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乱世 第152章 郡府之议

马超注意到了这一细节，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便对奥卢斯说：“我的意思是，你们太厉害了，沉睡了两百多年的白骨之躯，竟然还能从地下拱出来。”

“我们不是从地下拱出来，是爬出来。”奥卢斯纠正他。

“不都一样吗？”马超心想这人喜欢咬文嚼字，便说，“对，没错。既然你们有机会重见天日，想必也想趁此机会再干一番大业。只是，凭你们现在的身躯，如何驾驭天下呢？”

奥卢斯被戳中了要害，一时无话可说。

璇出面解围：“是这样的，马超将军，我的师父禹龙大师有办法帮助奥卢斯将军以及他手下的士兵恢复成人类之躯，只是目前还没机会见到师父。”

马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既然如此，你们下一步有何打算？”

“很简单，相信马超将军早已获悉曹操南征一事吧？我师父趁着这个机会，让我来到凉州的郦骞城，唤醒这班曾经有着辉煌战绩的勇士，希望他们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共同进军许都。”璇说出了惊天大计。

“问题是，你师父怎么会知道凉州有一座郦骞古城，而里面又埋葬着数万古罗马将士的遗骸呢？”马超还是不明白。就连他也只是听过这个传说，并没有亲眼证实。

“那是因为，我师父同时具有天神与波斯皇族的血统，不仅精通武术和兵器，更熟知各种奇门异术。这种人可谓万中无一，要知道这些事情，应该难不倒他。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璇告诉对方一切。

“好吧，就算你师父是个神人，那另外一个问题：你是孤身来到郦骞古城、并唤醒这支军队的吧？那你是如何在没有师父的帮助之下做到这一点的？”马超想知道得更详细一点。

璇迟疑了一下，说：“那是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师父就看出了我在某方面有着特殊的天赋异禀，足以执行这项任务。”

“你有什么天赋异禀？”马超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一时难以说清，反正是一种常人所不具有的特殊技能，例如可以用咒语唤醒亡灵之类的。”璇不想一下子透露太多。

“那其他人念动同样的咒语时，也能凑效吗？”马超紧咬不放。

璇没想到对方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有点后悔吊他胃口了，只好转移话题：“这个我真不确定，因为我从七岁开始就跟着师父生活，对于小时候的经历并没有太多印象，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了，马腾将军在哪里？可否请他出来一见？”

马超凝视对方片刻，回过神来，说：“问得好，这个问题差点让我无言以答。其实，家父已经入朝为官了。”

“什么？”璇没反应过来。

马超叹了一口气，说：“就在不久前，家父接到圣旨，献帝下诏命他和我二弟、三弟同赴朝中任职，即日起行上任。”

“这分明就是绑架他们作为人质啊！难道令尊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吗？”璇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

马超眉头一紧，似乎被说到了痛处。

璇发现自己有点过了，便说：“不好意思，一时冲动失言，望将军见谅。”

“不要紧。没错，我当时也劝过他，但是以他的脾性，再多人劝也没有用，除非我叔父韩遂肯出面，他才有可能听得进去。可惜，他们自从闹翻之后，一直到今天，都是貌合神离的关系。我个人猜测，也许这也是父亲离开凉州的一个原因，他的内心深处不愿与自己昔日的结拜兄弟反目成仇。但是，既已成事实，也只好远离这个伤心地，正好给大家一个静思己过的机会。日后若能相见，或许还能和好如初。”马超的话中带有一丝无奈与感慨。

“看来令尊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璇表示敬佩，“敢问令尊在朝中担任什么职位？”

马超看了一眼马岱，马岱点点头。马超说：“家父在朝中担任卫尉一职。”

“卫尉？据我所知，这可是朝中要职，主要负责宫内上下的安全警卫，相当于掌控了整个皇宫的警备力量。”璇震惊不已。

“没错。其实进取许都之事，我之前已跟家父提过，但家父的意思，是说既然圣上对他如此信任，他岂能肆意造反？就算夺取了天下，也难免遭世人唾骂。”马超表示无奈。

“人说曹操善于攻心，一点都不假，看来他抓住马腾的心理弱点了。”璇暗自寻思，“看来不解决这个问题，难以确保师父的计划实现！”

她说：“马超将军可否再次出面劝说令尊？在下认为，本次曹军南征，实在是机会难得，若不及时抓住，将来后悔莫及。”

“道理我懂，我又何尝不想呢！”马超两手一摊，摇头叹气。

“超兄，不如我亲自前往许都一趟，看能否说服叔父吧。”马岱请示。

马超眼前一亮，随后又摇摇头，说：“我是他亲生的，我的话他都不听；你是他侄子，他会听你的？”

“凡事可以力争，但不可强求。我先努力一次，如果叔父实在不听，我们也只能自行其是了。”马岱说。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伯瞻了。”马超眼下也只能先同意了。

“此事需要知会韩遂叔父吗？”马岱问。

“先不用吧，他年事已高，无暇事事关心。等我们确定行动计划再说。”马超至今无法面对韩遂，只因对方与自己有杀母之仇，虽然是误杀，且已是陈年往事，但马超始终迈不过这个心坎。

“兵贵神速。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即日启程赴京？”璇小心翼翼地问，担心又说错话。

“这事由我们自行决定吧。你们先出城回避一段时间吧，留在这里会吓到老百姓的。”马超下了善意的逐客令，他不想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希望可以由西凉军主导这次行动。

“…没问题，那我等就在城外不远处静候佳音吧。”璇也是个高情商之人，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她和奥卢斯起身告辞。

他们走后，马超和马岱继续商议。马岱说：“这些幽灵军队一来，就把这座城搞得鸡犬不宁，超兄就这样放他们走？”

“我放他们走，是不想扩大事态。”马超深思熟虑地说，“你没看到，当那些异国亡灵攻入城内时，那名女子并没有出现？她是后来才出现的。”

“这说明什么问题？”马岱未能领悟其意。

“说明他们都是从郦骞古城直接过来的。我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刚刚好。因为那女子骑马，那些亡灵会飞行，所以她赶不上他们的速度，当他们开始进攻城池时，她还在来的路上。”马超虽然是个练武粗人，可思维能力也不弱。

“所以呢？”马岱还是不理解。

“所以说，其实那女子一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先让这些骷髅军队试着来攻城，看能否攻得下；如果攻下了，当她来到这里时，就坐享其成；万一攻不下，她来到之后，正好可以叫停，并假意与我们和谈。这一招‘模棱两可’之计真是高超啊！”马超不知是褒还是贬。

马岱终于明白过来，说：“我懂了，超兄，那女子其实是想仿效当年曹操向董太师（董卓）献宝刀的桥段，若刺杀成功，自然一了百了；若刺杀失败，便借机讨好对方。反正不管结果如何，对他们都是有利的。”

“没错，正是此意。伯瞻，你果然一点就通。”马超赞道。

“这支亡灵军队其实就是被利用来帮他们做事的。倘若他们攻下了城池，那女子应该就会开始威胁超兄，让其师父来当西凉之主，再考虑进取帝都；倘若他们没攻下城池，她就正好借机和谈，并利用西凉军的兵力来助他们袭取帝都，事后再想办法过河拆桥，夺取大汉江山？”马岱分析对方的意图。

“正是如此，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伯瞻，你认为呢？”

“超兄，我的思路也渐渐清晰了。看来那女子事先已经知道我们的所在地了。所以说，这是一次虚伪的合作了？”

“没错，我不会像那些亡灵一样，任其摆布。那个叫璇的女子，一看就是城府很深之人，连古罗马的将军都对她言听计从，说明她手中掌握着让他们重回坟墓的方法。既然这样，我们就假装蒙在鼓里吧，将计就计，说不定那些亡灵正好派得上用场呢。身在江南，却让徒弟不远万里来到西北，召唤一支亡灵军队为其做事，这波操作我也是服了。这个山越的幕后人物绝不是一般身份。马岱，如果你是山越，你会怎么做？”

“我首先会想办法夺取东吴的政权，再设法拿下荆州，并一步步蚕食大汉的领土。直接派人来西北这么偏远的地区，不像兵家所为。从兵法上来讲，这叫：舍近求远，不可为之。”马岱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没错，一般人都会这样想，可这位仁兄偏偏喜欢剑走偏锋，通过这种跨地域的方式去实现目的，这不像是汉人的思维。而且，召唤亡灵是古波斯的邪术，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幕后人物是波斯人的后代。”马超深入分析。

“超兄，难道说……？！”马岱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错，你说对了。那个人并不是汉人，也不知道为何会进入大汉领土，并加入越族，还有着和我们一样的想法，就是夺取皇位！而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有这个想法绝不止一天两天了，必定是经过长期缜密的策划后，才有所行动的。刚才那女的也说了，她很小的时候师父就收留她了，是因为看中了她身上的一些特殊技能；为了实现其计划，便把她训练成现在的样子。由此可见，她师父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篡汉的想法。进攻凉州，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马超分析得头头是道。

“看来大汉江山还真是摇摇欲坠啊，之前还以为匈奴才是最具有威胁性的外敌，结果现在连古罗马的亡灵都来了。”马岱不住地摇头。

“我想他们应该兵分几路出发了，说不定已经攻下某个地方了。看这名女子的长相和装束，也不太像汉人。刚才被她巧妙地绕过了话题，让我们无从得知她是如何唤醒这支军队的。他们的野心可不小，我们见一步走一步吧。”马超从自身的忧虑去考虑问题。

“那我是否应该加派人手保护城池，并通知附近的重要关塞做好防范措施，以防他们进攻？”马岱担心对方有不良举动。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但未雨绸缪总是好事，有备无患。这个我来安排吧，你还是抓紧启程，去见我父亲一面，跟他说明利害关系，但先不用提亡灵军队之事，我怕他听了之后会害怕，更不敢行动了。如果不执行这个袭都计划的话，等曹操得胜回城，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西凉了。到时我们会变得相当被动，倒不如趁现在主动出击，方为上策。”马超作出战略分析。

“超兄，其实我在想一个问题：都城现在真的没事吗？包括叔父他们？那个幕后黑手既然拥有直接召唤亡灵的法力，该不会也采用类似的手法，直接对都城下手吧？”马岱忧虑重重。

“所以才让你早点启程啊，有事也好早点通知我。”

“放心，我今天就启程。”马岱起身说。

“需要带随从去吗？”

“不需要，我一人就够。放心，我会武功，能保护自己。”马岱准备去收拾行装了。

“路上小心。这次任务艰巨，请务必达成。不管我父亲同不同意，都马上利用飞鸽传书通知我，我好提前做好部署。”马超的时效观念很强。

“我办事，你放心。”马岱拍拍胸脯，出去了。

看着马岱离去的身影，马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担心。他的担心和马岱一样：都城真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