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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到服装厂？你自己内心的倾向呢？”
高哲看了眼肖小翠。
肖小翠道：“我们是有点想调过去的，毕竟过去是当厂长嘛......”
高哲在卷烟厂已经是副厂长，但终归是副的嘛。
高哲又道：“而且，卷烟厂本来效益挺好的，可是最近几年冒出了很多集体企业和社队企业，生产烤烟和卷烟的都有，虽然他们的质量参差不齐，但架不住便宜啊，所以我们卷烟厂的效益一直在下滑，今年过年，普通职工都只发了二两豆油.......”
综合考虑下来，高哲和肖小翠都认为，调去服装厂的前途会更好。
本来过完年就要着手办这事了，不过既然都到了叔婶这，高哲顺嘴就问了一句。
安婳听完，直接便道：“我觉得，留在卷烟厂会更好。”
高哲和肖小翠对视一眼。
肖小翠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呀？”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将来会实行烟草国家专营，而国营服装厂，大概率会在不出十年的时间里，被市场经济冲击得濒临倒闭。就算不倒闭，一个垄断企业，一个需要竞争才能存活的企业，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选。
“我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烟草行业要进行国家专营，以后那些什么社队企业之类的，就不能再进行生产了，不会有人跟你们抢效益。”
安婳实话实说，本来烟草公司好像就是在八十年代初期成立的，她说听到风声也不奇怪。
不过高哲还是犹豫，“服装厂其实效益也不差，还是厂长.......”话还没说完，肖小翠就当机立断道：“行，咱们就留在卷烟厂。”
高哲愣愣地看着肖小翠，她不想让他当厂长了？
肖小翠也不是不想让高哲当厂长，但她总觉得，听三婶的，准没错。
嗯，她就是有这种直觉！
高哲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性地以肖小翠为主了，于是硬生生改了口风，“厂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在卷烟厂，这个副字也迟早去掉！”
肖小翠夸他，“就是要有这种志气！”
高哲很装地掸了掸中山装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说到厂子效益，我们食品厂现在也不如以前了。”耿彪道。
安婳在食品厂工作过，于是关心地问了下情况。
“主要是出口方面减少了，以前我们本来主要靠的就是挣外汇。”耿彪顿了下，又道：“不过，厂里目前正在计划改革，把重心转移到国内的市场上。对了，你还记得冯琪吗？改革就是她提出的，她现在当上了生产科科长，厂长很信任她。”
安婳点头，“我当然记得她......她挺能干的，我一直觉得她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听到原女主闪闪发光的事迹，安婳自然也是欣慰的，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
耿彪：“我感觉，现在的形势跟以前不同了，国家要搞经济建设，私人都能做生意呢。”
“私人做生意？谁说的？这不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吗？”高哲惊叫。
“你没见报纸上登的啊，南方的那个叫什么......”耿彪一时忘了叫啥名。安婳提醒道：“个体户。”
“对，个体户！现在私人做生意就叫个体户！”
“我咋没看见报纸上有登，骗人的吧？”高哲不信。
别说高哲不信了，全国大多数人也不信，并且如果不是特别关注，大家根本不知道这个“个体户”是啥。
“我也只是无意看到的，难不成现在还回去给你找证据不成？”耿彪才懒得再跟高哲多说。
肖小翠却对这个很感兴趣。
“个体户？做生意？卖东西啊？那我卖的东西从哪来啊？大家买东西不都是凭票供应吗，难道以后不用票了？”
高哲反驳，“说啥胡话呢，咋可能不用票？不搞计划经济了？”
肖小翠看向安婳。
安婳道：“一切皆有可能啊，现在大家不都在说改革嘛，经济体制当然会变，而且变的话，肯定是从南方变起，你们看，个体户不就先在南方出现吗，还有划的那几个经济特区，也都在南方。”
肖小翠：“这么说着，倒还真想去南方看看呢，到底怎么个变法。”
安婳：“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啊，多见识见识总没错的。”
肖小翠：“以前我挺想去海市来着，因为总觉得海市的东西都很时髦，不过现在我想去羊城！”
安婳：“因为现在流行羊城货是吧？”
肖小翠：“嘿嘿，今天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当个体户，就卖羊城货！肯定紧俏！”
高哲嘟囔道：“咱家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干嘛想着当个体户？多丢人啊，还累，你不是最怕累么。”
“我开个商店，把货摆上，然后坐在那里等着收钱就行，累啥累？至于丢人......大不了到时候我雇个人收钱！”肖小翠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太棒了！雇人收钱，那就更不累了啊！
高哲不可思议，“你不光想着割资本主义尾巴，还想剥削人？？”
肖小翠翻了个白眼，“我没读过多少书，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
安婳笑着打断，“好了好了，个体户也没那么好当，首先进货就是个复杂的事情......小翠，你要是真想干个体，可以先从本地的国营厂子进一些小商品，比如纽扣袜子之类的，南方离得远，你人生地不熟的，可别贸然就跑过去了。”
肖政走过来，刚好听到安婳的话，问：“谁要去南方？”
安婳把肖小翠的想法说了说。
肖政也道：“外头治安乱，路匪路霸多着呢，轻易别往外地跑。”
肖小翠吓得一缩脖子，“什么南方啊，我才不会去呢！”
安婳怕把她做生意的苗头给吓没了，“现在不去不代表以后不能去，等过几年治安好一些，形势更明朗些，再去不迟。”
肖小翠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听婶儿的，先卖卖纽扣袜子！”
高哲还是觉得丢人，想说什么，又不敢，显得表情十分纠结。
肖小翠才不管他呢。
好不容易找到个不上班也能赚钱的法子，这个个体户她是当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