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旗 第43章 败者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寒霜城的安凤楼中。

张三静静地躺在客栈房间里那张略显简陋的床上，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不断地回忆着下午时分与柳正飞在那广袤无垠的冰原之上的对话。

自从他当一个“逃兵”以来，内心就一直被愧疚和不安所笼罩。后来，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悄然离开了聂轻雨经营的那家温馨的客栈，带着身上仅存的些许钱财，来到这安凤楼中租下了一间狭小的客房。

原本，张三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将孤身一人在险恶的江湖中艰难地摸爬滚打，前途未卜。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他于冰原之上绝望地前行时，柳正飞如同救星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向他抛出了一根救命稻草。

柳正飞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你如今已然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武者，虽说失去了继续留在习武堂深造的机会，但你仍然是我们寒霜团的一员。倘若你愿意留下来，寒霜团必定会一如既往地真诚相待于你，每个月应得的薪水更是一分一毫都不会短缺；当然啦，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们也绝不会加以阻拦。毕竟，寒霜团已经助你踏上了武者之路，即便日后不能大富大贵，在这风起云涌的江湖之中谋求一份生计应当也是不成问题的。”

“我当然愿意！”张三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满脸急切地说道：“只是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能做些什么呢？”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双手，心中满是焦虑。

对于寒霜团和那位先生，张三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之情。想当年，他不过是落山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每日只能靠着沿街乞讨勉强度日。那种生活的艰辛与困苦，至今仍历历在目。

记得第一次来到聂轻雨客栈的时候，张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当时身边还有许多人陪着，他甚至会误以为自己走进了传说中的天堂。以往那些客栈，看到他们这些脏兮兮的乞儿靠近，都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驱赶出门。然而，这里却不同，竟然允许他们进入，而且还是生平第一次住进如此舒适的客栈里。

从那时起，张三便觉得自己的命运或许要发生改变了。果不其然，不久之后，那位被誉为天下第五的先生出现了，并开始亲自教授他们武艺。那段日子虽然十分辛苦，但对张三来说，却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段充满希望、有所期盼的时光。

经过不懈的努力，张三终于在考核前两天成功突破瓶颈，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武者。这本应是一件值得骄傲和庆贺的事情，可谁曾想到，在随后的试炼当中，由于过度紧张和害怕，张三竟临阵脱逃了。

回过神来时，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从云端跌入了谷底，羞愧难当，再也没脸去面对曾经一起朝夕相处、共同奋斗的伙伴们。

“离开寒霜城吧。”柳正飞回应道。

“离开！我去哪里？”张三听罢，疑惑地问道。他原本以为柳正飞是来给他提供选择的，却是没想到开口就是直接让他离开寒霜城， 这不还是赶他走么？却是看到对面的书生男子向下抚了抚手，意思是别让他这么激动。

“寒霜城正在大力发展之时，只有这些团员定是不够的。而且你也知道，现在的雪国...难。”

闻言，张三点了点头，他以往虽是乞儿，却也是知道雪王发布“天下求谏”之事，毕竟这关乎雪国民生问题，还在城内告示栏发布了公告。再从落山城强盗袭击的事件中，便也是可以看出此时的雪国并不太平。

“这是寒霜团的令牌，去其他城池吧，去找一些和你们一样的人。”只见柳正飞从怀里掏出一枚刻有寒霜二字的令牌递给了他。

寒霜团的招人标准，张三是知道的。在以往某次习武演练中，林夜有和众人讲到过，现在的代理团长安非想要收留无家可归之人，他始终相信这些无家可归之人绝非无用之人，某些时候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这位被称为代理团长的少年，也确确实实给了他们机会，一次改变人生的大机会。

想到此处，张三不禁泪流满面，是啊！机会到我手里了，我却是没把握住！

“回落山城吧，我们已经飞鸽和西山团团长刀疤打好了招呼，招人的事宜他也会从旁协助，而且落山城正值重建之际，也是缺乏人手的时候。”柳正飞已是给他提供了另一条路，相信不止是他，后面失败无法通过考核的人也是这般。

“好！我去！”

想着想着，张三愈发昏沉了，后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明天早上他和其他人就要重新回落山城了，也是得好好休息一番。

“老大、先生、小安，失败或放弃的人我基本都已经沟通过，皆是会留在寒霜团，已经成为武者的人明日上午会踏上前往落山城的路途；没有成为武者的后面突破后也会前往。”柳正飞在房间中汇报着，心情也是格外的好，许是和众人沟通并没有花费他多少心神，又或许是没有一人背弃离开寒霜团使得他心情愉悦。

见房间中的安非三人点了点头，他又随即开口道：“不过还有一人我没有沟通，嗯...不知林夜...当如何？\"

说起林夜，他并没有成功通过考核，甚至第二轮的试炼他都直接放弃。安非猜测可能还是跟他的不自信有关，况且他现在并没有成为武者，虽相比以前力气大了些，却还是没有达到普通人的水平，不知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足不足以让他突破。

安非和夜沐寒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目光齐齐落在了端坐在中位的第五锦堂身上。只见第五锦堂紧闭双眼，微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似乎正在沉思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用那轻柔而又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开口道：“把他叫过来吧，这件事我来跟他谈。哦对了，安非和沐寒，你们留下。”

柳正飞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第五锦堂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柳正飞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板，对着里面喊道：“林夜，先生让你过去一趟。”喊完之后，两人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没过多久，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略显瘦弱的少年走了出来。这少年正是林夜，只见他脸上带着几分忐忑之色，眼神有些躲闪地看了一眼柳正飞，然后快步走进了第五锦堂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林夜发现除了第五锦堂之外，还有安非和夜姐姐也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这时，第五锦堂看着林夜，语气平静地问道：“你……还想成为武者吗？”

听到先生的问话，林夜猛地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中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光芒，大声回答道：“我想！”然而，他紧紧握着拳头的双手以及掌心不断渗出的冷汗，还是暴露了此刻他内心深处的紧张与不安。要知道，他每天都能得到先生的亲自教导，可以说是比其他弟子多了许多优势，但即便如此，面对即将到来的第二轮试炼，他依然感到十分胆怯，甚至连报名参加的勇气都没有。

“你知道么？你们这些连试炼都不敢参加的家伙们，我本来可是准备毫不留情地直接将你们驱逐出寒霜团！”第五锦堂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站在一旁的林夜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刹那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被逐出寒霜团，那将会面临怎样艰难的处境。在这江湖之中，寒霜团已然算是一个不错的栖身之所，一旦离开了这里，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还能去往何方。

想到此处，林夜再也顾不得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地面，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神色慌张，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颤抖着开口道：“求先生原谅，我真的…”然而，说到一半时，林夜突然语塞，像是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是啊，他又能找出什么样的借口呢？说到底，的确是他自己主动放弃了这次试炼。无论是因为对自身实力没有足够的信心，还是单纯出于内心的胆怯，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他逃避试炼的正当理由。此刻若将这些借口说出口，恐怕不仅不会得到先生的谅解，反而会惹得先生更加生气。

“你是怕死？”第五锦堂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沉默不语的林夜，语气严厉地追问着。只见林夜微微低下头去，嘴唇轻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是……我怕。”

听到这个回答，第五锦堂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那你根本就不适合成为武者！真正的武者应当无惧生死，勇往直前。而你，连直面死亡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能在武道之路上走得长远呢？”

话音刚落，林夜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焦急之色。他深知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成为武者的梦想，于是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朝着第五锦堂连连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

“求先生教我！求求您了！”林夜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着。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许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第五锦堂留下自己。

然而，第五锦堂却不为所动，依旧手持长枪，笔直地站立在原地。他看着眼前不停磕头的林夜，缓缓开口道：“当你第一次面对死亡时，如果选择了退缩，那么从今往后，无论你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都将再也无法鼓起勇气举起手中的武器。习武之路崎岖坎坷，布满荆棘，更是一条绝无退路的死胡同。想要在这条道路上有所成就，你就必须咬紧牙关，死死忍住内心的恐惧，握紧你手中的兵器，义无反顾地奋勇向前冲！”

说罢，第五锦堂双手从身后握住长枪，用力一挥，长枪直指林夜。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安非和夜沐寒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两人皆沉默不语。他们知道，第五锦堂这番话既是对林夜的教诲，也是对他们的告诫。

“拔剑！”伴随着这声怒吼，第五锦堂那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夜，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只见林夜颤颤巍巍地挺直了身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尽管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终于，林夜深吸一口气，猛地伸手握住背后的剑柄，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长剑出鞘！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然而，面对眼前这位强敌，林夜心中依旧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此时的第五锦堂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紧接着，他手臂一挥，手中的长枪犹如一条咆哮的蛟龙，带着破风之声径直朝着林夜疾驰而去。

林夜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举起长剑横在身前试图抵挡住这雷霆一击。只听“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林夜虎口发麻，双臂几乎失去知觉。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

可惜，双方实力悬殊实在过大，无论在力量还是技巧方面，林夜都远远不是第五锦堂的对手。仅仅几个回合下来，林夜便已渐露败象。

“砰！”突然，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原来是第五锦堂看准时机，猛然发力，一枪狠狠地砸在了林夜的剑身之上。这一击威力惊人，直接将林夜整个人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客栈的大门外。

客栈内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纷纷惊呼出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聂轻雨和小鱼儿，她们两人心急如焚地飞奔而出。待来到门口时，眼前的景象令她们瞠目结舌——只见林夜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尤其是双腿更是扭曲变形，显然已经骨折。

“林夜！”聂轻雨见状连忙上前查看林夜的伤势，身旁的小鱼儿都已经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