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仙道途 第一卷 第18章 三重幻境（一）

时光似流水，转眼半年流逝，林染和同学处得还不错，但是内心还是活在那个孤独的世界。只是偶尔有一束熟悉、温暖的光照射在他的身上。

在宁宇轩联立众人下，吕副升职副校长无望，事事不顺。

林染也融入了高中生活，但是林染始终孤寂，那是一种来自血脉的孤独。

夜色像被打翻的砚台，浓稠的墨汁浸透了整座医学院。老式吊灯在阁楼天花板上摇晃，钨丝发出垂死挣扎的嗡鸣，将林染的影子撕扯成无数碎片。

他蜷缩在铁架床的阴影里，仔细擦拭那柄银质手术刀，刀面倒映出少年清瘦的下颌线，以及那双异色瞳孔——右眼是泡过陈茶的褐，左眼却像被青铜锈蚀的青金。

窗外暴雨如注。

“染哥睡了吗？又在偷窥你的尸体情人？“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王睿挟着潮湿的雨腥味撞进来。他随手甩开的校服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水珠溅落在《格氏解剖》封皮的人体经络图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还没呢？怎么了？”林染撇眼看向王睿。

“没事，我刚刚在打球，忽然下暴雨了，估摸着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了！”

“小心别感冒。”

林染合上典籍，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书脊夹层。

自从离开精神病院后，林染开始回到了以前的世界，有偶尔会梦到一个几秒的画面，那是抚仙湖的湖底的画面。

“林染，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为什么这么说？”林染眉头微皱，疑惑的看着王睿。

“最近你晚上经常说梦话！”

林染有些诧异，“那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睡觉了！”

“没有了，我就是担心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没有，就是做梦做的。”林染淡然一笑，不再理会王睿，静静的看着《格林解剖》

“梦...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那样我就有机会找到我爸妈了......”

窗外暴雨滂沱，雷蛇漫舞。

“又要开始了吗？”林染望向窗外低喃。

林染悄然入睡，青苔斑驳的巨门在浪涛中若隐若现，锁链碰撞声与孩童的尖叫在记忆深处此起彼伏。

“好久不见了！我的奴仆！”一道嘶哑的吼声在梦中响起。

惊雷炸响的刹那，手术刀脱手坠地。

“我...我又梦游了？”

林染猛然惊醒，冷汗顺着脊椎滑进棉质衬衣，“我...我又梦游了？”

刚刚还在说话的王睿此刻正在打鼾。

“王睿？王睿？”林染小声呼喊。

他摸索着从枕下抽出银刃，刀光映出镜中少年苍白的脸：黑色瞳孔如同泼墨，左眼虹膜似乎正分裂成青金色的齿轮，精密咬合的纹路间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

“我..我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染起身赶忙去照镜子，浴室水雾氤氲。

“你好。”镜子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

林染衬衫的第三颗纽扣突然崩开，心口衔尾龙胎记渗出金红血珠。这枚自襁褓时期就蛰伏的印记，每逢雷暴便灼烧如烙铁。

“谁！”林染急忙四处张望。

“看镜子！”

林染颤抖着拭去镜面雾气，指尖突然传来被毒蝎蛰咬的剧痛，镜中倒影并未同步他的动作，一个重瞳少年正歪着头，唇角噙着讥诮的弧度。

“你好！”

林染伸出两指擦拭镜面，指尖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痛楚。

“你...你是谁？！”林染惊呼。

镜中少年的左眼虹膜正在分裂，青金色重瞳如同精密咬合的齿轮缓缓转动，透着一种冰冷又陌生的机械感。

林染惊恐地踉跄后退，后腰重重地撞到铁质置物架，解剖刀“当啷”一声落地，那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浴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少年却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终于见面了，懦夫。”那声音自从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丝丝寒意，让林染的脊背一阵发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抚过。

轰——

惊雷炸响的瞬间，整面镜子龟裂破碎。

“你...你是谁？”林染瞳孔不自觉的放大，谨慎的盯着少年。

林染看见镜中世界：自己的倒影被七条青铜锁链贯穿，每条锁链的尽头都延伸进虚空中的门扉。

重瞳少年正悠闲地坐在尸骸堆成的王座上，脚下躺着一具巨型扭曲躯体，让林染头皮发麻，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我叫林柒。“王座上的少年屈指轻叩，锁链震颤出编钟般的哀鸣。鎏金纹路在他皮肤下游走，恍若封印着熔岩的瓷器。

“这些是斩断我们命格的铡刀。“他睁开双瞳，鎏金瞳孔倒映着林染紧缩的身影。声波穿透镜面时泛起水纹，林染踉跄后退撞翻铁架，叮当作响。

镜中世界在涟漪里徐徐展开：七个青铜星轮悬浮虚空，锁链如蟒蛇缠绕着与他容貌相同的囚徒。重瞳者高踞骸骨王座，脚下横陈的尸体面容鲜活，正是林染昨日在镜中见过的自己。

林柒忽然闪现到镜面前，鎏金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像是流动的岩浆。

林染眼神冰冷，怒道：“你想干什么？”

“想知道你父母为什么死的吗？”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父母？你知道我的母亲！？”林染正准备冲向镜面，质问那个少年。

林染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左眼突然传来烧灼剧痛，仿佛有一把火在眼窝里熊熊燃烧。

他紧紧捂住左眼，身体颤抖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打在地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当他再次睁眼时，镜面已恢复如常，唯有瓷砖上残留的淡金血迹证明方才不是幻觉，那血迹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的彼岸花，触目惊心。

“林柒？林柒你在哪？”

无人回应，林染头疼欲裂，“我...我又犯病了？”

林染拾起解剖刀时，他惊觉刀面映出的左眼重瞳仍未消退，此刻正倒映着窗外雨幕中某个庞然巨物的扭曲阴影。

“那是什么？”林染顿时转身望外看去。

眉宇微颤，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幕。

“它们来了。“镜中传来林柒的嗤笑。七个青铜轮开始逆向旋转，锁链绷直如满弓之弦。

林染看见另一个自己在虚空中挣扎，那些贯穿琵琶骨的铁索正在吸食鲜血，每吞咽一口，尸山王座便拔高一寸。

“林柒？你在说什么？！”林染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它们来了！”

“什么来了？”

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浴室吞没。

林染背靠浴室瓷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与锁链轰鸣共振。

嘣——

黑色黏糊糊的根触须崩坏窗户玻璃，发出巨响。

黑色触须瞬间朝林染的左眼刺去。

“哼！蝼蚁也敢放肆！”少年一声冷哼。

时空突然凝滞，林柒的小手穿透镜面攥住黑影，鎏金重瞳流转着金光：“看好了，这才是‘解剖’的正确方式。“

鎏金纹路顺着他指尖蔓延，黑影瞬间分崩离析。

林染瞳孔里倒映着无数齿轮转动的虚影，那些精密咬合的神纹构件正在重组他的视觉神经。当最后一根触须化为齑粉，镜面轰然炸裂，林柒的声音混着狂风：“就当一次新手大礼包了...”

“那！那究竟是什么！”

林染用力地睁开双眼，想要看清窗外不断扭曲的黑影，沉重的眼皮却死死地压着他的眼袋，他面部扭曲，咬牙竭尽全力地想要抬起双眼皮。

“林柒！林柒！”林染不断碎碎念，眼睛终于睁开，梦境消散，林染惊起，此刻还在床上，大口喘气、大汗淋漓。

“我又做梦了吗？这是梦吗？”

林染紧张地摸了摸枕头底下的手术刀，刀锋上的冰凉抚平了滚烫的心脏，仿佛这把刀是他在那疯狂的梦境里最后的依靠。

窗外雷鸣作响，圆圈般的雷光好似衔尾龙破空出现，赤金色的鳞片在暴雨中燃烧，光影中映着无数自己。

“特大雷暴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