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异世界 节121.月光下的舞步

“玛德琳·詹金斯！”

舞台的帷幕如鲜活的蝶翼般缓缓掀开，但舞台上空无一人。

很快，有观众抬着头惊呼出声，他们发现玛德琳坐在离地十几米的秋千之中。

她一袭雍容华丽的玫红长裙，裙子的加长后摆像是凤凰的尾羽般垂落，鲜红如火。

精致的锁骨外露，让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无比高贵、立体。

剧院观众们还没来得及为出场惊艳时，轻吟声飘然坠地。

无论白银城再厌恶玛德琳，认为她是背叛者，也不得不承认，她是近百年白银城培养出的最优秀的歌手。

音乐声缓缓浮现，但玛德琳只是合声，并未演奏。

熟悉玛德琳的观众瞬间就听出来，这是她的成名曲：《月光下的舞步》。

但自从离开白银城后，这首歌曲也随之尘封，再也没有演唱过。

因为，这是一首双人曲。

玛德琳微抬着头，视线仿佛穿过水晶吊灯与天花板，望向遥远的夜空。

贝莉，你也会选择这一首吧？

……

“贝莉……贝莉！别再睡啦！”

拥有琥珀色双眼的女孩摇晃着酣睡的女孩。

梦中的少女悠悠转醒，坐起来说：“唔……我好像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到我们在唱月光下的舞步，有好多人在听。”

“那是当然，未来的我们会是大歌唱家！”活泼的女孩叉起腰，“不过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我们没在一起……”

“怎么可能。”琥珀色双眼的女孩揽住迷迷糊糊的女孩，大声地说：“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白银城未来的双子星！”

逐渐清醒的女孩低下头，露出含蓄的笑容。

……

“还记得吗，那晚冰湖的裂痕。我们踮着脚尖，在月光下丈量裂纹。”

随着清冷的歌声响起，角斗场里一片静寂。

群星之下，贝莉·奈特在舞台之上独唱。但每次唱完一句，她都要静待数秒，仿佛在等待另外一个人在歌唱。

即便是对乐曲一窍不通的安南，也听得出这是首双人曲。

她在和谁合唱呢？

“难道说……”安南呢喃。

骷髅王望向远方，低语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

“双子星”在白银城的名气愈来愈大，即使是在竞争激烈的白银之手歌剧院，她们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不过比起贝莉，更多的人是为了那个在舞台上炽热、盛放，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般的玛德琳而来。

再一次演出完成，她们离开后台，在庭园之中散步。

玛德琳脸上尽是开朗的笑容，安慰不小心在台上失误的贝莉。

“大家都不在意，你就不要自责了。”

贝莉低落地说：“我们差得越来越远，你是白银之星，我只是你的影子。”

玛德琳左右看了看，突然提起裙摆，迈着一点也不淑女的大步来到花圃前，探出手摘下两朵花。

一朵是热烈如火的玫瑰，一朵是清香冷淡的百合。

她把白色的百合塞进少女怀里。

“不，你是花，我也是花！”

……

“但月光是醉人的毒啊，我小心踩着冰面上的碎月起舞。”

玛德琳眼眸低垂，落向地面巴掌大的观众们。

他们陶醉在高音婉转的曲调之中，跟着摇晃着脑袋。

乐师投入的拉着乐器，只为跟上引领着他们的美妙歌声。

再一次停顿之后，玛德琳放声歌唱：

“你要的永恒是雕塑的静美，我要的却是神像的睫毛上落满雪霜！”

……

“你想留下来吗？”

“你呢？”贝莉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流露一丝痛苦。

她知道，玛德琳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决定的任何事都不会再做更改。

玛德琳摸了摸贝莉的脑袋，苦笑着说：“知道了你还问。”

贝莉忍不住劝阻道：“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在白银城出生，在白银城长大，自然也要在这里死去。”

“你不觉得……这种被固定的人生太无聊了吗？”玛德琳摇头，挽起自己的袖子：“看呐，光是想一想，我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份稳定不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吗？”

“但是我感到厌烦了，永远在做同一件事，永远在唱同一首歌，永远在和一个人搭档——”

失态的话语戛然而止，玛德琳低头。

“抱歉，我不是在说你。”

……

“你拆下我的痛苦当琴弦时，可曾听见冰层下悲伤的河？每个休止符都是未亡的灵魂，跪着拾捡你狂欢的碎片。”

弦乐变成了独奏，来自白银城的首席乐师轻轻拉动，用以衬托这道清冷悲怆的歌声。

“贝莉女士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

安南在贝莉的歌声中听出放弃的意味。

“许是触景生情吧。”法鲁分析说。“贝莉女士选在决赛场这首歌，不就是为了和那个叛徒喊话吗？”

……

艾琳……玛德琳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

不再有任何音讯。没有平日活泼的嗓音，也没有信件，仿佛从此消失。

但她没有真的消失，“玛德琳”的名字从各地源源不断地传回白银城。

曾经最支持她们的观众怒气冲冲地来到白银之手剧院，将愤慨和怒气发泄在贝莉和新的搭档身上。

而不管贝莉再如何努力演唱，也唱不出和玛德琳在一起时的感觉。

她放弃了，不再演唱《月光下的舞步》，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

剧院的老板找到她，让她振作起来。

贝莉摇头：“双子星已经不在了。”

“但是你还在。”

“你想啊，未来获得一堆成就的艾琳回到剧院，看到低迷的你，惊呼：“天呐，你一直在等我，是我对不起你。”

“你想看到这一幕，还是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面前，问她：

“艾琳，你后悔了吗？”

……

“我烧了赞美的诗集，灰烬里长出新世界的绿意。”

玛德琳仰起头，歌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尖锐，在艺术大剧院回荡——

某个时刻，构成秋千的绳索犹如一根弦，倏然断裂！

楼下的观众们的惊呼中，玛德琳像是一团火焰从高空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