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次的擦肩 第二十三章 荒芜

四个人傻乎乎的在那里闭着眼睛对着星空许愿。

赵景言：我希望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

黎梨：我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

晚上微凉，有一些起风了。

赵景言：“晚上寒气重，大家进帐篷睡觉吧，明早早起看日出！”

黎梨：“好。”

简云云：“黎梨。”

黎梨：“嗯？”

简云云：“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黎梨：“那就不分开。”

简云云没有说话，就这样抱着黎梨的胳膊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4点多的时候赵景言就起来了：“杨凯，起来了。”

杨凯迷迷糊糊地：“啊？几点了？”

赵景言：“太阳快出来了。”

杨凯一个激灵坐起身：“她们起来了吗？”

赵景言：“应该起了。”

杨凯：“走吧，再不出去估计该错过了。”

黎梨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点声音，看了看手机：“这个时间了。”

黎梨拍了拍简云云：“云云，该起来了，要看日出了。”

简云云：“嗯……”

赵景言轻声：“醒了吗？”

黎梨：“嗯。”

赵景言：“在外面等你们。”

黎梨：“嗯。”

赵景言、黎梨、简云云、杨凯四个人靠坐在那里等日出，太阳很快就露出了头，像是害羞的女孩一样，慢慢地只露出了一个头，一点一点的，很快地就出了一半。

简云云：“哇，好美的日出啊！”

黎梨：“嗯，很美。”

赵景言：“就快要全部都出来了。”

杨凯：“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日出。”

简云云：“我也是第一次。”

黎梨和赵景言没有说话，时间不等人，转眼所有人就都起来了，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同学们开始下山了，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一些，速度自然也就快了一些。

老师：“一会儿回到学校，大家可以直接回宿舍休息，下午放假，但是晚自习得上，大家好好休息，别忘了。”

同学们：“收到。”

杨凯：“晚自习还得上，不愧是学校啊！”

简云云：“是啊。”

黎梨：“毕竟高三了，校领导怎么可能错过一切可以让学生们学习的时间呢？”

赵景言：“能给放一下午的假就已经很不错了。”

晚自习在班级里，同学们都在认真的学习。高三学习压力确实大，后面板报上贴着每一个学生心仪的大学，都为着自己的目标而努力。

四个人写的都是C大，即使杨凯自知和他们三个人有一些差距，但是他会努力的。

高三的那个秋天，树叶飘零，满地金黄。

简云云还在班级认真的学习，就被老师叫了出去。

简云云：“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老师犹豫着，还是说了：“刚才你妈妈打电话过来说你弟弟生病住院了，好像是挺严重的，让你去医院一趟。”

简云云表现的很冷静，让老师有一瞬间觉得这不是个普通女孩该有的态度。

老师：“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老师打电话。”

简云云：“我知道了，谢谢您。”

老师：“嗯，去吧。”

简云云回去，黎梨看到她脸色不好：“怎么了？”

简云云：“我得去医院一趟。”

三个人都看着她，黎梨有一些惊讶：“怎么……”

简云云：“我妈刚才给老师打电话了，我弟弟生病住院了，让我过去一趟。”

黎梨：“我和你一起。”

简云云：“嗯。”

杨凯也很着急：“我们和你一起去！”

简云云：“你还是在班级好好学习吧。”

杨凯：“不行，我们要和你一起。”

黎梨看着简云云：“我们一起。”

简云云：“好。”

四个人来到医院，简云云的妈妈在外面的座椅上哭，看到简云云立马就扑了过来，还好简云云接住了她。

简妈妈一边哭着一边说：“云云，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黎梨和简云云一起将简妈妈扶着坐到椅子上。

简妈妈哭着说：“你弟弟他，他还那么小，就得了这么个病，医生说要想继续活着，就需要换肾。”

听到“换肾”这两个字的时候，三个人都震惊了，只有简云云还是面无表情的，她深知自己的父亲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她几乎可以猜到下一句从她的母亲嘴里会说出怎样的话。

简妈妈哭着看着简云云：“云云，我的好女儿，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换一半的肾给你弟弟？”语气渐弱，却还是满怀期待的看着简云云。

简云云就知道是这样，她笑了：“所以呢？”

简妈妈没看明白也没听明白简云云的话，一脸疑惑的看着简云云。

简云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换肾给你的宝贝儿子？我记得上次回家，还是高一的时候过年吧，说真的，要不是你们叫我回去，我没打算再进那个家门。我连一口饭都没吃，就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没有一个人在意我是不是会饿会渴会冷，也没有任何的担心，因为在你们的眼里心里，只有简林一个孩子，我没说错吧？简女士？”

简妈妈还是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简云云嘴里说出来的，她以前那个不吵不闹的乖巧女儿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黎梨：“阿姨，云云她就要高考了，这时候给弟弟换肾的话，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不小的影响，您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简妈妈：“要高考了？这么快？”

这话一出口，赵景言、黎梨和杨凯都被惊到了。

简云云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今天这种场景这种对话，全都被她最好的朋友看到了，心里有一些难受。

简云云不禁冷笑：“没关系，这都不是您关心地重点，您关心的是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肾脏之处说道，其实心里早就千疮百孔了。

简妈妈又哭了：“云云，妈妈对不起你，但是妈妈只能找你了，你爸爸他还得出去工作给你弟弟专医药费，他的身体要是垮了，这个家就完了。”

简云云：“所以，这些都是你们对我只生不养的借口吗？”

简妈妈愣了一下：“什么？”

简云云：“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咱们就一次性解决吧。”

简妈妈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这个她十月怀胎却没有尽到做母亲责任照顾的女儿。

简云云：“我从出生以来，你们就没有养过我，如果说是还你十月怀胎的辛苦的话，那就是一命抵一命吧，你给了我生命，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现在你的儿子就要死了，我可以换肾给他，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简妈妈的眼泪这时候也不奏效了，没有一滴，竟然是这么冷血无情的。

简父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他走过来：“好，只要你换肾给简林，我们保证以后不再和你有一丝联系。”

简妈妈：“简东海！”

简东海：“就按你说的，我们同意了。”

三个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母，简直是大为震惊。

杨凯：“凭什么？！”

杨凯还要说什么，就被简云云打断了：“那就现在吧，我去做检查。”起身离开。

走过几个转弯的走廊，简云云抱着黎梨哭了。

杨凯生气愤怒：“我去找他们理论！”

赵景言拉住他，简云云：“别去！”

杨凯：“为什么？”

简云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无关。”

简云云擦擦自己的眼泪：“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换个肾而已，我不是还有一个吗，又死不了。”

黎梨心疼抱着简云云：“云云。”

简云云止不住的泪从眼眶里奔涌而出，她一直在擦：“眼睛里进沙子了，你们不要难过，反而要恭喜我，我终于要摆脱这样的生活了，不是吗？”

三个人看着她，四个人互相拥抱。

赵景言：“我们一直在。”

简云云擦了擦眼泪：“谢谢。”

黎梨摸摸简云云的头，简云云深呼吸：“嗯，我进去了。”

黎梨眼里的泪也是止不住的：“嗯。”还不住的点头。

简云云帮她擦泪但是还是止不住的流出来：“好了，别哭了。”黎梨哭，她也忍不住。

黎梨说：“我不哭，我不哭，你也别哭。”两个人这样说着，但是还是忍不住一直在流泪。

杨凯也哭了，只不过他背过身去，不想让简云云看到，赵景言也是红了眼眶，握住杨凯的肩膀。

简云云：“好了，我该进去了。”

黎梨：“我们在外面等你。”

简云云：“嗯。”

拐角处，简妈妈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她不敢走过来，不敢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人躲在那里哭，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声音传出来。

三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简云云被推进去做检查，却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结果大概一周会出来，回去尽量不要熬夜，健康饮食。”

简云云：“好的，谢谢。”

简云云出来，黎梨过去抱住简云云，简云云拍拍黎梨：“好了，我没事，别为我担心，请为我欢呼！”

这些话都被简妈妈听到了，她害怕自己被发现，所以就离开了。

但是简云云还是发现了人影，她故意说道：“结果一周后出来，这一周，都别来打扰我！”

简妈妈听到了简云云的话，停住了脚步，影子也停在那里，话毕，影子渐行渐远。

简云云：“好了，别哭了，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不会影响生命安全的，放心吧，乖，别哭了。”

黎梨也想忍住：“嗯。”

赵景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简云云点头：“嗯。”

杨凯红红的眼睛还是被简云云捕捉到了：“一个大男生别动不动就哭了。”

杨凯：“知道。”

简云云露出笑容：“好了，别难过了，我们该回宿舍了，再不回去，宿舍楼该锁门了。”

四个人打车，简云云坐在副驾驶，侧着脸看向窗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从今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也并不是，还好，她还有三个最好的朋友。

几个人到达宿舍楼的时候，刚好宿舍门还没锁。

躺在床上宿舍里偶尔有一点亮光照进来，简云云觉得很轻松，前所未有的，所以很开心，以后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家”了。

黎梨看着简云云，她心里难过，从前，她只是听简云云说过家里的情况，却从来没有见过真的有这样的父母，生而不养就算了，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让人觉得不可理喻，非人哉！

简云云：“黎梨。”

黎梨：“我在。”

简云云：“睡吧。”

黎梨：“嗯。”

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你也要爱自己；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拥抱你，你也要拥抱自己。

部队，军事基地，出任务，陆行禹在这三点之间来回穿梭，外界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

小五：“队长，你多久没给家里人打过电话了？”

陆行禹：“没时间，一会儿我还得去基地开会，你带着大家训练，不许偷懒！”

小五：“是！”

医生的电话准时在一周之后打了过来：“你好，这边是医院，我是王医生，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与病人的肾脏匹配度为百分之九十九，如果你这边方便的话，近期可以来医院准备换肾手术了。”

简云云：“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王医生：“不客气，职责所在。”

黎梨握着简云云的手：“云云。”

简云云笑笑：“我没事儿，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吗，不要担心我，我很好。”

赵景言：“准备什么时候入院？”

简云云：“吃完午饭吧。”

杨凯：“这么急？”

简云云：“早点结束，对大家都好。”

黎梨：“吃饭吧。”

简云云：“嗯。”

2013年的冬天就这样冻结了简云云对于家人的渴望，彻底搁浅。

手术那天，黎梨、赵景言还有杨凯守在手术室外面，当然还有简东海和她的太太，只不过他们心里只有那一个孩子。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简林被推出来的时候，他的父母紧忙上前和护士一起将人推走了，没有一丝犹豫的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简云云被推出来，黎梨几个人和护士一起，将人推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特护病房。

黎梨看着差不多简云云手术的位置，心里心疼，难受。

赵景言握住她的肩膀：“她不希望。”

黎梨：“嗯。”

简云云不希望黎梨哭，她希望她可以开心点，为她而开心。

黎梨出病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前来的简妈妈。

黎梨没有好态度：“您有什么事情吗？”

简妈妈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你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云云吗？”

黎梨：“您还是收回去吧，她不会要的。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先回去吧。”

简妈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黎梨走过去，又停住，转了过来：“还有，别忘了之前云云说的话，以后她都和你们一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再来找她了！”

简妈妈站在那里忍不住哭了，离开了。

黎梨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在门口，心里放心了许多。简云云现在刚做完手术，不能让这些不好的事情影响她恢复。

三个人都在这里看护，只不过医院不让这么多人在这里，所以晚上只有黎梨在。因为赵景言和杨凯是男孩子，不太方便。

黎梨特意和周何安说了这件事情，所以周何安帮她请了假，让她在医院里面陪着简云云。杨凯和赵景言一有时间也会去看她们的，只是不能天天去。

那天，陆行禹刚执行完任务，领导给他批了几天假，他回家看看奶奶。

陆行禹在门口换了拖鞋：“奶奶！我回来了。”手里拎着很多东西，水果和糕点。

陆奶奶正好在厨房里面洗菜，走出来：“小禹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奶奶正好要做饭了，一会儿吃饭嗷。”

陆行禹：“我洗手过来帮您。”

陆奶奶：“不用，你在基地也挺累的，去歇着，奶奶给你做。”

陆行禹：“没关系的，我不累。”

陆奶奶笑：“好。”

两个人在厨房里面忙活，陆奶奶：“这次回来，放几天假啊？”

陆行禹：“三天，正好回来陪陪您。”

陆奶奶：“好。”

陆行禹：“对了，奶奶，您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再去给您买点。”

陆奶奶笑：“不用，奶奶什么都不缺。”

陆行禹吃着饭：“奶奶做的饭就是好吃！”

陆奶奶：“好吃就多吃点。”一边给陆行禹夹菜。

陆行禹：“嗯，谢谢奶奶。”

陆奶奶：“对了，你一会儿没有什么事情吧？”

陆行禹：“没有啊，怎么了？”

陆奶奶：“那一会儿帮奶奶去一趟医院。”

陆行禹停下：“奶奶，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陆奶奶：“不是我，是云云。”

陆行禹：“她怎么了？”

陆奶奶：“你先别着急。是这样的，云云这孩子也是命苦，给他弟弟移植了肾，又和家里断了关系，一个人在医院里，我做了鸡汤想去看看她……”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陆行禹就已经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