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安宁 4.活下去的理由

王耀站在一栋日式风格的二层房子门前。在日本，这种房子被叫做一户建。

他的手停在门铃前，犹豫要不要摁响它。

叮咚——

门铃响起，不一会儿王耀就听到了小脚在地板上跑动，发出的咚咚声。

稚嫩的喊声响起：“来啦来啦~”

门开了一条小细缝，一张精致白净的小脸从门后探出来。这是一个穿着白色卡通睡衣，皮肤很白，如同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小女孩。

这就是玉藻夜吗。王耀心想。目光中透出些许柔和来。

“夜酱，是谁啊。”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喊声。

“我不认识哦~”小女孩咬着手指，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王耀。

“是谁来了？”秋山美沙赶到门边，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说话间露出虎牙，有点可爱。她围着围裙，手中拿着炒勺，带着一股油烟味。显然正在做菜。

“诶？您是。”秋山美沙疑惑的问这位年轻的陌生人。

“我从中国来的。”王耀此刻的心情已不向之前那般沉寂，只是看起来多少还透漏着一点淡漠。

“啊？这样啊……”秋山美沙身体一僵，oftum派人接触过她，所以这些她早就知道了。她连忙拉着玉藻夜让出空间：“请进。”

进入门中，玄关的鞋架上放着几双童鞋和女式鞋，其中就有玉藻川子的。

“我叫王耀。”王耀脱掉鞋子，踩在地板上。这是条走廊，左侧是客厅和厨房，再往前是楼梯。卧室都在上面。“你就是川子的好朋友美沙吧。”

“嗯。”美沙显得略有拘谨，不知道组织的人跟她说了什么。她带着王耀进入客厅。“你先和夜酱认识一下，我去做饭。”

美沙走后，实在不善于与儿童打交道的王耀有些尴尬，他盘腿坐在榻榻米桌前，打招呼道：“嗨，你好。”

“唔……你是从大唐来的吗？”玉藻夜小手揪着睡衣衣角，大眼睛充满好奇。

“什么？”王耀愕然。

“她是在说中国。”美沙端茶进来，将茶杯放在王耀面前。“川子以前总给她讲中国古代的故事，所以她就忘不掉了。”

“我也要我也要~”玉藻夜伸手去够茶杯。

“这个很苦的，你不能喝的哟。”秋山美沙轻轻一点玉藻夜光滑的额头，对王耀礼貌一笑：“我去做饭了。”

“妈妈告诉我，大唐会有人来照顾我的说。”玉藻夜鼓着脸，大眼睛紧盯着茶杯。

王耀动容：“你妈妈？”瞧见玉藻夜执念茶杯的模样，不由莞尔，将茶杯推了过去。

玉藻夜兴奋的双手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可爱的小脸顿时皱起：“啊啊好苦。你得罪了美沙阿姨吗，不然为什么要把这么难喝的东西给你。”

“不许说阿姨的坏话哟~”美沙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不然就不给你做蛋包饭吃了。”

“不嘛不嘛！”小萝莉一副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脚踩在地板上跑到厨房。急急的辩解声传来。

“是大哥哥说的，他说你把难喝的东西给他喝，我只是乌鸦学舌而已的说。”

“噗，是鹦鹉学舌，好了，快去客厅给客人道歉，不然今晚的蛋包饭没有了。”

“诶？！”

“没关系。”王耀笑着摸了摸急急跑到面前的玉藻夜的小脑袋。“你想妈妈了吗？”

“嗯嗯”玉藻夜认真的点着小脑袋：“她很忙，一直不能来看我。不过我理解的说。”

王耀牵强的笑了笑，这就是美沙用来哄骗玉藻夜的借口吧。于是他道：“是啊，你妈妈就是叫我来看你的。”

“我知道。”玉藻夜说道。“我认得你哦。”

王耀愕然指自己：“认得我？”

“妈妈跟我说的。”

“川子她……是怎么告诉你的。”

“梦里的说。”

“梦里……”王耀喃喃道。

……

有客人来，玉藻夜显得很是兴奋。起初她还有些怯怯。在与王耀混熟后，干脆趴在王耀的腿上，缠着他一个劲要听玉藻前的故事。好在美沙救急找来玉藻夜的故事书。王耀照本宣科，将故事书上的内容讲给玉藻夜。

故事讲到一半，玉藻夜就沉睡过去。精致的小脸还带着甜甜的弧度。王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放下书，喊醒榻榻米桌旁，撑着脑袋打盹的美沙，抱起玉藻夜，指了指楼上。

轻轻将玉藻夜放在床上，王耀想要站起身，却发现玉藻夜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

“看得出她很喜欢你。”身后的美沙瞧见这一幕，不由流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

“我也很喜欢她。”王耀握住玉藻夜的小手，轻轻掰开，放到枕边，帮她盖好被子，站起来转身，语气诚恳道。

“我不知道与你接触的人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因为某些原因，活不了太久。所以我希望日常间还是由你来照顾她。所需钱财我会全部支付给你的。”

美沙一怔，说道：“我和川子酱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遇到这种事我也很难过。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夜酱的。不过看得出她很喜欢您，希望您可以经常过来。”

“我会的，那就拜托你了。”

“那个……能冒昧问您，为什么说自己活不了太久吗？”来到玄关前，王耀坐下来穿鞋，美沙问道。

“……这是一种癌症，它随时随地能让一个人死亡，而人类对它没有任何办法。”王耀沉默片刻，开口道。

“真是遗憾呢……您这么年轻就要……”美沙吃惊，露出惋惜之色。

“所以我现在也在努力试着让自己接受。”穿上鞋的王耀站起身，回头看向楼梯上方，视线仿佛穿过了房门，看到门后躺在床上香甜熟睡的玉藻夜。

“或许心中有了牵挂，会更能支撑下去。”

“是呢……”美沙听不懂王耀在说什么，只能跟着附和。

“好了，我这次只是来看看她的，就要回国了。”

“这么快就回去吗？”

“是啊。”王耀笑道：“回去做一场风险很大的手术。如果手术成功我或许能多活一阵，如果失败……哈哈那就算我倒霉了。”

“您真是乐观呢。”

“大概吧……”王耀推门，和美沙告别，走出了院子。

此时已经是半夜，路灯荧光照耀，街上空无一人。

王耀正要离去，路对面一辆车的车灯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车门打开。

在半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出现这一幕很是诡异。

“张晴？”王耀看清车里的人，不由一怔，左右看了看，钻进车中。车里的正是张晴。她一身男士西装，扎着马尾，看起来很是飒爽。

对于张晴知道自己的行踪王耀并不稀奇，要是不知道才真的叫奇怪。只是他没想到张晴会亲身过来。

“很惊讶吧。”张晴笑道。

“是啊。”王耀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晴：“不止惊讶，还很惊艳。”

“哈哈哈你还是很会哄女孩子的嘛。”张晴笑道，发动汽车。

王耀问道：“你要载我去哪。”

“秋田机场，日本航空自卫队的飞机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

“张晴，我想问你个问题。”

“请问。”

“你说……人有灵魂吗？”

“我不知道。”

“果然，想要从你那打听一些内幕是不可能的事。”王耀轻笑道：“我想通了，你帮我联系王博士，回去后就继续。”

“没问题。”

……

“美沙阿姨，大哥哥呢。”第二天清晨，玉藻夜光着小脚，拖着毛绒兔子的耳朵，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问在厨房准备早餐的美沙。

“他啊，他回中国去了。”美沙头也不回的道。

“诶？！”毛绒兔子掉落在地，玉藻夜大眼睛中弥漫水雾，声音带上哭腔。

美沙连忙关掉火，转身蹲下抱住玉藻夜，轻轻哄道：“他过阵子还会来的，还会带来你喜欢的玩具哦~”

“真的吗？我要他带我去游乐园的说！”毕竟是小孩子，玉藻夜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用袖子抹掉眼泪，兴奋的举起双手欢呼。

“好好。”瞧着玉藻夜小跑回房间，美沙脸上的微笑渐渐敛去。她难以想象，当玉藻夜得知母亲真正的消息时，会怎么样。