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成风 第二十八章：武当大选（一）

余亦道完谢之后接过了布衣道士手里的餐盘。武当的餐食很简单，早饭就只有一碗粥和包子还有两碟小菜。布衣道士送完饭之后就佝偻着身子走了。余亦端着餐盘看在原地一直看着布衣道士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布衣道士给余亦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布衣道士身上的气息很平稳，平稳的像一个正常人。但是他身上有一股杀气，眼神也很凌厉，绝对不是一个做饭的普通人能具备的。而且刚刚接过餐盘的时候余亦还观察了布衣道士的手，虎口有很厚的茧，寻常厨师不会这么厚。那么此人肯定是练家子。那在这种遍地都是练家子的地方他却故意隐藏气息变成一个普通人。

此人不简单。

这是余亦下得结论。

“师父，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人有问题？”沈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余亦身边。

余亦转过身回到了房间里，把餐盘房子桌子上然后坐下开始吃早餐。沈煊也跟了进来坐在了余亦对面，余亦见沈煊进来了才开口道：“说说你的观点。”

沈煊见自己的师父开口了高兴得很，说道：“他刚刚给您送饭的时候观察过他，这个人绝对是个练家子，他每走一步的距离几乎没有偏差，而且虽然一直弓着背，但是步伐很轻。所以脚上功夫肯定不低。”

余亦听完之后很郑重地点了点头。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沈煊的瞳术也已经大有进步，刚刚用瞳术观察这个布衣道士的时候余亦没有感觉到周围气的变化，这就可以证明沈煊的瞳术已经快要大成了。在余亦的判断下这丫头本来起码还要三年才能大成瞳术，但是自从沈家霖出事之后沈煊就进入了魔鬼训练模式。每天在训练场不低于12个小时。再加上余亦的专业指导，现在看来只需要一年沈煊的瞳术就可以很沈家霖不相上下了。

根据两人分析，最多能判断出来这个人是个练家子，也没有其他什么了。毕竟人家到现在什么都没做，而且这个人的情况难道武当的几个老家伙能不知道吗。他们不说余亦他们有什么好关心的。但是余亦始终觉得此人会和武当大选有关系。

后面几天一切都过得很平静，郑冰州每天都花半天时间陪沈煊，花半天时间和长泣切磋。余亦也有很多时间单独教导沈煊，晚上都是固定时间陪白江宜聊聊天，听白江宜说今天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报怨李轩宁有增加新的要求了。总而言之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随着武当大选日子的临近，武当山也开始闭山暂时关闭了游客通道。很多在外云游的内门弟子也陆陆续续回到了武当。

两位山腰上的天师张丹郡和张丹邢也先后出关了，余亦也特地找了时间去拜访。但是这一代的四天师余亦关系好的只有已经去世的张丹心和云游一直没有回来的山脚天师张丹宿。对于张丹郡和张丹邢最多也只是点头之交。

......

看时间安排明天武当大选开始，白江宜那边也要进行初稿的选择了。被客户看好当然有优势，因为客户知道自己的作品知道自己的设计风格，所以客户在选择上就会很偏向自己。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压力会很大，就比如白江宜现在的情况，客户在让12楼八位设计师一起出初稿的时候又特地和白江宜聊了自己的想法。那对白江宜来说如果在和客户有了比其他设计师更深入的沟通之后还落选的话，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所有员工都下班离开YH大厦之后，有一个穿着黑色宽松卫衣和工装裤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人又来到了12楼的设计部，那人熟练的打开了白江宜的电脑之后快速的按着键盘，大约五分钟之后又关上电脑。起身之后把自己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然后快步的离开了办公区。

......

“余师，明天就是武当大选了，到时明天您和您的朋友就在天师府前观选吧。”

晚上余亦都已经准备休息了，却被张丹郡扰了清静。余亦给天师倒了杯茶，两人面对面坐着。

余亦点了点头：“没有问题，明天我只是受邀观选，不必特意安排。”

张丹郡拿起水杯一饮而尽，还不顾形象的拿道袍袖子擦了擦粘在胡子上的水，说道：“余师太客气了，您和老天师本就是至交好友，您能来也是武当山的荣幸。”

其实在余亦看来，武当山的这几位天师虽然思想很落后很固化，但是人都是极好的。这不禁让余亦想起了初晓的那次夜袭武当。就算初晓打的是闪电战，配合默契短短三分钟就能完成击杀天师张丹心并盗走静心咒。也难逃张丹郡和张丹邢两位天师的联手击杀，两位天师一为张丹心报仇，二为抢回静心咒。除了潜逃的秦陵愣是没放过一个初晓成员。原本余亦还在担心这两位天师会极力反对王长庭登上天师之位，但是目前看来余亦的担心是多余了。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张丹郡也知道自己多有叨扰，所以也没有再留而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余亦的房间。

白江宜晚上自然是紧张，原因上面也说了。在和余亦聊天的过程中白江宜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可是这自然是逃不出余亦的火眼金睛，余亦也是直球提问白江宜是不是因为明天的提案而紧张，白江宜还准备否认但是在余亦的猛烈进攻下还是乖乖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余亦也是实在忍不住直接给白江宜打过去了电话开始鼓励那位自信的白老师。让余亦没想到的是自己才鼓励到一半，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没想到误打误撞把这小丫头哄睡着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余亦反倒觉得自己也平静了下来，开始有了困意，所有就对着电话温柔的说了一声：“晚安小白。”

电话那头的白江宜也被突然说话的余亦吵醒，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晚安，老余。”

一夜无话。

等二天等余亦三人洗漱好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大平地上已经坐满了武当山的弟子，每个人都身着黄袍盘坐在垫子上闭目打坐。余亦大致的扫了一圈，武当山弟子共有大约380名，除去在外云游悟道无法及时回归的弟子之外，今天参加武当大选的也有350人左右。规模可以说是很大了。

武当大选其实就像是选举新任天师的会议。不像其他道教宗门，都是通过很多比试层层筛选来选出天师。武当山是由老一代天师在众多弟子中选择有机缘有实力有天赋的弟子成为自己的徒弟，当然徒弟的数量是不限的，然后再等到自己退位的时候在自己的徒弟中选出下一代的天师，颇有点世袭罔替的风范。

而张丹心不像其他三位天师，张丹心只有两位徒弟，王长庭和长泣，本来有三位的，长歌被山顶的张黄林抢走了。而长泣向来敬重师兄王长庭本就无意争抢这天师之位。所以王长庭是唯一的人选。

而此时的王长庭已经换上了紫色道袍，身后背着一把剑，怀里立着拂尘。盘坐在天师府正门口，面对着天师府的牌匾。

当余亦看到王长庭的时候就暗道了一声不好。旁人怕是看不出，但是盘坐在天师府门前的王长庭浑身气息紊乱，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前兆。而王长庭此时此刻也正在努力的压制自己体内乱窜的气，防止其在经脉里横行霸道导致经脉受损。没过多久王长庭的额头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武当山的静心咒是能帮助修炼的异人进入深度入定状态去刚好的控制气的运转。但是在武当一脉每个境界都会有一劫，其他境界渡劫失败最多是境界上的跌落，不会危及性命。但是这养道境界最为精妙，就像张黄林在养道境界动了凡心导致走火入魔当时要不是那一代其他天师用性命救他，他就会走火入魔嗜血嗜杀，一直到心血耗尽变成一一具干尸。而现在王长庭也已经有了这样的苗条，让余亦不能理解的是王长庭一直都是一步一脚印稳步上升，他的道心一直很稳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变故。王长庭此时把自己的气息压制的很好，虽然额头上已经有了细汗但是很难被察觉。内息紊乱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只要得以平心静气将紊乱的内息压住让其恢复到正常运转就不会有问题，只是现在王长庭的境界比较怕这些事情的发生。

两位天师来到王长庭身边的时候，王长庭也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重新睁开了眼睛。这让余亦也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王长庭的气息虽然还有些紊乱但是已经平静下来不再乱窜了。其实武当山不管是弟子还是天师要是触摸到了养道境界的话都会及时闭关稳固气息，但是奈何王长庭是在那晚初晓夜袭武当山的时候在战斗中摸到门槛的，之后又和秦陵一场大战再是千里追踪，追回静心咒之后又回来给师父举行葬礼，紧接着就是武当大选，他到现在都只能挤出时间来稳固气息。所以这段时间气息紊乱已是常态了王长庭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天师府大门也缓缓打开，张丹郡、张丹邢两位天师也从内缓步走出。身后跟着的是两名道童，手里捧着两个盘子。第一个盘子里装的是一件黄紫色的道袍和黑色道观。第二个盘子就是天师专用的剑和拂尘了。

说是武当大选其实流程很简单，众弟子只要盘坐养神便好，接受传承的弟子也只需要更衣换发持剑然后静等众弟子挑战即可。但是武当山历年来几乎没有弟子会在传承时提出挑战。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接受传承的弟子都是老一代天师的关门弟子，修炼的都是武当内家心法和武功，当然不是外门弟子可以比较的。现在的异人届分成三股势力，序列、初晓还有一股正是武当山。武当山独立于规则之外，武当山的静心咒可是异人梦寐以求的心法，只有天师能习得完整的静心咒。怀璧其罪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所以为了防止静心咒不落入外人手中，天师和天师的关门弟子除了紧急事件不可出山。现在大千世界如此美好有几个人能愿意在这山里过一辈子。

那山脚的云游天师倒是例外，这喜爱云游的天师从没有人能捕捉到他的踪迹，连序列也没有办法。所以这位山脚天师也被武当山众弟子尊称为顽童师父。

王长庭站起身来身旁两个也是身着紫色道袍的道士帮他褪去身上的道袍，然后接过道童手里的手里的黄紫色道袍为他换上。接下来就是重新束发戴道观，一切全部做完之后王长庭重新盘坐下来，张丹郡也跟着盘坐在王长庭对面。两人双双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张丹郡重新睁开眼睛随后便双指抵住王长庭的眉心。余亦对着一幕可是极其熟悉了，当年张天一给自己传承静心咒的时候也是这般景象。

在过程中张丹郡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样子也是发现了王长庭内息有些紊乱，但是传承已经开始就不能打断，所以也只能小声告诉王长庭让他尽全力稳住内息接受传承。王长庭没有办法说话分心，所以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这次传承将近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但是事情可完全没有结束。因为王长庭很久内息紊乱，又是完整静心咒的传承导致原本平静下来的气息又开始跳动不安。张丹郡见状立马站起身来说道：“大选结束，王长庭将进入闭关，众弟子退去吧。”

原本按照习俗接下来就是众弟子挑战的时间，但是现在王长庭的状况很危险，要是接受挑战的话内息只会越来越乱。境界跌落是小事，走火入魔可就完蛋了。所以为了保护王长庭和武当山众弟子张丹郡当机立断让他进入闭关稳固内息。

下面的众弟子闻言也是睁开眼睛重新站起身然后行了拱手礼，微微鞠躬。

“拜见天师。”

王长庭也微微松了口气，但是此时一声沙哑又让王长庭原本放下的心不安起来。

“天师莫非连老祖宗的规矩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