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如风 第三十三章 交代

秦风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李太白就在身旁。

“师尊。”秦风起身行礼，却被李太白挥手打断。

“风小子，当日我捡到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夕阳。”李太白静静地站在秦风身前，低声叹息，“如今，竟已经十四……不，十五载过去了。”

秦风默默地听着，心中却难以抑制地生出一阵阵伤感。

他是弃儿……这他早就知晓。十四年前被师尊救起，带到这里抚养。他也曾想过去寻找父母，奈何他没有任何关于身世的线索，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日，我回蜀山路上，在灵界中域玄黄岭外发现了你。”李太白转身，盯着秦风的眼睛，“当时包裹着你的襁褓中，有一块命石。”

他伸手，手中赫然有一块闪着淡淡白光的石头，上书一个“秦”字。

玄黄岭……秦氏一族？

秦风盯着那颗命石，作为灵界判定家族子弟是否存活的奇异灵石，此时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他的身世并不寻常。再结合自己是在玄黄岭外被发现，那么……自己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玄黄秦氏！

秦风低头看着那块命石，如果自己是秦氏一族的子弟的话，那自己被丢弃在那玄黄岭外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啊……

“秦风！”李太白的声音忽地高了，“你可知……我为何要给你起名为‘风’？”

“弟子不知……”秦风抬头，竟是正好对上了师尊的眼神。他的心中蓦然一颤。

“风，自由，骄傲，不为任何事物所束缚。”李太白的声音很低沉，“为师给你起名为风，就是想告诉你：无论你的身世如何，无论你未来能否查清缘由，无论你未来经历什么……我都要你，像风一样，逍遥自在……”

期待，这是期待的眼神！虽说其中还有一丝丝的担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期许！

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子被这些事情牵绊，可他也不阻拦秦风去追寻！

“弟子……谨记。”泪水，缓缓从秦风眼角流下。风……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想起自己上一世十八岁以后的生活，秦风心中再度涌起了深深的后悔。

上辈子，他的路完全与师尊的期许背道而驰！

“唉，本来若你一直如以前一样没有目标的成长下去，我也并不会告诉你这些。”李太白将命石交到秦风手里，“但是，你即已经走上这条道路。那么，这些事，你应该知晓！”

“江湖路远，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李太白负手，“你应当去一趟紫霞峰，你苏师伯有话对你讲。”

“是。”秦风止住泪水，对李太白一礼，随即向紫霞峰而去。

片刻之后，紫霞峰上。

“秦风，你来了。”苏道林虽是背对着观日阁的窗户，可那灵觉却极其灵敏，秦风一到他便察觉出来了。转身看着窗户旁站着的那个青袍身影，他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道：“你们师徒二人……怎么都一个样，喜欢走窗户呢……”

其实秦风也不想啊，只是现在正至傍晚，紫霞峰弟子结束了一天课程都要回房休息了。如果他不走其他的路，半道上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罢了罢了。”苏道林看着秦风，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对他来说，在这宗门即将倾覆的时候，出现这样一个优秀弟子简直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啊！

“秦风，你可知，这潜龙大陆共有几大国家？”苏道林直奔主题，这个时候，废话越多，越是容易生出变数！

“四个。”秦风答道，“北方雪国，东方云国，南方雷国以及西方雨国！”

“是啊……”苏道林喟叹，“除了雨国，其他三大国都是在这片大陆上存在了千年的大国，三分天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只是……出了个雨国么……”秦风轻声说道。

“对！正是这雨国！”苏道林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数百年前，在这巴蜀大地上，还没有雨国这个国度。按理说，其他三国也不会允许在他们的地盘上再出现一个新的国家。只是数百年前，一个名叫雨星的年轻人偶然间救下了一名老者……于是，雨国，出现了！”

“但是，我们蜀山也打破了隐世规则。”苏道林轻叹，“四大宗门同时出世，加入到了这场原本只属于世俗界的博弈中。尽管雨国新建，可是在我蜀山的帮助下，还是坚强地在巴蜀扎下了根。”

“可是，我们的力量……”秦风皱眉，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蜀山已经是极度虚弱了啊。

“嗯……我们虽是最强的宗门，可在其他三宗联手之下，还是被消耗了极多的力量，甚至到了今日，我们在雨国都城的力量竟然还不如其他三宗！”苏道林轻轻说道，“雨国势弱，与其他三国都有接壤，地势易守难攻。若能拿下雨国，便占据了主动。进可攻，退可守，收缩自如！”

“可要拿下雨国，唯一的阻碍便是蜀山！”苏道林的声音带着苦涩，“雨国建国时间短，此代皇帝年事已高，膝下三位皇子都已成年。而我们蜀山身为雨国的护国宗门，在帝位的角逐未明朗之前，只能站在皇帝这边！”

“墙头之草，摇摆不定，终不得好结果。”秦风终于有些明白上一世蜀山为何会覆灭了！帝位之争，站错队，兴许会有覆灭之危。但不站队，就算能苟存一时，也势必会被疏远！其下场……

“半年前，雨都来信，皇帝让我们先观望。他想让那三人先决出胜负，再让我们蜀山出手扶持胜者上位。”苏道林冷笑，“老皇帝的算盘打得很响，奈何他的儿子们可不会乖乖按照他的想法来。”

“难道？”秦风心中一动，他想到了一个结论。

“不错，得不到蜀山的帮助，还不能借助其他宗门的力量么？”苏道林说道，“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在半年前，皇帝发来传讯玉简之际，我派了问雪三人去雨都。想确定那三人是否已经与其他三宗联手。”

“结果呢？”

“老三雨逸和东方天玄有来往，老二雨铮已经和唐门穿了一条裤子。唯有太子雨天，因为这太子之位……看似并没有什么异常。”苏道林自嘲一笑，“但是，你也能猜到了……他是装的！”

确实！既然两位弟弟都已经与其他宗门联手，身为太子的他，势必不会让他们就这样发展。而在蜀山意思不明朗的情况下，他唯一能依靠的，只剩了一个势力――昆仑道宗！再结合前几日苏道林说的苏问雪几人失联的情况与赤岩峰的情形，不难推断太子身后到底是何势力！

“半年前，我开始布局。”苏道林说着，在屋里缓缓踱步，“太子当时没有露出马脚，因而我便选择了他作为明棋。扶他上位，清洗宗门，雨国蜀山统一，总是可以求得一线生机的。但现在来看，此路，不通！”

“所以我需要一步暗棋，需要有人隐姓埋名潜入雨都，找一个人。”苏道林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雨晨！”

“雨晨……”秦风眼中闪过惊讶，他知道此人……

“雨晨虽是一介女流，其智慧与她的三位哥哥相比，可是不遑多让！”苏道林说，“这大陆这么些年……也该出个女皇帝了！”

女皇帝？秦风震撼地看着眼前的宗主，心中翻起了巨浪。

这片潜龙大陆，自从有了“国”这个概念……可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女皇帝啊……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是……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苏道林按着秦风肩膀的手渐渐加了力道，“此事虽说难如登天，但我蜀山此时已经是存亡之际，将宗门命运压在这一次成败上有何不可！”

“秦风，你只需放手去做。若是成，我蜀山便可得到喘息之机。就算是败，只要你还活着，我蜀山便有东山再起之日！”

“弟子……遵命！”秦风微微抱拳，盯着苏道林的眼睛，坚定地答道。

“从你离开之日起……宗门内有关你的所有记载全部就会销毁。从你踏出蜀山的那一刻起，你便不是蜀山弟子……”苏道林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面具，“这些年来，宗门衰败，门内天材地宝稀少，法宝也极其短缺，所以……这是我能想到的东西里边对你最有用的了。”

秦风接过面具，下意识地便拿灵识扫了扫这东西，却发现，这小小的面具竟仿佛覆盖了一层迷雾一般让他的灵识难以渗入！

怎么可能……他的灵识可是金品啊！居然连这东西都难以穿透？

“千变幻面，算是下品灵器了吧，我蜀山目前品阶最高的法宝。”苏道林说道，“将其炼化后，心念一闪之间便可在脸上形成你想要的样式。并且，隔绝灵识探查！此物……宗门赠与你，便于以后行事……”

好宝贝啊！秦风心中惊喜，对他来说，不缺什么攻击类、防御类的法宝，也不缺什么功法典籍，更不缺丹药，就是缺一件能助他隐藏身份的东西……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了啊！

“多谢宗主。”秦风赶忙行礼，收下了这面具。

“下去炼化后……便离去吧！”苏道林挥手。

秦风轻轻点头，便从窗户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