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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陈延昭的话。
沈霄轻轻摆手，“这有什么可心疼的？我姐夫对我那么好，而且我孤家寡人能花多少钱？姐夫有需要我自然无条件支持，况且我不是跟您说过吗？我赚钱也是为了能力所能及的帮我姐夫分忧。”
听闻此话。
陈延昭既高兴，又失落。
他高兴的是沈霄确实有情有义，头脑聪明，目光深远，还能不被钱权所束缚。
他失落的是沈霄明明是他培养出来的，给了沈霄发光发热的机会，结果好人让冯书禹当了，好处让陈枫给捞了。
他明明是付出全部的人，啥也没有。
这他妈公平吗？
陈延昭正想着。
沈霄继续道：“当然了。陛下也不容易，守着朝廷这烂摊子，吃不好喝不好，既要关心战事，又要关心民生，还得跟那些权臣斡旋，我好歹也是外戚，给朝廷做贡献是应该的，毕竟陛下也不能算外人，太子爷跟陛下一条心，我自然也跟陛下一条心。”
此话落地。
陈延昭感觉全身为之一颤，倍感舒爽。
他真是没想到，沈霄竟然能如此体谅自己的疾苦与不易。
若是沈霄当面说他可能不信。
但以冯书禹的身份倾听这些话，简直比一万句阿谀奉承都要令人愉悦。
苏玄都不由看向沈霄。
他感觉沈霄不会知道陈延昭的真实身份吧？
不然你他妈也太会了吧？
见陈延昭在那暗喜。
沈霄忙问道：“冯伯，您这是？”
“哦。”
陈延昭急忙恢复心神，“我没事。你能这么想，令某非常欣慰，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对了，我听陛下说你对宝钞也有独到见解？还跟太子爷说，你想接下筹集三百万两白银钞本的任务？这事你可得好好想想。”
“这无妨。”
沈霄淡淡道：“我能接下来就挺有担当了，难道陛下还能因为我完不成责怪我？不过我确实想以此为目标，这样干起来才有动力，而且有如此圣喻在身，能少很多麻烦。您也知道应天府这局势，纷繁复杂，我得给自己加持一道护身符不是？”
“况且宝钞之事不是危言耸听，这么下去早晚要崩溃，而且发行宝钞不是这么简单的。首先得有信用制度，朝廷律法、户部钞本；还得有经济准备，严格计算控制发行量，配套货币政策；再有便是什么宝钞防伪技术、建立专门的宝钞机构等等，那不是简简单单将宝钞发行出去就行的。”
“此事跟治国理民一样，难道你是皇帝，颁布一道圣旨就能将天下治理好了？任何东西都是要讲究秩序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此才能保证事情平稳进行下去。”
听着沈霄的侃侃而谈。
陈延昭现在可以确定，陈枫确实没跟他夸大。
沈霄对于宝钞流通的研究和认知，还真不是一知半解。
陈延昭忍不住好奇道：“你怎么会对宝钞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看书啊。”
沈霄随口胡诌道：“我在老家最喜欢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一切事情都能在历史中寻找到因果，武朝不是发行过中统钞吗？里面也有可以借鉴学习的经验，历史是有规律的。”
陈延昭轻笑道：“那我问你，为何历史有规律可循，还会更朝换代？天下总是分分合合。”
沈霄直言道：“那是因为，人类从历史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从不吸取任何教训。”
陈延昭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哈哈哈......你说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他发现沈霄的见识，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沈霄面对任何事情，都能侃侃而谈。
陈延昭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其实这几日我也在看书，我发现历朝历代清查土地很有意思，什么样的办法都有，你说若是我朝清查土地，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办法。”
“此事倒也不难。”
沈霄说着，轻哼道：“不过朝廷早就应该清查土地了。”
陈延昭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霄解释道：“新朝刚成立没几年，两京十三省土地所有权混乱，地主豪强、士族门阀隐瞒田产，国家赋税一年不知道要流失多少。”
听闻此话。
陈延昭面露震惊，“你......你竟然连这些也知道？”
其实他不是不想清查，而是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
新朝虽然成立，但战争依旧不断，朝廷内部争斗不断，各省也刚刚趋于稳定。
所以陈延昭拖到现在才要解决。
但他没想到沈霄竟然都看透了这些。
“这有何难？”
沈霄淡淡道：“天下大乱，受苦的是百姓，很多士族所受牵连并不大，而且他们还趁机侵占土地和人口，大发国难财。”
陈延昭眼眸泛亮，十分兴奋，“那你跟我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沈霄疑惑道：“冯伯，你对这些有兴趣？”
陈延昭点头如捣蒜，“有兴趣的不得了。”
“行。”
沈霄坐正身体，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那我今日就跟您聊聊，清查两京十三省土地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派遣官吏，到各地县内进行丈量，登记造册。”
陈延昭疑惑道：“自古不就是这样吗？”
沈霄解释道：“丈量与造册亦有区别。”
陈延昭忙道：“那你详细说说。”
沈霄继续道：“首先是土地信息，每块土地的位置、面积、土质、地形、四至、田主、税级，全都要详细清查丈量，登记在册。除此之外，还要以田块为基础，进行绘图，详细标注边界、地标（如河流、山丘）等。其中还要有土地买卖、继承和分割等变更情况。”
“图册以乡为基础进行编制，然后逐步汇总于县、府、布政使司，最后呈递户部留底。最好再形成省级、府级、以及县级的汇总图与分图，如此天下田地将一目了然。今后哪里有改动，县衙就要及时向上呈递，逐级修改，若是哪里有问题，朝廷也能及早发现，即便是县衙或者省府暗箱操作，户部有底，今后也能有迹可循。”
此话落地。
陈延昭喜上眉梢，兴奋不已。
他就知道今天肯定不白来，这办法不就有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