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能走到对岸吗 第531章 封禅泰山（大结局）

东巡队伍在邺城休整了几日，而后便继续踏上了前往泰山的路程。

泰山郡在兖州，冀州和兖州相邻，邺城距离泰山郡也只有不到三百里的路程而已。

花了不到十日时间，队伍便抵达了泰山脚下，并且开始准备封禅的一切事宜。

泰山周边一带早早地就聚集了诸多百姓以及士子，全都是为了亲眼目睹泰山封禅而来的。

早在今日大典进行前，礼官就已经着徭役清扫山道，并且在山顶上筑好了祭坛。

封禅泰山共有两个环节。

即封天之礼和禅地之礼。

禅地之礼在梁父山举行即可，而封天之礼则是要在泰山之巅举行，需要徒步登山。

天色还未亮，负责主持这次封禅大典的孔融便来到了刘协的帐内说道：“陛下，时间差不多了。”

此时刘协正在宫女的服侍下穿戴衣物。

封禅大典非同寻常，穿戴的服饰也必须是最庄重的天子衮冕，刘协今日必须要穿着这一套厚重的衣服登山。

“嗯，朕知道了。”

刘协点了点头，等宫女为他整理好仪容后，便起身走出了龙帐。

郭嘉、贾诩、吕布、张郃等人早就在外等候。

太子刘珏也在其中。

只不过因为起得太早的缘故，刘珏现在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困意十足。

但见到刘协出来后，他马上站直了身子，强行打起精神来。

刘协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今日要随他登山的人不多，只有郭嘉、贾诩、吕布等一众心腹臣子而已。

他望向郭嘉，问道：“奉孝你撑得住么？若是撑不住的话不要勉强。”

别人他不担心，主要就是郭嘉。

郭嘉自信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臣，臣一定会跟随陛下登顶泰山的。”

刘协闻言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面前直通山顶的石阶，石阶两侧都有护卫手持火把照明，由火光形成的道路沿着山路蜿蜒直上，一直绵延到顶峰。

“出发吧。”

刘协收回目光，轻轻一挥袖袍，扶着腰间的天子剑，率先踏上了登山石阶。

而一众臣子们则紧随其后。

沿路的石阶早就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别小看这登山，这其中可是大有讲究。

既不能过快也不能过于慢，最好是要在刚刚日出之际抵达山顶，然后开始祭祀，寓意紫气东来，光耀万丈。

泰山雄伟冠绝天下群山，登山石阶共计六千二百九十三。

刘协与众臣天未亮时便开始登山，为的就是在日出之际能够抵达玉皇顶。

他的体力自然不用说，平日里经常锻炼，再加上正值壮年，登些石阶不算什么。

而吕布、张郃、张辽、袁熙等人也都体魄不俗，区区登山也难不倒他们。

但郭嘉、贾诩等一众文臣们就难受了。

郭嘉一副病体，贾诩的年岁已高，刘珏年纪尚小，六千级台阶还未走三分之一，他们便已经是气喘吁吁。

但是没人会选择半途而废。

参加封禅仪式是何等的无上殊荣？他们又岂会因为这一点劳累便放弃这般荣耀！

尤其是郭嘉，即便汗如雨下，两眼发黑，却依然咬牙支撑，在贾诩和吕布的共同搀扶下缓缓登山。

就这样，约过了一个时辰，刘协便与众臣一起登上了泰山玉皇顶。

而就在此时，太阳也刚好破开云海露出了脸，朝着天地洒落出万道霞光。

这样震撼人心的一幕，令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泰山非有多高，泰山之所以震撼，是因为泰山周遭都没有高山，所以在登临顶峰时，便会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此时玉皇顶上面已经准备好了祭坛，广五丈、高九尺，坛分三层，寓意着天地人三界。

此乃封坛。

坛上铺满了从各地搜罗来的五色土，以及牛羊猪三牲，这些牲畜被宰杀得干干净净，整齐地排列着，散发着一股肃穆的气息。

红、黄、青、白、黑，五种颜色交相辉映，各种珍馐美馔琳琅满目，还有象征着天地神灵的玉器，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祭坛之内摆放的五色土代表着江山社稷，三牲五禽六畜则代表着百姓万民。

所谓天子牧民，就是这个意思。

刘协净手焚香，神情专注而虔诚，他将记载着汉室中兴丰功伟绩的玉牒书小心翼翼地放入特制的玉匣之中。

玉牒书用最上等的丝绸制成，上面的文字由最顶尖的书法家书写，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

刘协走上前去，亲手将玉匣埋入封坛之下，以表功归于天，紧接着又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登上封坛。

面对苍天，他献上太牢之礼，行祭天仪式！

初升的阳光洒在刘协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此时的他仿佛就是天地间的主宰。

刘协手持檀香，将其投入到熊熊燃烧的青铜大鼎之中，并神情肃穆地开口道：“皇天后土，实鉴朕心。”

“朕刘协，忝承大汉之祚，今陟泰山之颠，行封禅大礼，昭告于天地神祇。

自朕践祚，四海板荡，逆党蜂起，山河破碎，生民倒悬。每思及此，朕痛彻心腑，食弗甘味，寝难安席。幸赖列祖之荫庇，皇天之垂怜，朕得股肱之臣，统忠勇之师，擐甲执兵，浴血前驱。”

“累岁征伐，逆贼悉平。或于疆场之上，短兵相接，破其营垒，枭其渠魁；或施奇谋，分化瓦解，令其自相戕害，土崩瓦解。今九州混一，山河复甦，生民重享太平之福，田亩再得耕稼之利。

朕今封天祀地，诚谢天地护佑之恩，使我大汉社稷绵延，生民免遭荼毒。”

“伏愿皇天后土，恒佑我大汉，风调雨顺，岁物丰成；愿我大汉黔首，皆得安居乐业，寿考康宁；愿我大汉江山，金瓯永固，传之万祀。

朕必以天下为念，宵旰图治，敷扬仁政，上不负天地垂爱，下不负生民所托，中不负祖宗基业！”

“朕将以敬天之心，理万民之事，秉持公正，黜陟幽明，愿天地神祇，监察朕躬，永祚大汉，昌盛无极！”

玉皇顶上只有刘协清朗的声音回荡。

檀香袅袅，直冲霄汉。

上告于天，下达于地。

封坛之下。

郭嘉、吕布等一众臣子们都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但每个人的神色都充满了恭敬和崇拜。

因为在坛上封禅的。

是他们大汉的天子！

随着刘协的话音落下，乐师奏响庄重的雅乐，悠扬的乐声回荡在山谷之间，仿佛是来自天庭的仙音。

祭坛周围的舞者们身着华丽的服饰，开始跳起古朴的祭祀之舞。

他们的舞姿优美而刚健，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对天地神灵的敬畏之情。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众人齐齐叩首高呼，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云霄，传达给天地神灵。

在这一片庄重的祭天仪式之中，刘协屹立在封坛之上，俯瞰着眼前的壮丽山河，神色略有恍惚。

他从小小流民，变成如今的大汉天子，开创出一番不世的功业，可这就是他的终点了吗？

他，真的走到对岸了吗？

刘协转过身来，望向身后的群臣。

此时祭祀仪式已经结束，群臣都在翘首以盼地看着他，等待着他们的皇帝下达命令。

一阵微风吹来，轻轻拂动着刘协的衣袖，仿佛是天地神灵对他的回应与期许。

这一刻，刘协似有所感，抬头对着天空微微一笑，随后抬脚迈下祭坛，衣袂翻飞如展翼玄鸟，而山河则静静匍匐在天子脚下。

对岸，尚在远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