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生石 第一百二十四章 皇甫疯魔

意识到来人是外头那条龙，阿律和南宫律下意识躲到董骏钦身后。董骏钦自己也紧张，藏锋在他的手劲下微微颤动。

而大宝想躲，奈何背上粘着个帝彧，动也动不了，只能皱着脸叫苦不迭。

这条变成人形的龙和帝彧似乎是老相识，且关系不怎么好。帝彧与他对视，半天都不回话。

那人倒没对他穷追不舍，反而盯着三人，似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帝彧耐不住怼了一句“你看够了没”，他才开口道：“你们是来找皇甫疯魔的?”

疯魔?

南宫律躲在后头小声嘀咕：“疯魔……是我认为的那个疯魔么?”

董骏钦暗暗扯了他一下，示意他的口舌收敛点，而后将几人的来意告知于那人。

那人听了之后摇摇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可是就算你们见到他也没用，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董骏钦：“为何不会?”

那人摇头：“不知道，或许是不想再牵扯其中。”

阿律小声道：“明明是他自己扯出来的事儿，真好意思说。”

那人似乎听到了阿律的嘀咕，补了一句：“据他自己的认罪状，他一开始对邪魔之术并不知情，是被甯曦利用的。后来又被皇帝逼得不得不与甯曦联手。”

阿律心想：摘得真干净。这么一场杀戮，居然说不知情?被逼的?

但是董骏钦听言却是一笑：“还是恳请这位神仙能带我们去见他一面。”

那人瞧董骏钦似乎已有计划，也不啰嗦。

于是四人就亲眼见证了那人头上长出两根龙角，身后冒出一根长长的尾巴，随后洞内掀起一股飓风。

龙：“上来，躲好。”

三人有些迟疑，毕竟他们从来没见过真的龙。就算不是龙，这么大只的活物也足够吓人。过往，他们嘲笑叶公好龙好的虚伪，如今估计只能说他是无知而狂。

帝彧见他们一个个都被吓懵了，于是带着大宝率先爬上龙身，找了一块足以遮蔽全身的龙鳞坐好，并对他们道：“快点，拉住了!”

三人犹豫片刻，最终是董骏钦先迈出的步子，而后把另外两位拉上来。他们学着帝彧的样子坐在龙鳞下。

龙感觉到人都齐了，随即一抖身猛地向上冲。三人终于知道帝彧那句拉好是什么意思了。这个速度，岂止是拉好，根本是要用吃奶的力气死死扒住才能避免掉落。

而龙体离开黑洞，回到虚无之境外部，他在天上腾飞一会儿，又再次极速下降。

众人忍受了一阵面部变形，随后他们感觉到周身气流有了变化。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只见龙头正在朝一池岩浆冲去。

三人大惊，想跑却是不可能。只能尽可能往鳞片里头藏。

龙体下坠入岩浆池，他们看到那些岩浆打在龙鳞上仅仅是燃起一个火星，而且很快就消失了。

怪不得这龙刚才说躲好，是真的要躲好!龙身穿过炽热的岩浆后一个大转，瞬间进入另一个极冷的空间。他们听到什么东西被撞碎的声音，不一会儿还有浪声。

阿律感觉到水汽，歪头一看，正巧一个水珠直冲她脸，然而还未贴上脸便冻结成冰，划破她的脸皮，吓得她立马躲好。

龙带着他们再次上下飞腾，最终一切又陷入黑暗。但神奇的是他们能看见彼此。

感觉到龙已落地，三人终于松了口气。刚才那些莫非是传说中地狱的业火和寒冰?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心音道：“那个姬舞选我们进来不会是觉得我们能逃过这一劫吧?刚才那个神魔幻境也就是测试?”

是不是他们不得而知，总之他们希望这，一趟能满载而归再也别给机会回来。

龙落地之后再次化为人形。他带四人在黑暗中走了很久，终于在不远处，有一个微微发亮的东西出现。

等到走进后，他们看见是一团像火苗一样的半透明的气，而中央是空心的。

阿律认出这就是元灵：“这是皇甫砾?”

龙点头。

四人靠近它，在三寸之处被一团光波拦住。看来只能到这里了。

他们向皇甫砾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这团气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又道明来意，气依然没有变化。

阿律急了，捅捅董骏钦，心音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他开口?”

不仅阿律急，其他人也等着他。

董骏钦低头蹙眉，沉默很久很久才道：“皇甫前辈，无论您是被皇室逼到这一步的，还是被甯曦利用了，此事既然已被我们发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这要是打起来，就算皇室履行承诺不动您的孩子，其他的反抗者难免也会在动乱中失手要了他的命。”

孩子?什么孩子?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

但是董骏钦提到孩子后，那团气终于有了变化。

“你在威胁我?”一个涩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董骏钦道：“我们只是想互帮互助。再说，您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一早就把您的孩子杀了呢?皇室对你的恨都足以让他们错杀无辜者，更何况，那是皇甫邪魔的孩子，任何一人知道了，大概都会说他该死。”

“你找死!”此时那团气突然转化为人形，脸上两个空洞似眼，它们欲袭击董骏钦，却被那团光圈拦住。

董骏钦后退几步继续道：“前辈，您想想，你当初杀了那么多人，留下多少尸骨多少支离破碎的家庭，即便十几年过，几十年过去了，它依然影响着所有人。他们会不恨么?”

皇甫砾：“他们就算恨我入骨，也不会动我的孩子。”

董骏钦：“看来您真是过世太久了。现在中原的皇帝可不像先皇，更不像宣宁帝。被他利用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就像我，他看着我出生，我的家人为他牺牲，可是现在他却三番四次派杀手灭我的口。有深厚情谊的人尚且如此，您的孩子又会有什么好结果?”

皇甫砾退回光圈内，冷冷道：“你不用套我的话，你们根本不了解甯曦。”

董骏钦：“可我们了解他做出来的事。甯曦不仅要散布他的堕神神力搅乱人心，更要一个能像你一样承载他残缺元灵的人。”

啥?阿律和南宫律又糊涂了。他们什么时候了解到这一层了?还是他在瞎猜?可是看他样子也不像瞎猜啊。

董骏钦：“从近远来说，您的孩子确实最合适。为此，他可能从小被皇族圈禁，吃了很多苦。但是前辈您可曾想过，一个一直在吃苦，从未尝到过美好是什么滋味的人，他自己真的会觉得苦么?

如果他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他还会恐惧怨恨，他还会心有欲念么?

我猜，您的孩子要是活着，他的性子只会比常人容易一根筋，说的好听一些，就是更坚定。这样的宿主，甯曦会喜欢么?

哦，对了，不知前辈可否听说。宣宁帝啊，自从你死后登基，他的身体就没好过。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大病，就是精神不济。可是他成日胆战心惊，什么都怕。甚至颁布了禁法令，却又招了一整个道观替自己守卫宫墙。最后活生生把自己吓废了。

他还剁过我的手，就因为我不小心施法失败，划破他儿子的衣袖。

您觉得，这样的人是不是更适合甯曦的半副元灵?”

皇甫砾听他说了这么多，终于有所动摇：“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