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途有路 第五十六章 情为何物

（一）

边小琪晚上回家后，秦科把林海东的话说给她听。边小琪说道：“林海东在大学期间就是一个朝秦暮楚的花心大萝卜，对不对？”

“林海东聪明、豪爽、善言又不拘小节，会弹一手好吉他，在大学期间挺招女同学喜欢。我记得他有两段恋情。第一段是女孩的父母不同意，因为他不想毕业后留滨城；第二段是他父母不同意，说女孩太招摇，不适合她们知识分子家庭。和他同学四年，我认为他是一个靠谱的男人。这一次，他可能遇到真爱了。受人之托，你就帮着递个话，之后就看他和孟长雪的缘分了。”

边小琪盯着秦科，笑着不吱声。

秦科明白她眼神里的内容，马上说道：“近朱者不一定赤，近墨者也不一定黑。我俩上下铺睡了四年，但我的历史是清白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只在诗词中有。我们学校是一所典型的工科大学，女生稀缺，僧多肉少。不是说我有多高的法眼，因为谈恋爱是需要花钱的。我父母给我的生活费仅仅够吃饭，我可不想把她们的辛苦钱花在不会有结果的谈情说爱上。大学毕业后，劳燕分飞、各奔西东的比比皆是，林海东同学的恋爱结果不出此外。”

见秦科急着为自己辩解，边小琪“噗哧”一声笑了，说道：“我一句话还没说，你就滔滔不绝。”

“你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过，我还是相信爱情。我想等毕业了，工作稳定了，愿意去谈一场想象中的恋爱。于是，我就遇到了你。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是我在西州第一次见到你的感觉。”

听了秦科的话，边小琪依偎进他的怀里，幽幽地说道：“你想象中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秦科搂着边小琪，把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上阙吟咏出来。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边小琪把李之仪的《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吟咏出来。

“小琪，我愿意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说着，他使劲搂紧她，俩人的唇舌缠结起来。

夜色阑珊，此情柔长。

良久，边小琪说道：“我也相信爱情，希望有情人都成眷属，但事实常常不能如人所愿。多少海誓山盟被岁月消磨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伤痕与伴，就像郑雨桐现在的情形。林海东见异思迁，你认为孟长雪会是他最后一个真爱？”

“如果没有爱情，这人世间还有什么意思？古往今来，层出不穷的痴男怨女才让爱情更多了一些色彩，才让生活更多了一些滋味。所以，你还是要鼓励郑雨桐。同样，也要给林海东一个机会，万一真成了呢。”秦科笑道。

“万一你也遇到这样的机会呢？”边小琪看着秦科，使劲掐着他的胳膊，说道。

“小琪，你就是我的万一，不会再有了。”秦科抚摸着她白净光滑的皮肤，笃定地说道。

（二）

第二天早晨，边小琪把两部手机交给秦科，让他带给她爸妈，并让他说是他给二老买的。让他把一套雅诗兰黛化妆品带给沈菁。又叮嘱他一定要每天晚上给她打电话。

秦科又去买了两瓶极品二锅头。然后，赶往首都机场，跟技术总监齐国胜、销售总监徐维新、财务总监汤安华、销售经理战德春和财务经理令云柯会合。

一行六人登机后，齐国胜、徐维新和汤安华坐同一排座位。秦科、战德春和令云柯坐同一排座位。

飞机平稳后，秦科拿出笔记本电脑，仔细审查西南分公司的几个技术方案。战德春则跟坐在他俩中间的令云柯聊天，聊了一会儿，俩人就无话可聊了。

令云柯侧过头来，盯着聚精会神的秦科，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秦主管，我们时间有的是。你这么用功，别累着了。要不休息一会儿？”

秦科闻声，笑着说道：“这两个小时闲着也是闲着。令经理可以闭目养神一会儿。”

“我不困。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一入职就被升职加薪，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也不一定有来者。今天见到真人，果然不一样。”令云柯恭维道。

“有啥不一样？我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秦科笑道。

“能成为传奇，一定具备不一般的特质。不一样的是你的敬业和专注，而且，你人也挺帅。”

秦科觉得令云柯在恭维自己，但也觉得她说了实话。

他还是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令经理过奖了。”

“如果我能有秦主管这样好的记忆力，那么审查西南分公司的财务帐目，会节省很多时间。说不定我还需要你鼎力相助呢。”

“术业有专攻。我不懂财务。”

“我可以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能一学就会。”

“齐总监交给我的工作更重要。令经理，我们各司其职，只能爱莫能助了。”秦科婉言拒绝道。

“我没有让你立刻答应我。我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还从来没求过人。你是第一个。难道你不愿意帮我？”令云柯盯着秦科，大胆地说道。

听令云柯这么说，秦科开始打量她。她年龄跟自己相仿，束着一个马尾辫；一身质地良好的白色连衣裙，面容姣好；一副无边框眼镜下的一双凤眼，媚态自带；她是一个还算俏丽的女孩，正侧着脸，微笑地盯着自己。

秦科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令经理。我不帮你好像会损失什么一样。如果齐总发话，我……”

“你会失去跟一位美女交往的机会。好，一言为定。”不等秦科说完，令云柯柔软细嫩的纤手立即抓住他的大手，跟他靠得更近了。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进鼻子。秦科的脸色马上变得有些微红，赶紧抽出被她紧紧抓握的手。他把身体往一边闪躲，不再看她，继续埋头阅读笔记本电脑中的文档。

令云柯看秦科表现出来小男生的窘态，心里不由地暗笑起来。

她对他更感兴趣了。

（三）

边小琪在售楼处开完早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傅思琛急匆匆地朝售楼处走来。

她迎上去，笑着说道：“傅同学，这么早就来看房。走，今天我亲自接待你。”

傅思琛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道：“边总监，我不是来买房子的。我也不会在这里买房。我是来讨个说法。”

“谁得罪了你傅大才女？我能帮你做点什么？”边小琪笑着说道。

“昨天晚上，林海东打电话说他找到真爱了，要跟我分手。这个混蛋，朝三暮四，得陇望蜀。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想泡就泡？想跑就跑？没门！”傅思琛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走，到我车里，说给我听听。”边小琪拉着气冲冲的傅思琛，坐进自己的捷达车里。

“秦科是他的同学，一定知道。难道秦科没有跟你说过？”傅思琛说道。

“秦科什么也不知道。林海东跟你说他又喜欢上谁了？”边小琪说道。

“他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肯定是你手下那个卖楼的孟长雪。我今天来就是要找这个小三算账。”傅思琛恨恨地说道。

“思琛，听了你的话，我有点明白了。我这里有几点看法，请你考虑。”边小琪说道。

“第一，当事人是林海东。这是你俩之间的事情，还需你俩商谈解决。第二，我不知道孟长雪是不是喜欢林海东。你和林海东之间只是恋爱关系，并没有结婚，所以，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第三者。假如孟长雪喜欢林海东，那也是她的自由。第三，我们都是知书达理的女人，遇事要三思而后行。你见到孟长雪，想怎么做？在大庭广众之下，撕扯？对骂？痛哭？我看都不妥。这不但有失你的涵养，还会成为看客眼中的光景。第四，我认为一个男人如果对你不能始终如一，那他就不值得你去花费再多的心思。”

“我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就这样轻轻松松如了他的愿？”傅思琛不甘心。

“思琛，我们女人首先要自尊、自爱、自强。爱情是美好的，但也不是必需的。女人是花，可以让人爱。女人也可以是大树，让人依靠。”边小琪说道。

“假如你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办？”傅思琛反问边小琪。

“我刚才说的第四点就是我的决定。我会毫不犹豫。”边小琪说道。

傅思琛的一腔怒火被边小琪说得渐渐平息下来。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冰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劝走了傅思琛，边小琪如释重负。

她走进售楼处，看到孟长雪正站在落地窗前，想必孟长雪已经看到刚才的一幕。

等她走到近前，孟长雪说道：“边总监，那位傅女士来找您，说了什么？”

“她是来找你的，我把她拦了下来。我跟她谈了半天，她应该释怀了。孟主管，你对林海东怎么看？”边小琪说道。

“边总监，我不了解他。他是您的朋友。您说我该怎么办？”孟长雪说道。

“孟主管，我们是同事，就实话实说。林海东是北京人，滨大名校毕业。帅气、有才，性格不错。我只了解这些。”边小琪说道。

“他是不是还很花心？”孟长雪说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是不是花心，要看女孩能不能让他专注起来。我选择隐身，因为我已经会飞了。聪慧的孟主管一定知道怎么去做。我相信孟主管的魅力和能力。”边小琪笑着说道。

“边总监，让您见笑了。”孟长雪听边小琪说出她对三个考题的答案，一改工作中显露出的干练和自信，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脸红了。

（四）

秦科一行六人下榻西州喜来登饭店，房间都在18层。秦科选择了1809房间，令云柯选择了1810房间，跟他住对门。

入住前，齐国胜宣布下午自由行动。令云柯高兴地说道：“领导英明。”

入住后，令云柯走进秦科的房间，说道：“秦主管，我这是第一次来西州。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和好吃的美食？”

“武侯祠、杜甫草堂、宽窄巷都值得一看。来西州，火锅是一定要吃的。”秦科头也不抬地说道。

“看来你对西州很熟。现在时间还早。你带我去看景，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令云柯笑着说道。

“我晚上有事。”秦科直接拒绝道。

“你推辞一个漂亮女孩的邀请，也不能用这样牵强的理由。你这人真没劲。”令云柯撇着嘴说道。

“你认为什么样的理由才不算牵强？”秦科被她气笑了。

“你不是川省人，也不是毕业于这里的大学。你会认识这里的谁？”令云柯说道。

“看来令经理没少做功课。那你知道我有没有女朋友？”秦科笑道。

“我才不管你有没有女朋友呢。没有，更好。有，我也不介意。难道在一起吃个饭就会让河东狮吼不成？”令云柯霸道地说道。

“我北京的朋友托我给她父母和朋友捎带一点礼物，我今天晚上必须送去。另外，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样？你失望了吧？”秦科调侃道。

“我一点也不失望。要是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才会失望呢。你去吧，我在房间等你。”

令云柯的脑洞让秦科无言以对。他拿着礼物，走出房间，朝边小琪家奔去。

边小琪已经给蒋苏梅打过电话。秦科到她家的时候，蒋苏梅和边国宁已经准备好了六个菜，在等他。他把礼物送给两位教授，并说手机是边小琪买的，酒是他买的。蒋苏梅和边国宁高兴地收下礼物，让他坐下来吃饭。边国宁打开一瓶五粮液，让秦科陪他喝了二两。秦科一边吃，一边回答两位教授的问话。

“小秦，小琪说你可能来西州任职，这是真的吗？那小琪怎么办？”蒋苏梅问道。

“蒋阿姨，我这次来出差，只是奉命来审查西南分公司发生的问题，后续的安排还没有定。小琪现在北京的发展势头很好，我不想跟她分开。所以，即使公司安排我来这里任职，我也不会考虑。”

“话是这样讲，但也要审时度势。你们都很年轻，有进步的机会，不能错过。”边国宁说道。

“两个人能长久地在一起，我觉得这比钱和职位更重要。”秦科说道。

“事业和感情能兼顾就不要分开。”蒋苏梅毕竟要替边小琪着想，说道。

晚饭后，秦科说他要把边小琪给沈菁的礼物送去，便跟两位教授道别。他说在离开西州之前，还会再来看望她们。

令云柯一直在注意着1809房间的动静。秦科回到喜来登饭店，一开房间门，她就听见了。她立即跟着他，走进他的房间。见秦科拿起一个礼品包，又要出门，便问道：“你又要干什么去？你应该绅士一点，问我吃晚饭了没有。”

秦科笑道：“女孩子吃不吃饭都有她的道理。吃饭是为了不饿，不吃饭是为了保持形体，所以，我都不应该过问。我要去见另一位女性朋友，你要不要一起去？”

令云柯以为秦科在开玩笑，但又不像，便马上说道：“你甭来忽悠我，我当然去。我不怕当电灯泡。等我十分钟，我收拾一下。”

“啊？”秦科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却知难而上，顿时后悔莫及。

十分钟后，身材中等的令云柯身穿一件火红色连衣裙，长发挽起，换上隐形眼镜，略施粉黛，眉开眼笑地站在秦科面前。看着他惊讶的眼神，她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比你女朋友漂亮吧？”

“根本不可比。”秦科直言道。

（五）

秦科打车去西州酒吧一条街。

一下车，令云柯看着灯红酒绿的街景，兴奋地说道：“秦主管，你好有情调。西州还有这样一个好去处。我喜欢。”

走进“蓝桥”酒吧，秦科立刻被罩在暖色调的灯光里。客人三三两两地围坐在酒桌前，品着各种美酒。歌台上一位女歌手正在弹唱着那首《难舍难分》。他觉得声音好熟悉，走近一看，正是那位在后海“邂逅”酒吧唱歌的唐文。他走到吧台前，见沈菁正在低头记账。沈菁一身米黄色连衣裙，长发挽起，显得非常靓丽。

秦科说道：“沈菁，你好！”

沈菁抬头一看是秦科，惊喜道：“秦科，你好！小琪说你这两天要来西州出差。小琪她来了没有？”

“小琪现在可是大忙人。我是一个人来的。”说着，秦科把礼物递给沈菁。

沈菁笑着说道：“还是我的闺蜜对我好。你替我谢谢小琪。你想喝点什么？”

秦科说道：“你这么忙，我就不喝了。”

“这哪行啊？小琪要是知道我慢待了你，还不得找我算账啊。”沈菁笑道。

“我要一杯‘天使之吻’。”站在秦科身后的令云柯突然说道。

沈菁一看到笑盈盈的令云柯，立即皱起眉头，用狐疑的眼神看向秦科。秦科马上说道：“沈菁，这是和我一起出差西州的同事令云柯。晚上她无处可去，就跟我来到酒吧一条街。”

令云柯也立即向前，大方地说道：“你好，我是令云柯。你真漂亮。”

“你好，我是沈菁。你也很漂亮。欢迎光临‘蓝桥’。”沈菁淡淡地客气道。

沈菁把俩人领到一个空闲的位置坐下后，转身去吧台，安排调酒师制作一杯‘红粉佳人’和一杯‘天使之吻’。

趁沈菁离开，令云柯说道：“秦主管，你艳福真不浅。这酒吧老板真漂亮。你女朋友是不是更漂亮？”

“她比你漂亮。”秦科不客气地说道。

“秦主管，你不能当着一位美女的面，这么不客气吧？我知道了，你没法向你女朋友交代今天晚上的行为。”令云柯笑道。

“我现在真后悔。”秦科说道。

“是你亲自邀请我来的。”令云柯笑道。

沈菁端来两杯鸡尾酒。看到“红粉佳人”，秦科马上感觉到沈菁的用意，显得有些尴尬。令云柯却感受到另一番用意，笑着说道：“‘红粉佳人’的名字很美。”

沈菁一语双关地说道：“你是秦科的同事。秦科是我闺蜜的男朋友。所以，今天我请客。我要说的是，‘红粉佳人’不一定都有‘天使之吻’。”

“在我看来，‘红粉佳人’和‘天使之吻’相遇，一定别有一番滋味。”令云柯也一语双关地说道。

秦科又被令云柯气笑了。他心想，她这是哪来的自信？

回到喜来登饭店，不等秦科说话，令云柯笑道：“秦主管，沈菁肯定打小报告了，所以，我就不说晚安了。你得自圆其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