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录 第2349章

一夜未眠，丝毫不困，甚至还有些亢奋。

走下城回到指挥部里，才发现昨晚没睡的不只他一人，从马科，李慕仙，屠元等等大小十余将领，甚至还有伤势未愈的祖大弼都熬红了眼，但每个人的神色都很抖擞，说白了，像打鸡血一样。

“督公大人，吾等……”马科刚开口就被常宇抬手打断：“先吃早饭”。

两碗羊汤下肚，热劲布满浑身，常宇伸了伸个懒腰感觉无比的数场，目光一扫众人：“折腾了一晚上，说说捣鼓出点什么了”。

马科把碗一放：“先平杏山，再围困松山，另发一支兵马走东线惑敌”。

常宇略一沉思：“援兵不至咱们围困松山无力，如你所言先下杏山拔了这颗钉子也好给援兵腾个落脚的地方，谁去拔这钉子？”

说着目光看向屠元拔钉子要快狠准才不疼，所以常宇想让他上。

哪知屠元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俺有别的活”。

常宇撇嘴：“你是非要和他耗上了”。

“他行的，俺也行”屠元吹胡子瞪眼，常宇且了一声：“姬将军……”

“回督公大人……卑职”姬际可欲言又止，屠元呼啦站起来：“老姬要和俺一起去，督公大人不是嫌俺三百骑折腾不起多大浪么，加上老姬的千骑总够数了吧”。

嘿哟，常宇忍不住笑了：“你们现在都自个分派任务了，合着咱这给架空咯”

“卑职不敢……”姬际可和屠元连忙躬身，常宇翻了个白眼：“去吧，去吧，非要比个高下，别最后弄个丢人现眼！”

“卑职愿……”屠元刚要说两句狠话，被常宇挥退：“别整那些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吧”。

屠姬二人相视一眼，笑了笑，拱手转身离去。

“让我的人上吧”祖大弼躺在墙角火炉旁边，他身上有伤无力上阵，但祖家的小将可是不少且也有能力，如此局势他自也是想着让祖家小将门露露脸，找机会争功上位。

“拔根钉子而已，用得着您老的宰牛刀么”常宇随口笑道，祖大弼也笑了一下：“总得给小的们一个历练机会”。

果真是明人说话不藏着掖着，常宇也欣赏这种直来直往，点了点头：“便听祖将军的”转头看了一眼卢大成：“卢千户你担主将，王征南你为副，协祖将军麾下今日必须拔掉杏山”说着又看向祖大弼：“那可不是软钉子，咱们不光要快狠准还得稳，以免被扎了手”。

这话其实是怕祖大弼多心，想着明明答应让我的人上，怎么主副都安排了别人，好在祖大弼也有自知之名，小将们虽有争功之心，亦有勇有谋，但缺乏经验，难担指挥大任，常宇这个安排是万全之策，这样你既可以历练小辈，又不耽误正事。

至于为何让卢大成上，这是他表明的一个态度和发出的一个信号。！

首先卢大成数日前在壕沟阵地扎营诱敌，那一场双方的试探战表现的非常突出，论勇论智都可圈可点，甚得常宇赞许。

此番又让他上，无非就是对全军发出信号，只要你有本事，你敢打敢拼我就给你机会，只要你把握住机会，你就能积功而上！

简而言之，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另外就是表明自个的态度，你有本事入我法眼，我就重用你！

其实那一战之后，很多人都知道卢大成的机会来了，卢大成必被提拔，此番常宇点将于他也算印证了这说法。

大太监显然不只是要给卢大成一点甜头，但他先前一战之功又够不着多大的糖，所以继续给积功的机会。

至于王征南突然被挂副将上前线，自然是常宇有心培养，王征南本就是军旅出身，有勇有谋又有上进心，这种好料子常宇平日便有心打磨，此番上了前线自是要他多多实战历练！

“天黑之前，末将定拔了杏山那钉子!”卢大成一脸激动，他知道常宇在给他机会，也庆幸自个前阵子顶住了压力没后退一步，此番只要在拔下杏山，双功之下不说多大的升迁，授个从四品的宣德将军还是可以的，要是运气来了能擒获敌军大将，搞不好能升个副总兵呢。

干活！

常宇重重拍了下桌子，诸将起身各自忙活去了，马科看了常宇一眼道：“督公大人要不要去睡会？”

常宇笑了一下：“你睡的着么？”

马科苦笑摇摇头：“或许能睡得着，但是不能睡，今天这么多事要忙活，不盯着睡不踏实！”

“那就有劳马总兵多操心了”常宇叹口气：“咱家既睡不着也不困，便出去透透气，且等你们的好消息”。

听这话常宇又要出城，可这节骨眼外边凶险万分，莫说一般人都不敢出去，便是想出去也会遭到部署阻拦。

但马科不想拦他，因为知道拦不住，他知道这太监好动，这数日憋在这屎尿熏天的兵堡里估计早就压抑的到不行，他想出去就出去吧。

诸将走出指挥部没多久，整个兵堡就喧嚣起来，各部兵马忙着集合待发，鸡飞蛋打乱作一团!

嘭的一脚，常宇踹开卧室的门，里头正酣睡的吴中吓了一哆嗦，潜意识探手就去摸刀，待看清你常宇后，气不打一处来：“你有……”

“出去溜达溜达？”常宇挤眉弄眼，吴中翻身而起，开心的嘴角都压不住了：“他么得憋了那么久终于能出去撒欢了！”

三下五除二穿戴好，走！

常宇却突然问了他一句：“你刚才说想说啥来着，你有……我有啥啊”

“哦，俺是想问你有事么，这么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吓俺一跳”。

“是么，怎么感觉刚才你那口气和神态，不像啊”。

“咳，这种小细节不要在意，赶紧走”吴中伸手去拽常宇，被常宇躲开抬腿就是一脚将其踹了个趔趄，扯动伤口疼的吴中直呲牙。

“罢了，你这伤还没好，还是在堡中……”话没说完，吴中已经站直挺立，刚才疼痛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坚定扬了扬拳头：“俺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您信么？”

艹，常宇撇嘴：“别吹牛逼，这边真有老虎，咱要是真碰着了……”

“真碰着，俺真一拳干死它，给您开开眼！”吴中一脸狂妄，常宇叹口气：“我他么的现在开始祈祷，一会出门千万遇到老虎，遇到一只大的！”

“此番夺取杏山，战利皆归吾等，诸位，富贵就在眼前，自取也……”营房前的空地上，卢大成扯着嗓子嘶吼在做战前动员，这是发兵前的必要程序，可振士气，可提战意。

而且此时兵堡里的明军太需要这道程序了，只因这段时间他们的神经崩的太紧了，导致神经紧张且疲惫，从而产生厌战或者畏战情绪。

这个时候就需要引导或者说鼓励。

那对士兵来说什么是最好的鼓励？

和普通人一样，或富或贵！

前文也提过不同时期不同部队不同的将领对战利品有着不同的潜规则，有的将领直接战利充公，只拿出少许作为奖励有功者，做不到雨露均沾，有的则抽大头，少许平分，这样分配不均匀又少引得士兵不满。

但常宇实施的事恩威并济。

一手军纪，一手奖励。

奖励分两种，小头充公大头平分。

又或不抽成，按功分配。

这也是士兵最喜欢的方式，最能提振士气的方式，也是士兵最喜欢这个大太监的地方，他是真给钱，真给给你肉吃，不画饼，现结！

卢大成在熬鸡汤的时候，屠元和姬际可已经率两营兵马出城了，东厂卫的悍卒不需要熬鸡汤，因为他们每天都在喝鸡汤，论装备论待遇远不是一般士兵可比的，他是精锐，是出鞘利刃，随时待命，随时干架！

有任务就接，有仗就打，根本不用太多的废话！

常宇自然不会只和吴中两个人出城，那太过冒险了，况韧率二十亲兵已久候多时，可没人插科打诨也很无趣，所以本想回屋睡一会的李慕仙也被揪出来了。

塔山堡周边空荡荡无处可去，无景可赏，自是要进山，那自是要找个向导，于是刚投奔他的书生赵新楚也跟出来了，因为他是本地人，也是山里人，虽闭门读书，但也不是那种足不出户的宅男，偶尔也会再山里溜达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