间就引发了激烈的震荡。

原本心情已经放松了下来的乡民们,顷刻间就又紧张了起来,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一位中年人身上集中起来。

而他们的反应,也没有出乎艾格隆的意料,在刚才旁观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中年人在这群人里面颇有威信,应该就是领头人。

这个中年人,看上去颇为高壮,不过通红的酒槽鼻子,让他的脸显得有些粗俗,另外,艾格隆还注意到,他的手上并没有太多劳作的痕迹。

“是我……陛下。”在他的目光所聚焦之处,这个中年人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又向艾格隆脱帽行礼,“我叫通萨尔,是附近几个村庄推举的带头人之一,今天也是我……我带着人来向您致敬的。不过……不过陈情书并不是我写的,我不太识字,是我雇人写的。”

接着,他又向艾格隆补充,“我是附近一座酒馆的老板,所以周围村子里经常有人上我这儿喝酒,大家也一起在这儿倾诉我们的冤屈,最近听说您来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过来了……还请您原谅我们的冒犯,陛下!”

说完之后,他低着腰,再也不敢说话,只是等候着艾格隆的回应。

在他陈述的时候,艾格隆也一直注视着他。

很明显,当面对君王的时候,他非常恐惧,但恐惧当中又有着很明显的激动,眼睛里几乎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兴奋——显然,他很高兴自己有这样一个机会。

这个人比看上去更有胆量,再加上他酒馆老板的身份,没准他不仅仅是参与者,应该是煽动者,甚至可能是整个事件的主导者,艾格隆心想。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心中的判断说出来,他只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状告蒙柯奈伯爵欺压你们,同时状告他图谋造反,有什么根据?”

“蒙柯奈伯爵欺压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证人,作为一个流亡贵族的后代,他自从回来之后,想尽办法地报复我们,让他的仆人欺负我们,甚至还找警察还殴打我们,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找到许多证人!”通萨尔激动地回答。

酒馆老板的话,惹来了乡民们义愤填膺的附和,人们纷纷陈述,自己是怎样被蒙柯奈伯爵欺压。

“好,我知道了,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没有任何贵族可以凭借自己的头衔去动用私刑,这是我三令五申的法令,谁违背了我的命令谁就要受罚。”艾格隆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再追问了一次,“那谋反呢?”

他还是注视着通萨尔,这种目光,让通萨尔看得心里微微有些发毛。

他知道这位年轻陛下的生平,毕竟他的传奇故事早已经不是新闻了。

皇帝陛下杀过人,杀过很多人——在这个前提下,他到底是慈悲为怀还是残暴嗜杀已经完全不重要了,重点是,他真的可以毫不介意地碾死挡在他面前的人。

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面对陛下的时候,通萨尔的心中还是本能地产生出了恐惧——毕竟,他这一辈子连稍微大的官吏都没见过几个。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他当然也有足够的勇气,没有掉链子,“陛下,自从您回国之后,这位伯爵屡次私下里对您口出怨言,发表了许多同情王家遭遇的言论,而且他在拥戴您称帝的全民公决上,投了反对票,他甚至说过,只要他活着一天就绝不会为您效劳……”

“如果是他私下里说的,那您是怎么知道的?”艾格隆又问。

他的问题,让通萨尔愣住了。

倒不是问题本身,而是艾格隆此刻的态度。

在他的想法里,陛下自从上台以来,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对反对者的清洗,一旦听到这种“顽固不化”的态度,想必会怒不可遏,却没想到陛下居然这么冷静。

“有不少他庄园内的人检举他,陛下……”他定了定神,然后回答。

“也是在您的酒馆里说出来的吗?”艾格隆饶有兴致地问。

中年人的额头冒出了汗,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是无可否认的现实,“我们酒馆的酒不错,所以周围的人经常来我们这儿喝酒。”

这原本是他非常骄傲的事,现在却让他感到有些心虚。

“您倒是建了一个打倒恶贵族的指挥部啊,尊敬的革命家先生。”艾格隆似笑非笑地回答,点出了问题的本质。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吓唬已经如坐针毡的通萨尔,“好吧,先生,如果你们状告属实,那么蒙柯奈伯爵一定会承受他应有的代价,不过,作为皇帝,我不允许自己听信一面之词;所以,这位伯爵享有为自己辩护的机会,您也可能要和他对质,您不介意吧?”

“完全不介意,陛下。”带着万分的信心,酒馆老板通萨尔躬下了身来。

艾格隆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卫队长安德烈,“找个人做向导,把伯爵请过来,正好我们今晚有足够的猎物,好好招待所有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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