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清 1126 满嘴瞎话

城外的西帕希骑兵确实被打懵了，奥斯曼军队也装备了火炮，不仅数量多历史还很悠久，但从未见过这样的。

炮弹不是石球也不是铁球，居然会炸得四分五裂，发射频率还那么快。与奥斯曼军队里装备的火炮相比，口径更小、射速更高，且杀伤力更大。

在这种武器的打击下，光靠西帕希骑兵根本无法靠近城墙，就算近卫军团来了也是枉然，必须等辎重部队将火炮运上来，才有可能再发起攻击。

可问题是在苏丹和大维齐尔的计划中，并没有携带火炮攻城的步骤。如果现在临时改变，就得先派人去大不里士向苏丹求援，再等着火炮运抵，一来一回估计得走上两三个月。

攻城受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塔巴尔帕夏耳中，对于西帕希首领的选择他也提不出任何异议，可又不甘心这么快回去向苏丹求援，正准备硬着头皮再派近卫军团去试试，一行人的抵达让事情有了转机。

“尊敬的大维齐尔，我叫片甲不留，是皮雅利贝伊的使节，同时也是日月银行的代表。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化解这场毫无意义的杀戮，让双方都能得到相对满意的结果。”

来的自然是王大头和其随从，他们一出城就被西帕希骑兵包围。幸好奥斯曼人没有洪涛那样拒绝战场谈判的领袖，很快就被带到了大维齐尔的马前。

王大头除了有搞情报工作的天赋之外，其语言能力也是上上乘。二十多年下来，不光把拉丁语、低地语磨练得非常精通，还自学了多门流行于东南亚、西亚的语言，其中也包括阿拉伯语和希腊语。

此时面对杀气腾腾的奥斯曼帝国高官，能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交流，不通过翻译转述，也算是缓解气氛的重要手段，至少能及时表达清楚本意。

“日月银行……你来自威尼斯？”看着马前矗立的5个男人，塔巴尔帕夏脑子有点乱。

两个黑皮肤的壮汉大概率来自非洲，一个栗色头发蓝眼珠的家伙很可能来自神圣罗马帝国或者波立联邦，剩下两个黑头发黑眼睛，更像东亚人。

可是银行这个词好像只有威尼斯人常常提起，难不成是自己判断有误，这次苏伊士城的叛乱背后不是大明帝国，而是威尼斯人？

“不，日月银行的总部在大明帝国，但和威尼斯人的银行确实有关系，做的事情差不多，都是靠金钱借贷生意牟利。

相比起来日月银行的规模要比威尼斯人的银行大很多，不光在亚洲有几十家分行，还在欧洲开办了业务，比如阿姆斯特丹、巴黎、伦敦。

如果苏丹和大维齐尔不反对，最快明年，苏伊士城里也会有日月银行的分支机构。到时候奥斯曼商人同样也可以向银行借贷，弥补手头资金不足。”

古人云，近墨者黑。王大头的数理化成绩并不算特别优秀，可编瞎话的本领却得到了真传。面对不同的人和环境，瞎话张嘴就来，还特别经得起核验。你去查吧，九成都是实情，保证不掺水。

“大明帝国的银行为什么要参与苏伊士城的叛乱，还代表叛军首领？”果然还是与大明帝国有关，这时塔巴尔帕夏已经下意识的相信了这个大脑袋男人的话，但仍旧没弄清事件的始末。

“这件事解释起来稍微有点繁琐……”

经过短暂的交流，王大头对于眼前这位帕夏产生了不少好感，也对自己的命运有了更多期待。只要肯谈，也愿意了解详情，那这次谈判的结果就会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但目前的状态不太适合顺畅交流，自己站在地上仰着头扯着嗓门喊，对方骑在马上低着头支棱着耳朵听，转圈还围着一群手持刀枪的将领，马匹不时打着响鼻，太嘈杂。

“你叫……”塔巴尔左右看了看，也觉得这么谈话有点费劲。

“片甲不留……”

“随我来！”对于这个很拗口的名字，塔巴尔帕夏没多问，偏腿下了马，带头走向了左侧。

帕夏的卫队动作很快，不到三分钟就在土地上铺设了厚厚的地毯，摆上干果和茶壶，而且是温热的。他们的银质茶壶居然是双层的，上面装茶水下面塞木炭，行军途中始终保持温度，随时可以饮用。

“日月银行下面有很多家商社、工厂和船队，经营各种各样的生意，其中包括烟草。两年前有一艘运送烟草的船在红海遭到奥斯曼船只拦截，船长和货主被杀，原因是苏丹禁止民众吸食烟草。

我很理解，作为苏丹当然有权力制定法律。但日月银行在种植烟草项目上投入了很多钱，必须卖出去，否则很多人会因此倾家荡产。

实际上那艘船上装载的烟草并不打算销往奥斯曼帝国，只是想从苏伊士港上岸，通过陆路运输到地中海沿岸卖给威尼斯人。

大维齐尔可能不知道，雪茄烟在欧洲刚刚兴起，销量越来越大，利润也很高。可是想把雪茄烟运到欧洲，最便捷的办法就是通过波斯湾或者红海进入地中海。

现在日月银行已经与皮雅利贝伊签订了合约，支付了租金，租用苏伊士港部分码头和土地建立仓库，做为雪茄烟销往欧洲的中转站。

如果苏伊士城被战火波及，不管谁输谁赢，肯定会影响港口建造计划，让日月银行再次蒙受巨额损失。

做为银行派驻苏伊士城的全权负责人，我必须尽到工作责任。如果能通过商业手段解决问题，对双方……不，应该是三方都有好处。

恳请睿智的大维齐尔不要操之过急，抽出一点点时间，听我把利弊都分析清楚，说不定会对您和伟大的苏丹更有利一些。”

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奥斯曼近卫军团和表情严肃的大维齐尔，王大头没显露出半点迟疑，盘腿坐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继续着编瞎话的大业。

不过节奏不能太快，更不能把来意一口气全说完。皇帝陛下说这叫做钓鱼，不能指望把诱饵一口气全塞到鱼嘴里去，然后马上提杆。得有耐心，给鱼充分的适应时间，等鱼主动张嘴，成功率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