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旗 第55章 第一排

“小姐，小姐，听说今日王上在开朝会了！”苏瑶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站在澹台明月身旁，小心翼翼地给她倒着热气腾腾的香茗。那茶水清澈透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自她们进入这王宫以来，白夜城的众人便随意地在冰凤城寻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下。先前便是听闻因为此前点青街那场声势浩大的游行事件，城内最为声名远扬的客栈——迎凤楼竟然被迫关门大吉了。

而且，直至此刻，它依旧未能重新开张营业。城中的老百姓们无不对此议论纷纷，皆言那家客栈里的美食堪称一绝，只可惜此番她们是无缘品尝到如此佳肴了。

“瑶儿，真没想到你居然对朝中之事也这般上心呐，以前可真是一点儿都瞧不出来呢。”澹台明月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香醇的茶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柔的笑容调侃道。

闻听此言，苏瑶那张白皙粉嫩的小脸蛋瞬间泛起一层红晕，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惹人怜爱。只见她娇羞地跺了跺脚，嗔怪道：“哎呀，小姐，您又拿人家开玩笑了。我哪里懂得什么朝堂之事呀，不过就是这件事如今已经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罢了。

再说了，前些时日王上不是还时常召见咱们家小姐吗？怎的今日开个朝会，就把咱家小姐给抛诸脑后了，哼，果然天下的男子皆是薄情寡义之徒……”说到最后，苏瑶不自觉地撅起了小嘴，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话尚未说完，只见那澹台明月忽地转过头来，一双美眸之中闪烁着不善的光芒，直直地朝着她射去。那目光犹如利箭一般，瞬间便将她穿透，惊得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

“瑶儿，有些话可以说，而有些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这点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澹台明月面色平静如水，但言语之间却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威严，让人不敢轻易违抗。

“我……我知道了，小姐。瑶儿真的知道错了，请小姐恕罪。”苏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低下头认错，声音微微颤抖着。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手迅速伸出去拉住了澹台明月的衣袖，轻轻摇晃起来，同时抬起头，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娇声娇气地撒起娇来：“小姐~~小姐~~瑶儿这次真的知道错啦，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瑶儿这一回吧，好不好嘛？”

澹台明月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这苏瑶打小跟着自己，不论是生活起居方面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料，还是操持家中各类繁杂的家务事，都是一把好手。只可惜啊，就是长了一颗爱八卦的心，而且常常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顾及后果。

见澹台明月只是摆了摆手，并未再多言责备，苏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知这件事算是又被糊弄过去了。眼珠一转，她赶忙转移话题，满脸关切地问道：“小姐，您的眼睛现在恢复得如何了呀？”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有时候真担心你的大嘴巴把我眼睛的事情说出去。”澹台明月站起身来，食指戳了戳苏瑶的额头。

“才不会呢！我打死也不会说这件事的！”随后苏瑶伸出手来摆出了个立誓的手势。

澹台明月正要开口，只听见门外敲门声响起，门外一男子的声音传来：“小姐，出了件事，朝会开展已经近一个时辰仍没有结束，部分官家的亲友已经围在王宫门口了。”

待护卫详细地汇报完毕之后，澹台明月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昨日与那位神秘少年王的会面场景。

当时，少年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道：“此次朝会，乃是专为你一人所设立。”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澹台明月心中炸响。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何这位少年王会对自己如此执着？毕竟，自始至终，她仅仅只提出过一个伐仙之策而已。而且这个策略能否成功，还是一个未知数。换句话说，截至目前为止，她根本未曾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功绩啊！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少年王竟然胆敢将尊贵无比的丞相之位赐予她，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想到此处，澹台明月不禁嗤笑出声，提出此策的自己不也是个疯子么。这突如其来的笑声让一旁的苏瑶有些茫然失措，完全摸不着头脑。但聪明伶俐的苏瑶深知此刻自家小姐正在思考重要之事，所以并未贸然开口打扰。

就在这时，那幅令澹台明月印象深刻的画面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少年手中的雪花缓缓消散，好似寓意着雪国也快消亡了。

可她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城主之女罢了，要肩负起拯救整个雪国的重任，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澹台明月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双眼，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借此驱散心头的烦闷与不安。

“瑶儿，你说有个人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他是什么目的？”再想也是多虑，澹台明月索性和侍女聊了起来。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苏瑶话还没说完，只见澹台明月已站起身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

“好好说话。”收回自己的手来，澹台明月“凶巴巴”地对苏瑶说道。

“那应该是...朋友吧。”苏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认真回答起来：“如果是我的话，若是可以毫无保留地付出自己的信任，那人一定是我非常好的朋友。”

“小姐，你是不是交朋友啦！”苏瑶想到此处，心情愈发激动了起来。

澹台明月没有回答苏瑶的话语，朋友么？她从小便是没什么朋友的，因为白夜城中少有性格淳朴之人，所以她从小便被父亲一直留在城主府中。

因为一个共同的秘密联系在一起，也算是朋友么？

“瑶儿，你说若我去当官，可有作为？”澹台明月鬼使神差地问道。

“那当然，小姐可是瑶儿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澹台明月听罢摇了摇头，作为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苏瑶，能见的都是城主府下人，哪有什么聪明之说。

画面猛然一转，原本正迈着优雅步伐在大殿上徐徐前行的澹台明月突然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只见她先是微微侧过头去，朝着左边扫视一眼，紧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右边，仔细地打量起来。此刻，满朝的文武百官无一不紧盯着她那不断前移的倩影。整个朝堂之上，已然开始传出些许细微的议论之声。

这些官员们交头接耳，纷纷低声探讨着这位“澹台小姐”为何依旧毫不顾忌地继续向前迈进。要知道，此时此刻，她竟然已经走到了第七排！虽说这第七排的官员们不如各部尚书那样声名远扬、位高权重，但他们也都称得上是王国的中流砥柱啊。一直以来，那些新入朝为官的贤能之士，最远也就只能走到这第七排而已。

就在这时，一位文官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他轻轻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澹台明月的衣袖，并压低声音，好心提醒道：“澹台小姐，自古以来，臣子们在朝堂之上皆需依照各自的职级进行站位。您如今已行至这第七排，若是再贸然往前，恐怕会触怒王上，惹来大祸呀。”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这番好意的劝阻，澹台明月仅仅只是对着那位文官莞尔一笑，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紧接着，她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抬起脚步，缓缓地向着前方走去，仿佛根本未曾将刚才的警告放在心上。

文武百官们看已经有人提醒，澹台明月却还在向前走，议论声也是更大了。魏无忌也是没有开口阻止他们的讨论，今天这个朝会他邀请了陈知礼、白颜画和千面，就是为了让雪国的文武百官都知道，雪国的丞相定了！

过不多久，只见那澹台明月步履轻盈地快速前行着，转眼间就已经来到了第三排的位置。然而，她的脚步并未停歇，依旧继续向前迈进。

此时此刻，原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文武百官们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谁也摸不准王上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一种心境，如果这个时候再像刚才那样在朝堂之上喧闹不休，恐怕一不小心就会触怒王上，招致大祸临头啊！

于是乎，整个朝堂渐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而就在这片寂静当中，澹台明月仍然不紧不慢地朝着前方走去。终于，她成功抵达了第二排的所在之处，并一眼瞧见了那位曾在自己初入宫门之时与自己“相谈甚欢”的魏大人。

见到故人，澹台明月面露微笑，微微欠身向其行了一个简单的鞠躬之礼，表示问候之意。

这一幕落入众大臣眼中，大家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想必这位澹台姑娘能够有机会站在这里面见王上，定然是得到了户部尚书魏大人的举荐吧！

看她此番主动上前施礼，应该就是为了当面答谢魏大人的知遇之恩呐！”想到这里，诸位官员们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肚子里一些。虽说这样的行为或许有可能会引起王上的些许不满，但毕竟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罪过嘛！

户部尚书魏大人看见那清丽脱俗的澹台明月正微微躬身行礼，动作优雅而端庄。

魏大人瞬间愣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我……我是谁？我此刻究竟身在何处？”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地四处游移，完全不知所措。接着，一个念头猛地涌上心头：“难道说这小妮子想要将我牵扯进什么麻烦当中不成？可是……我与她之间似乎并无深仇大恨呀！虽然此前在宫门口曾与她交谈过几句心中略有不快，但当时我的礼数也算周全，并未有任何得罪之处啊！”

正当魏大人满心狐疑之时，只听得澹台明月抬起头来，轻声说道：“魏大人，日后还望您能多多指教。”魏大人闻言，刚想回应一句“请多多……”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便惊讶地发现澹台明月竟然毫不顾忌礼仪规范，一步踏出，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自己的前方，而且恰好与陈知礼处于平行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骤然响起：“大胆！”原来是一位文官在后方目睹了这一幕，忍不住大声呵斥起来。这声怒吼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大殿原本的宁静氛围。

紧接着，另一位武官也是面色骤变，急忙高声喊道：“放肆！守卫何在？快快将此女拖下去！”

眼看着澹台明月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到了本该属于丞相所站立的第一排位置，满朝文武官员顿时炸开了锅。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斥责声响彻整个大殿，那嘈杂的程度简直如同点青街的闹市一般热闹非凡。

有的官员义愤填膺地指责澹台明月此举太过无礼；有的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着她如此行为背后的动机；还有一些老成持重之人，则紧皱眉头，暗暗摇头叹息。

魏无忌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高位之上，饶有兴致地望着殿内混乱不堪的景象，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轻轻挥动了几下，向站在身侧的侍奉发出了信号。那侍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高声喊道：“宣！”

伴随着侍奉这声清脆而响亮的呼喊，原本还喧闹嘈杂、争执不休的文武百官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刹那间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竖起耳朵，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王上究竟要如何惩处那个不知深浅、胆敢冒犯天威的小丫头片子。

“澹台明月，即日起，汝担任丞相一职！”侍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然而，这道圣旨所传达的内容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瞪大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说好的严惩不贷呢？怎么一转眼变成了委以重任？而且还是将如此重要的丞相职位授予一个年纪尚轻、资历浅薄的小姑娘？这简直太荒谬了！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跪在地上的澹台明月倒是显得格外镇定自若。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然后挺直身子，双手向前伸出，稳稳地接住了侍奉递过来的旨意。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犹豫之处。

看到澹台明月如此干脆利落地接受了旨意，那些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文武百官们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紧接着，一阵骚动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只见户部尚书魏大人越众而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殿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地说道：“王上，此举万万不可啊！丞相之位责任重大，关系到国家的兴衰荣辱，岂能轻易托付给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望王上三思而后行啊！”

有了魏大人的带头，其他官员也纷纷效仿，争先恐后地跪地进谏。眨眼之间，偌大的宫殿里便乌泱泱地跪满了人。这些大臣们此刻全然不顾形象，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这一任命的不满与反对。

“我赞成！”正在众臣反对之时，站在第一排的雪国大将军陈知礼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