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清 1096 地球联邦2

消除了战争，还可以带来连锁反应。首先就是财富的积累，世界上最烧钱的活动就是打仗。各国把用于战备和军工生产的费用省下来，可以用于其它项目。

其次是道德滑坡的减速，人类的道德沦丧与战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每打一次大战，道德底线就低一点，越打越低。

因为没人愿意输，或者是输不起。为了保命，人可以做任何事，道德又算个屁，一次次被突破。

最后是文化的保存，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文明因为战争毁灭，多少文化典籍因为战火化为灰烬。有些东西可能是人类几百上千年间总结出来的经验，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也太浪费。

有人可能要说，战争会带来科技腾飞，很多科技发明都是被战争催生出来的。从而担心没有了战争，人类的科技发展会不会滞后。

这话说得确实有一定道理，人类为了争夺权力，几千年来一直在拼命研究如何更快捷杀死同类的办法，捎带手催生出很多能造福人类的科技。

但是吧，这句话不能被证伪，也就是无法反过来推论。是战争推动了科技发展，而科技发展并不一定只能被战争推动。

实际上各种各样的天才人物，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也一刻没停止过探索世界的规律。区别只是他们的一部分研究成果放在和平年代可能得不到重视，赶上战争了被发现对作战有利，才会有资本和权力大力扶持。

这种现象在洪涛眼里是不可能存在的，他本身就是个科学宗教的信徒，不管有没有战争，在面临难题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用科技手段解决。

而他治理国家的方式，也更像经营一家巨大的科技公司，从民生到经济发展，大部分都建立在科技发展的基础之上，没有战争对他而言反倒更能从容投资科研领域了。

“嘶……非常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坐在三米之外，听着一位帝国皇帝大言不惭口出狂言，让笛卡尔的精神有些错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以至于雪茄烧到手指才被疼痛唤醒，把烟头掐灭，又点上一根。

不是烟瘾突然变大了，也不是雪茄有多好抽，而是脑子太乱，必须要找个东西转移下注意力，赶紧让大脑冷静下来，否则会烧坏。

皇帝这番理论就是罪魁祸首，当做妄言吧，理智上说不通。其内容非常有逻辑，很多环节还被实际情况证明了可行，就因为觉得陌生而拒绝思考，违背哲学家的基本素质。

当做真事去细致讨论吧，情感上又通不过。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掌管如此庞大权力的人，突然间听说有人要向这方面努力，且已经有了成果，本能就会产生抵触感，并不由自主的往坏的方面想。

人类到底该不该出现这样的统治者、如果出现了又该怎么制衡、万一制衡不住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全都是未知数。

“假如……我是说假如，陛下做到了这一切，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当您老去无法执政时，该由谁或者谁们来继续管理这套体系呢？”

这些问题笛卡尔从来没想过，也根本没有现成的例子当做参考。要重新构建一套世界观，真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哪怕是天才。

但他也没放弃，而是继续在其中寻找漏洞，只要有一个大漏洞无法弥补，那整套理论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属于不攻自破。

“是啊，这一点我无法保证。你可能听说了，我至今为止没有后代。实际上即便有后代，也很可能无法继承我的事业。

子承父业虽然不是最优解，却在大多时候可以保证体系的稳定和有序，在没有找到更合理的办法之前，是唯一的办法，这点我不否认。

然而地球联邦议会并不在大多数范畴之内，它的权力太大了，不仅需要道德和人品，更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去和来自全世界的顶尖政治家们博弈，明确的知道该去向何方。这种能力太稀缺了，也不会随着血脉遗传。

但我并不认为无法解决几十年之后的问题，现在就应该停止前进的脚步。在一百多年前，很多人就是不知道后果才驾驶着帆船出海探索。如果他们也要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完才行动，很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的世界。

人都是有寿命的限制的，谁都无法确定身后事，也不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只需在有生之年做好本该做、有能力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如果我们做错了，后代会想办法去解决，并引以为戒。如果做对了，后代会想办法完善，更上一层楼。这是他们的工作和责任，不是我们的。”

对于这个很刁钻也很考验人性的问题，洪涛并不觉得难回答。谁来问都是这一套，爱信不信，所谓的无欲则刚就是这个意思。我连后代都没有，也不打算让子孙世代蒙荫，谁还能怀疑我是要搞家天下？

“……陛下和我说了这么多秘密，应该是有所求吧？”

面对如此光棍的皇帝，笛卡尔还真没法继续质疑了。可是问题又来了，一位有如此远大目标的帝国皇帝，为什么要和自己讨论此种问题呢？肯定不只是为了证明合理性。

“那是自然，这番话我是第一次全盘表露，之所以选择了你也是有用意的。你不光在天文、数学、物理方面有很高的造诣，还是位专门研究思想的哲人。

在我规划的地球联邦议会里面，不仅有政客，还有几个辅助部门，比如专门研究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的机构，用来在全世界范围内挑选合适的人才，集中起来攻克难题。

既然是机构就要有领头人。伽利略先生是皇家学院的副院长，也是这方面的带头人。可他的年纪太大了，无法承担太繁重的工作，所以我想到了你。

如果你不反对，不用等到联邦议会建立完毕，现在就可以上任。蒸汽机的研发具有跨时代意义，最好能尽快进入实用阶段。

有了它的帮助，可以让帆船不用风帆，日以继夜的在大海上航行；可以让轨道马车变成几十节，从京城一路开到巴黎去；甚至可以把人带上天空，像鸟一样飞翔！

想一想，当农民借助蒸汽机的力量翻地、抽水，会有多少荒地变成良田；当工人借助蒸汽机的力量驱动机器，每天能制造多少产品。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人类从此以后就能改造大自然了，不再是大自然的奴隶。在付出同样劳动的前提下，可以让产出翻倍。

有了蒸汽机，我才有底气要求各国放弃军队，让地球联邦议会成为可能。建立规则不能光靠武力，还要让愿意遵守规则的人得到好处。增加粮食产量、丰富商品数量、获得更多利润就是肉眼可见的好处。”

听到这个问题，洪涛咧开嘴笑了。搜肠刮肚的说了这么半天，真不是要让哲学家给自己分析理论是否成立，就等这句话呢。

有的人爱财、有的人爱权、有的人爱美色，还有人什么都爱。想让人帮忙就得给好处，但每个人的偏好不同，这就需要根据实际情况看人下菜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